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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马舅爷讨债
“妇道人家胆小，内人自从听说家中债务缠身之后就急得日夜都睡不好觉。然后便让家里上上下下地都节衣缩食，好早日把舅舅们的债务给还上。”唐世泽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马舅爷听到这里心下终于好受了些。可不是么，五千两的外债，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瞧这便宜外甥，虽然也做了个六品通判，不过他一个庶子本来就没任何的家底，日子过得艰难些才是正理。
要是亲的甥舅俩的话，做舅舅的看见自个外甥一家子过着吃咸菜豆腐的苦日子，肯定是要心疼一下的。关系好些的人家少不得还要过上两年再提银子的事情。
马舅爷又哪来这些顾虑，先前在衙门里头没有在那儿当场提出债务的事情来就已经给足唐世泽的面子。如今都到了他家中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于是马舅爷他坐下之后便对唐世泽直说了，“世泽呀，不是舅舅我不心疼你，而是舅舅自己家里也过得艰难呀。
咦？这脆萝卜做得不错，酸爽甜脆的。怎么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吃过？”
唐世泽见马舅爷吃的正是桌子上的一小碟泡萝卜，“哦，这是内人从南方带回来的做法。说穿了也是腌咸菜的一种，舅舅您喜欢就好。”
马舅爷心道：看样子这个外甥也没少吃了这些咸菜，一家子怕还真不是在我面前装穷。这个傻货，胆子咋就这么小呢？守着通州这么个聚宝盆，都不晓得伸手进去抓一把，活该他一辈子受穷吃咸菜！
马舅爷自打入了冬以来，哪天少吃过肉食了，所以多少也有些吃腻歪了。他尝过一口脆萝卜以后又把桌子上其他各式泡菜挨个儿尝了一遍，味道居然还都不错。
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他接着又对唐世泽说：“无论如何你得想法子把舅舅这银子给还上呀，不然舅舅回去可就没法子向你外公他交代了！”
唐世泽皱着眉头，着实为难了好一会方才下定决心对马舅爷说：“那还请舅舅宽限我几日才行，我手里的银子不够还得向周围的朋友挪借一些才行。”
马舅爷想了想，既然他说要去借银子还自己，那不如宽限他几日也无妨。只要能保证自家银子拿到手，管他欠外面多少银子呢，那跟自己家一点关系都没了。
想到这里，马舅爷点头同意，又问：“那大概需要几天时间？”
唐世泽又低头沉思了一下方才回答马舅爷。
“我现在就想法子去借银子。我们衙门十九才封印，等我们一家子回到京城怎么着也得二十二三往后了。我一回到京城便立即把银子给舅舅您送过去，再晚也迟不过二十四五。
您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二十四五这时间是不是太晚了些？都不够时间置办年货了呀！提前到年二十怎么样？如果时间方面你不凑巧的话，我到时可以亲自过来一趟。”马舅爷摇头否决了唐世泽的提议。
面对不肯有丝毫让步的马舅爷，唐世泽也只有点头同意的份儿了。马舅爷得了这个答案很满意，要唐世泽保证在腊月二十日之前就把五千两银子给备好，他到时候亲自过来取。
中午饭吃完，唐世泽把马舅爷送走，然后他自己又回衙门做事去了。憋到自己屋里生气的苗姨娘在马舅爷人走了之后方才感觉轻松了一点儿。
“真不晓得以前几十年如一日，都是谨慎小心地在夫人手底下过活，那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苗姨娘感慨了一下，“如今来个舅爷我都感觉浑身不自在，真有些发愁过几天回京城里头过年我可要如何是好哟！”
苗姨娘的忧心史嬷嬷心里是明白的，在通州这儿她最大，也不用给谁去立规矩。等到回了京城，别说是在老爷与夫人面前了，在其余的大小主子跟前，她这个姨娘都是没个座位的。
说得再难听点儿，到了正式的场合，苗姨娘这姨娘的身份还不如唐锦华与唐丽华两姐妹那种尴尬的拖油瓶身份强呢。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一天过去，转眼便到了腊月十九这天，是唐世泽与他外甥约好了要见面的日子。
唐世泽在衙门里头主持了封衙仪式之后，将官印封起收好后便说明大家开始进入年假了，衙门不再办公了。
衙门里面的事情忙完之后，唐世泽便匆匆回了家里，几年未见姐姐唐英娥，他心里着实有些挂念。
回到家里便听下人汇报，说是大姑奶奶与甥少爷过来了，眼下正在内宅呢。唐世泽立即回自己屋换了一身家常衣裳，便立即去了苗姨娘的屋子。刚走近屋子就听见屋里面有人在小声低泣，抽抽噎噎的听得唐世泽心里没来由的发酸。
“大姐——”唐世泽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直接自己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当中，与苗姨娘相拥而哭的那个女人，不用说肯定是大姐唐英娥了。
“大弟！”随着这一声的呼唤，那个女人转过了身来，唐世泽看着她的样子却是大吃一惊。
“大姐，你怎的老的这样快？”
不怪唐世泽大吃一惊，便是站到一边的江巧凤初见她时也是给吓了一大跳。不过才将将四十岁的唐英娥，满脸的皱纹斑点不说，就连头发都白了将近一半了。她这模样儿看起来就跟五十多岁的苗姨娘差不多的状态。
“还不是因为在杨家日子过得艰辛？”苗姨娘恨恨道，“那个杀千刀的马氏，她费尽心机地给大姑奶奶找的这么一门亲事不就是想借人家的手来磋磨她么？可是叫她如愿了，大姑奶奶吃尽了苦头，才四十岁的年纪，头发都白了一半了。”
杨显也是杨家人，他听见苗姨娘这么说自己爹，虽说有些尴尬，但他心里更多的还是替自己的母亲不值。也为自己兄妹有个那样儿的亲生父亲而感到羞愧。
“我倒没什么，头发白了就白了吧，反正早晚都会老的。”唐英娥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的玉芬了，万一叫她那个畜生不如的爹给推到火坑里去，岂不是要把我受过的罪再从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