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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高利贷
方氏怒了，指着朱嬷嬷的鼻子驳斥道：“你说谁没见识？我便是再没见识也晓得我儿子只要读书了就能去考状元，考中了就能当大官儿！比你那个一辈子只能为奴永无出头之日的儿子要强得多！”
这句话真正是在朱嬷嬷心口上插了一把刀子了，她这辈子就觉得对不起自个儿子、孙子，每每想到自己的子子孙孙只能世代为奴她就对自己的爹娘恨入心髓。
“爹——娘——你们听听弟媳妇儿她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儿子一辈子为奴是拜谁所赐？说出这种话来的人，良心都叫狗吃了不成？”
“你骂谁良心被狗吃了？”朱老爹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朱嬷嬷大声吼道。
原来朱嬷嬷又气又恨之下一时说话没留神，那句拜谁所赐把朱老爹也给捎带上了。朱老爹他自己心虚，认为朱嬷嬷定是骂自己良心被狗吃了，恼羞成怒之下拍案而起。
朱嬷嬷没想到自己的亲爹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她在转过去看自己的娘亲，指望老太太能替自己说句公道话，结果老太太把头扭到一边去了根本不敢拿眼神瞧她。朱嬷嬷看看屋子里头的这三人，自己的亲爹娘还有弟媳妇儿，是她除了儿女之外最亲的亲人了，居然在短短数日之内就这么对自己怒目相向，真是叫人感觉既心寒又匪夷所思。
朱嬷嬷心寒至极，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爹娘家。回到自己家中后，她唤来儿媳妇尤氏问道：“隔壁是怎么回事？怎么我才一段时日没回来他们突然就发了大财？”
尤氏一边哄着怀里的儿子一边对朱嬷嬷说：“婆婆，刚才正想与您说来着，刚巧宝宝他拉了臭臭，等儿媳收拾好了再找您时您却早一步过去隔壁了。所以——”
“好了好了这些都不重要，赶紧说重点，隔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嬷嬷不耐烦地打算了尤氏的解释。
“是。”尤氏赶紧把她这些天的所见所闻都一股脑儿的全都说与了朱嬷嬷。
“什么？”朱嬷嬷大惊：“你说隔壁一家子就是靠把钱借给人家生利息就发了大财？”
尤氏点头：“是，不光是隔壁，我们这条巷子里头好多人家都发了财了。不过听说因为隔壁舅娘与那放贷的人很是相熟，所以给舅娘的利息要比旁人家高出五厘来。”
“你舅娘在外头有相好的？”朱嬷嬷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兴奋不已。
尤氏万万没想到自个婆婆的关注点竟然没放到那高出的五厘利息，反倒是以为舅娘有了个相好的而兴奋莫名。婆婆她真的就这么痛恨自己的娘家人么？
“不是的婆婆，那个与舅娘相熟的放贷人也是个妇人的，不过好像听说她这钱借回去也是让她男人带到通州那一带去放给那些在码头上接货的人周转的。
常有许多生意人看到船上运来好货了，却因为手头钱财不够而错失了良机。听说好多人在通州那头拿上货，然后运到京城里头立即倒手一卖，银子很快便赚到手了。
所以把钱放到他家生息的周期短，经常十天半个月就能得一回利息。”
朱嬷嬷听到这里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道：“切——十天半月才能得几个钱？没得最后利息没吃到反倒叫人把本钱都给卷跑了。那样一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尤氏听到此话后却是少有的反驳了自家婆婆一回，她摇摇头说：“旁人家怎么放贷的我不晓得，但是这家却是信誉好得出奇。”
说到这里她以无比艳羡的口吻凑到朱嬷嬷身边说：“您不晓得，这巷子里头已经有好多人家赚的利钱都超过原有的本钱来啦。纵使真如婆婆所说，被人卷钱跑路，可大家根本就是一点亏都没吃的好吧。
您不知道隔壁舅舅家，一开始不过才拿了一贯钱投进去，结果二十天没到就赚了两吊钱回来。后来舅娘咬咬牙一狠心将家中所有的钱全部都投了进去，不过才三四十天的功夫，家中的钱财居然翻了好几番，家中的银子怕是有上百两都不止了！”
“你说什么？隔壁就凭着那几贯钱的家底儿居然滚到了上百两银子？”朱嬷嬷惊讶的不是隔壁赚到了上百两的银子，她是惊讶只有几贯钱身家的弟弟家居然因此而赚到了上百两银子，这是翻了多少倍才能有的结果？
世界上真有这么好挣的银子？如果那本钱不是几贯铜钱而是几十甚至上百两的银子，那结果又将如何？想到这里，朱嬷嬷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她耳边又传来儿媳妇尤氏的肯定声：“真的，婆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这条巷子里头好多人家挣的钱都翻好几番了。人家可是放给正经做生意的，即便到期没银子还，还有好多货物会半价抵债呢，那放贷的人根本就亏不了的，只要把货物低于市场价卖了，银子立马就周转回来了。”
朱嬷嬷是在大户人家做了几十年的，多少也是有些见识的。关于通州码头那边放贷给生意人的事情她以前也曾经耳闻过，这种事情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确实实有不少人在做的。只是她从来都不晓得，这里头的利益居然如此巨大，巨大到令人难以置信。
她的心也有些动了，这些年下来她凭着在自家主人面前得脸好不容易才攒下了几百两银子。要是在几年前身子骨还好的时候，她还兴不起这样的念头。但是近年来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常常会有力不从心之感。
她晓得自己这是老了，也许再过几年就不能在夫人面前伺候了，光凭她儿子当伙计挣的那点子月钱哪里够花销的，到那时也只能在家坐吃山空了。
没成想，眼下居然有这样一个好机会送到自己跟前，要不要也趁机搏一把呢？只要赌对了，挣足了棺材本儿哪怕立即从唐府退出来她也心甘情愿。只要自己不贪心，稳妥些每次只投几十两进去，即便出现了什么万一也根本就不会影响到她往后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