第二百一十五章坐看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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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殿下不必多说,此事容后再议。”夏子衿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面有送客之意。

    夏启轩自然也明了,今儿个这事儿是成不了的,他若是再多纠缠,未免会恼了夏子衿的性,便也大大方方地抬手朝她揖揖手称作告退。

    待到夏启轩主仆几人远,夏子衿坐在原位上微微思虑了一会儿今日此事的后续影响,而她再瞧着仍旧站在原地低头不语的小葵,又生出了些许怜惜之意来。

    “小葵,你过来。”夏子衿朝着她招了招手道。

    小葵怯懦着一张脸朝夏子衿望,三步一挪五步一迈地到了她跟前,又弱弱地垂下眸子低声唤了一句。

    “公主……奴婢不想嫁人!”

    夏子衿笑了笑,早早就知晓她是在别扭这个,抬手在小葵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柔声道:“好丫头,本公主如何会把你随随便便就嫁了不相干的人呢,瞧本公主方才不是替你回绝了么。”

    小葵糯着嗓子重重点了点头,心下自也是十分感激夏子衿的,她能够有这样好的主子是何其幸运,若是换成别人,恐怕早早地便为了同皇长孙拉关系而将她许出去了。

    “奴婢晓得,公主对奴婢这样好,奴婢定然是要生生世世伺候着公主的!”

    听得她这信誓旦旦的娇言夏子衿噗嗤地笑了一声,水葱似地指头轻戳点上她的额间,啐道:“你这丫头倒是说的轻巧,有道是女大不中留,若是他日你见着了自己的心上人,还不得将本公主这个麻烦主子丢开边呐?本公主也不指望你伺候生生世世,只求着能寻着一个真心对你的人过日子便好了。”

    小葵红着一张脸,连连否认,又嘟囔着说夏子衿拿她打趣,主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笑闹着到也十分欢愉。

    夏启轩为阿魏求亲的这件事本来夏子衿还放在心中,吩咐了人暗中打听那阿魏的身家为人,打探的人回报说阿魏的的确确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在皇长孙身边当差不过只有大半年而已,约摸着是他安葬了亡父后寻不着小葵,便投到了皇长孙府邸上为侍从,只是夏启轩后来也没再上门来提过这桩事情,夏子衿便也就当其不了了之了。

    转眼间便到了十月二十五日,这一日是柳安祁与月慧如成亲的大喜日子,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绕着上京城算转了三圈,那大红的喜轿子上飘漫着绫罗三尺软红万丈,更浸透着几分少女桃红心思的安素寄托。

    这一日有柳家儿身骑白马,三踢三射轿门后将那心心念念的美娇娘迎入府中。

    这一日千百人祝贺新人喜结良缘,喜宴上酒盅杯杯酣畅到深夜。

    但这一日也是李府被抄家的日子,虎威将军穷其三载,终是陨落在这一年这一刻,那宏伟壮丽的府邸辉煌不再,人丁不复。

    当一个个身穿冰冷盔甲的禁军闯进李家,将一干家眷下人通通铐走戴罪的时候,偌大的李府便像是渐渐被蚕食了内心的一个空壳,终是落寞而沉寂。

    虎威将军被明圣帝定了死刑。

    没有轰轰烈烈的反罪与上供,也没有壮志凌云的抵死不从。夏斌果然是个狠毒的角色,这不过是几日而已,便已将虎威将军与前朝太子私相授受的证据找了个齐全。

    就算是原本没有的证据,他也能给造出来,能够折损太子的一个臂膀自然会把此次机会发挥到极致的。

    明圣帝见到这许多的罪状,更是相信虎威将军背叛他了,无疑盛怒之下就赐了虎威将军死罪,且命人将其头颅悬挂于上京城守关外三日三夜,以此警示大莱的臣子不得学了那贼人通敌叛国的罪行。

    而李府抄家后虎威将军的一干家眷,与下属家丁依照与此番叛国案的关系深浅而定罪,女眷与奴裨一干丫头纷纷是充了官窑里头为奴为婢,他几个儿子则是与虎威将军一同处死。

    盛宠一时的李家一脉就这样被连根拔起,连一丁点儿的后路也没有留下。

    夏天勤失去了虎威将军这一支强有力的臂膀,自然是气得差一些呕血,加上这一段时间,夏晟卿不再向他提供明圣帝的心思与想法,明圣帝的心思越来越令他难以揣测,他所做的一些事情也就更加的不尽人意,惹来明圣帝的严厉责谴。

    如此这般的处境,与之前他受明圣帝看好的时候全然是天壤之别,夏天勤本就着急着坐上那储君之位,又如何能够受得了这般落差,心中更是将夏晟卿的有意敷衍与推脱,恨得牙痒痒。

