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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的一声,脑际涨满耳鸣。
眼前两片腥唇上下翻飞。
芊芊牙咬得咯吱作响,心中只一个念头,撑住,不哭,不给对方看扁!
一丝冰凉的橘味钻进鼻孔,芊芊眉心一蹙,那味道像是沐君豪送她的娇兰“午夜飞行”,莫非,阿珠也有一款?
要知道,那种香水价格刚好抵一个女佣月薪!
带着这样的狐疑,芊芊望向妆台,那里空空如也,所有名贵化妆品早已被人扫荡一空。再回眼细端阿珠,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OL制服,颈子上多了一根金灿灿的项链,坠着一块拇指盖大的红宝石。
看上去沐大总裁早有打赏!
郁芊山庄这票人似乎早有成算,她顾芊芊只是活在棋盘上,将帅兵卒,层层围堵。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不等芊芊回神,忽然蹿进来一个黑影,“哟,珠姐,大清早的老远就听你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我也跟着乐乐?”
听声音就知道,没错,是阿金。
清晨,芊芊拎着一口小皮箱悄手悄脚穿过大堂,出了门,伫立台阶远眺。
空气清新如洗,薄薄的晨雾不时流淌出鸟鸣,远处海面金粼闪闪似美人秋波。
世界恬静美好,她有如获重生之感。
芊芊迈下台阶,手插在牛仔短裤里悠然走在柏油路上,心情无比顺畅。
内心早已筹划好,趁六点开门的当口径直走出,先在路边叫辆的士直奔张明所在的青山精神病院。如无意外,她会搭乘下午的飞机飞回扬州。
回到她魂牵梦萦的故乡,回到外婆身边,待到怀胎十月,生下宝宝,祖孙三人相依为命,平平淡淡度此余生。
他还会不顾一切、跨越千山万水来找她嘛?
呵呵,或许自己想多了吧?
回味刚刚写就的那张便笺,芊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沐先生:所有贵重物品我已锁进保险柜,卡我带走,用做路费,稍后会寄还给您。多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保重。”
不会像顾诗诗那般没种,写份法律文书还要自作多情拖泥带水拽什么“亲爱的豪”,输到一败涂地渣都不剩,贻笑大方。
简短一句“沐先生”,划清界线,泾渭分明,从今往后天各一方,相望于江湖。
甚至不说“再见”。
早在翡翠山庄时,芊芊最恨姬玉卿母女叫自己扫把星,假如沐君豪亦是如此,那你只能是“沐先生”了,别怪我顾芊芊冷血无情。
将他的冷淡乘以一百倍狠狠还回去,那种报复的快感才是愈合伤口的一剂良药。
想着想着,已近大门,通天坦途横在眼前。
出了门,第一时间找到张明,不论威逼利诱,务必使出千般手段,务必令他吐露实情,那些阻断的线索务必重新衔接,自己父母的死因务必大白天下。
想到这里芊芊不禁有些暗暗激动。
“站住。”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的,淡淡的,带着一贯的强势凌厉。
是他,没错!
一时间她被晨风唤醒的大脑重陷杂芜。
芊芊立住,并不回头,闻听那纷乱的脚步声,应该是沐君豪带着他一众手下。
这男人好生过分!或许自己早被监控,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逃不过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耳听那步履丛中尖尖的高跟声,想必那是阿珠。
“顾芊芊,你去哪?”男人声音懒懒的,透着疲惫仓惶,说话间人已踱到近前。
沐君豪俯视眼前这个小女人,被海风拂乱的长发丝丝缕缕模糊了她的脸,她直视远方,凛若冰霜,稚气已从她的面庞消褪殆尽,徒留一把冷艳。
他并不知晓,自打那夜之后,少女版芊芊已然死掉。
此后人生,他再没从她的眼眸里捕捉到一丝一毫天真无忤。
沐君豪咬着烟斗,盯着芊芊身上的黑色T恤,这令他刺心。
莫非这件衣服对于她来说有着别样的含义?
芊芊两眼放空,似乎心如铁石,半晌,她幽幽开口,打破横隔在二人之间尴尬的沉默,“沐先生,该说的话我已写在便条上,祝您今后,事事如意。”
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划过沐君豪的眉宇,他深吸了口气,正了正肩膀,“你可以走,但是,有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必须留下!”
他语气斩钉截铁,再无一丝柔情。
芊芊努力梳理着大脑碎片,咀嚼那话中蕴含的袅袅余音。
“哎哟,我说~~”一个清亮的女声赫然响起,不知什么时候阿珠绕到芊芊面前,带着一脸容光焕发伸着脖子专程欣赏芊芊的窘态,“沐先生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你的东西不能带走,譬如~你脚上那双Gucci鞋子。”
所有人沉默着。
院落里只有稀稀拉拉的鸟鸣声。
沐君豪含着烟斗眯起眼眸,他有预感,一个锋利的眼神即将冷冷射出嗖地划破他的脸。
然而他终究没能等来那一瞬。
“啪啪”,芊芊利落褪掉鞋子,光起脚板,大步向前,头也不回。
吱吱嘎嘎一阵轰响,眼前的雕花铁门徐徐闭合。
直至一步之遥处紧紧合死。
唾手可得的自由,功败垂成。
沐君豪冷笑着收起对讲,悠然跟进,冷哼一声,“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我指的是……岩岩。”
芊芊瞟了他一眼,黛眉微挑,“岩岩不是你的,沐先生您想多了。”
阿珠蹬蹬跑上来,过年似的亢奋,“哎哟,可吓到我了呢。我说顾大小姐,您可别乱讲话,您上嘴唇下嘴唇那么轻轻一碰,我们一船人都要遭秧了呢。当心沐先生一发火,挨个排查,问你日夜行踪,家里这么多男人不知道谁中了头彩呢!”
阿珠妖妖佻佻,脸上带着一千个称心,一万个如意,眼落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周。有人无奈,有人鄙夷,有人暗笑,房门大叔干脆白了芊芊一眼。
刚好沐君豪气头上,她阿珠要趁热打铁,趁水和泥,见缝下蛆,务必成功孤立芊芊,敲碎她头上的女主光环。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芊芊暗暗一笑,呵呵,好一个日夜行踪。
她猛一甩头,盯向男人,“沐君豪,你不要以为我顾芊芊是白痴。好多个夜里你都玩失踪,你去了阿珠那里,阿珠那个孩子才是你的!放我走,大家各自安好,OK?”
沐君豪蹙拢了一下眉,随后又不着痕迹的舒展开,“走?你走去哪里?”
“我走去精神病院!”芊芊扬起头,誓要激他一道,“哼!要我说,精神病还真是个好地方,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伎俩,没有男盗女娼!沐先生,请问,您放不放我走呢?”
以沐君豪一贯的秉性,有人当众将他一军,他定要还以一万个不屑,挥挥手命你马不停蹄滚去外太空。
然而今天他不打算上这个当。
沐君豪嘴角噙着狞笑,眼眯成一条线,“呵呵,顾芊芊,我不会放你走的。对,我就是这么没种。有些事,等我查个水落石出,再决定你是竖着出去,还是横着出去!”说罢他不等芊芊作答,头一甩,吩咐左右:“来人,把她给我拖进去。”
拖进去?
难道我是一条死狗嘛?
沐君豪,你何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芊芊睁圆了眼睛,想仔细看清楚他。然而未及反应,早已蹿上来几名粗壮的男佣擒住她的胳膊死死捂住她嘴唇真的象拖死狗一样往大宅走去。
芊芊奋力挣扎,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惶恐中出于本能拿眼四下寻找几位哥哥,显然这个时间他们都在睡梦中,只有早起的肠粉矗立在花园草坪上,远远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猛地摘下草帽,嘴巴张得大大的,呆立着,一付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不大一会儿,呯呯通通一顿凌乱芊芊被众人拖上三楼,进了卧室,一把将她推到床上。啪,膝盖不小心磕上床板,右腿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袭来迅速漾遍全身,直至游走心脏汇成一股难抑的巨痛。
她连气带急,羞愤不已,一下一下喘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哆嗦的双唇吐不出任何话语。
一个狐媚的黑影掠近,斜倚门边,发出一阵阵冷笑。
芊芊不想给人看笑话,支撑着勉强坐起,指尖撩开粘在脸颊的乱发,竭力平复五脏六腑的翻江倒海。
沐君豪徐徐跟进,扯下嘴里的烟斗,点了点阿珠高耸的前胸,“你,今天表现不错!回头沐总有赏!从今往后,寸步不离盯着她,不许她迈出大门一步!听到了没有?”
阿珠垂着眼皮,瞄了瞄那触感十足的烟斗,内心高潮迭起,她抬眼释出一个魅惑的眼神,“哟,沐先生,活人还好说,要是人死了呢?万一人家想不开抹脖子上吊跳海寻短见,我命贱,我可赔不起!”
“呵呵呵……”沐君豪嘴边溢出一串瘆人的笑,他冷冷扫了眼床上披头散发只顾着喘息的芊芊,又回脸盯向阿珠,石楠木烟嘴轻轻划过她水嫩的脸蛋儿,最后在那红润的唇边停驻,“她死了,我不还有你么……”
“讨厌~~”阿珠红了脸,娇嗔地拨开他手,柔柔地摚了一下男人胸膛。
沐君豪飞出一个性感撩人的眼神,转身迈开大步走掉。
窗帘遮得死死的,房间里一片黑寂。
好似芊芊那颗死透的心。
闻听男人步履渐微,阿珠脸上浮起狞笑,眼眸掠过一抹阴毒。
呵呵,是时候自由发挥了。
“哎呀呀呀……”她猛地甩开两手,半躬着腰,几步蹿到芊芊床前,“啧啧啧,我说太太,您怎么变成这付样子了啊?您让我想起一句成语,那成语怎么说来着?”
她故意翻白着眼细揣,又忽作恍然状,手指笔笔划划,“对对对,狼狈不堪!”
“出去……我累了。”芊芊气若游丝说道。
“嗯嗯嗯,我看您活得也是够累的,简直是生不如死。”阿珠心满意足转身抬腿,迈前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忽地回身,“哦对了,太太,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清楚……”
芊芊脸埋在长发里,再没有一丝力气理她。
阿珠悄手悄脚迈到近前,弯下腰,专注地盯着芊芊的脸,“太太,才刚您说,沐先生夜夜失踪,不知人在哪里。哎呀呀,这好奇怪的,不瞒您说,他只上过我两次,按理说,只会失踪两夜,根本没有您说的那许多夜啊?您说,余下的那很多很多个晚上,他是在哪个女人床上啊?”
芊芊强打精神,徐徐转过脸来,“呵呵,上你?两次?我老公没跟我说哦。”
阿珠堆起笑容,脸凑得更近,眉心一挑,“吼吼,你老公还有好多事没跟你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