    他急红了眼,又在夏晟卿那头捞不到任何好处,自然是一颗心上带了几分狠色。

    夏天勤这一头被除去了一个虎威将军,夏斌那一头便得了些上风,两相恶斗之下你来我往,倒是掐咬得十分激烈。

    今儿个是夏天勤一派的人检举了夏斌一派的人私自行贿中饱私囊。明日便是夏斌一派的人上书奏折弹劾下夏天勤一派的人官僚之间结党营私,鱼肉百姓。

    两人暗自斗法势均力敌,又咬得十分紧,明圣帝被他们二人蒙在鼓中,,又以为这朝廷之上的官僚之气歪风渐长,也是头疼不已,一月下来忙着处理朝政,身子也又负荷更重了几分。

    朝廷之上的气氛这般紧张与厉捷,但夏晟卿应付推脱着夏天勤,又冷眼旁观他与夏斌两人相互恶斗,却是悠闲自在了下来。

    这一日天朗气清,风清日明,最是适合踏青远足。

    夏子衿早早地便约了宫外头如今已是她的表嫂身份的月慧如,前去玉清寺上香祈福。

    那玉清寺建筑在翠云山之上,听闻是风景秀丽,鸟兽幽冥之地,常有上京城与邻县的游人借着去玉清寺里头烧香拜佛祈愿的功夫,在翠云山中游玩半日。

    眼看着山中翠绿成荫的大好树木,脚踏着棉软辰片的绿草茵茵,深吸着空气之中略带水汽的清冽,更有潺潺涓流溪水自山林之间缓缓绵绵流出,耳畔有泉水叮咚,在这山林之中游玩自然是十分怡然自得,大为快哉。

    清晨下时分,夏子衿便早早地命小葵替她梳妆盥洗,又准备好了一应供奉于玉清寺之中的香油红烛黄纸与宝华长明灯,由小桓子驾着马车,主仆三人便递了出宫令牌一路先行柳府,接上月慧如便朝着那翠云山中慢慢行驶去。

    因着已经快要步入十一月的光景,上京城中的天气也是一日比一日多冷了几分。

    夏子衿此次出门时穿的厚厚实实,听闻翠云山中有迷雾缭绕山顶,定然是气湿寒重,恐要比山脚下冷上好些,于是出门时候又让小葵备下了厚实的斗篷,如此一来,准备周全倒是不用担心到翠云山后被冻得慌。

    妯娌两人上了翠云山,不过多时便到了玉清寺之中。此玉清寺乃是建造在深山之中的一方青烟袅袅的名寺庙。

    有人曾言在玉清寺中见到有仙气腾腾的白发老者从天中降下莅临凡间,自此后这个寺庙又多个些许的神秘传说。

    也许是二人来的季节不太凑巧,前几日玉清寺所在的翠云山里方下了几场大雨,山路湿滑,因此去玉清寺上香的人也比平日里减少了许多。

    二人来时,这寺庙之中只有三三两两的些许香客在殿前跪拜祈求,她们二人也同是在门前的小沙弥处领了香客牌子,便依照供奉的顺序一尊尊佛像礼拜过去,将备好的香油与红烛黄纸用这寺里的明火点燃,双手合十,虔心祈愿。

    最后再将那宝华长明灯点放在主殿之中,由主持方丈亲自燃点明火,寄放在这殿宇里长长久久,可多年不灭,保得供灯者周身顺遂,平安喜乐。

    烧香拜佛乃是一件十分累心劳体的事情,夏子衿与月慧如这般一间一间的参拜过去再待到点完了长明灯后,已是有些累得筋疲力尽。

    二人在寺庙的庭院中小坐了片刻,便要相邀着去翠云山里头漫步游玩,走上一走。

    月慧如今日穿的倒是有些不大轻便,一袭水粉色的小马甲,紧紧裹着她窈窕身姿,长至脚踝的水烟色长裙飘逸轻柔,在外罩一件绯色的宽袖大衫,搭上条同裙一色的披帛,显得十分端庄雅重。

    “慧如,如今你身份不一样了,从前身为闺阁女子时候比现在要娇弱些许,又痴心于安祁表哥,日日皱着一汪水眉,本公主深觉你是个人人见了都要怜惜上三分的水做的女子,果不其然表哥对你也是情根深种,今成了婚,你倒是越发端庄稳重了,任凭谁看了不说是哪家的贵夫人呢?”

    夏子衿以帕掩唇调笑着月慧如,心中也为她与柳安祁欢喜。

    而月慧如方新嫁作人妻,正是与柳安祁浓情蜜意之时,听得夏子衿这般调侃,霎时间便是羞臊着一张脸,连连脆声道:“公主怪会拿我打趣了,待日后你与夏总管成了婚,便也是这般无二的,到时候看我不好好笑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