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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檀不知道白芷和律斗是什么时候走到了一起,但联想昨天白芷的样子,和曾经做过的梦,她只想快点了结此事。
谁知兰心出口更快:“求娘娘开恩,成全奴婢与殷大人吧?奴婢与殷大人是两情相悦的!”
“你说与你定亲的是殷长史?可有证据?”
兰心道:“殷长史还认得奴婢,这便是证据。”
天愈发热了,沈秋檀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衣裳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心里比往常更烦躁一分:“于公,你自己也说是贵妃娘娘派来的别有用心的人,即便飞贵妃死了我也不一定要相信你;于私,我与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帮你达成此事?”
兰心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冯嬷嬷动作太快,她原本是想先和殷长史私下见上一面才谋定而后动的,但现在……只能祈求殷哥哥还是当年的殷哥哥,会顾忌着一点儿当年的情分。
“不要以为你看似什么都交代了,对我示好,我就要相信你?”就算是真的订过亲,过去这么多年了,万一这兰心再对律斗不利……沈秋檀并不想冒险。
而且此事事关王府长史,虽然律斗这长史做的与别个不同,若是真的李琋给他定下个媳妇,他多半也是会听从的,但那也是李琋定的,而不是她沈秋檀。
这一点,沈秋檀很明白,也不想越俎代庖。
“王妃,您找属下?”不多时,律斗已经到了。
…………
西凉,凉州都督府。
梁穆歆看着脚下的献血染红了裙子,挣扎起来扑向萧昭:“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这个疯子!”
毕竟是学过些皮毛武艺的,加上梁穆歆正在气头上,力气简直如有神助,风凉话还没说完的萧昭就被梁穆歆掐住了脖子。
里间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外面的丫鬟婆子,再一看梁穆歆身下的血,彩儿尖叫一声跑了出去:“都督,救命救命啊,郡主要杀人了!”她直接忽略了是梁穆歆掐着萧昭脖子的事实。
不多时,萧旸奔了回来。
此时,梁穆歆正由大夫诊脉,只是唇色惨白,眼神空洞。
见萧旸来了,萧昭低低的叫了一声:“哥。”
萧旸越过她,直接来到床前:“穆歆,没事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哥,不是我干的,是她自己不小心!”萧昭解释道,她只不过是来说几句风凉话而已。谁叫这梁穆歆看上去挺厉害的,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泪水从梁穆歆眼角滑落,见到丈夫,原本空洞木然的双眼有了些许神采,她语气平静:“世子,她是你妹妹,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若是世子坚持保全郡主,就请给我休书一张,我陇右梁家也不是非要赖在别人家。”
萧旸颤抖着双手,抚摸上梁穆歆的鬓角:“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向来不是沉溺于个人情感的人,即便心里并不多喜欢梁穆歆,但既然娶了就是妻子,他就有作为丈夫的责任。
加上后来梁穆歆渐渐收敛,又有了身孕后,他更是十分期待自己的孩子出世,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
他转过头来,盯着萧昭,萧昭往后缩了缩,还想要解释,萧旸冷冷道:“将郡主拖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送水送饭,明天一早就将她送回京城。”
萧昭眼里闪过惊恐:“哥,真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故意的!”
然而她的双臂很快就被钳制,她看着床上嘴角勾起的梁穆歆,电光火石间忽然懂了:“是你,是你自己对不对?你比我还狠,为了得到哥哥的心,竟然不惜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疯癫的声音渐渐远去,梁穆歆唇边的笑容早就收起,萧旸安抚道:“之前都是我的不是,今后我会对你好的,你要先养好身子。”
梁穆歆点了点头,望向春光稀薄渐渐入夏的天空,双手不自觉的摸上空空如也的下腹。
萧旸,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
听了兰心的故事,律斗点点头:“难为薛姑娘还记得当年的口头婚约,只是殷某不才,怕是配不上姑娘。”
白芷抬头。
兰心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却仍旧不想放弃:“那你为何叫人给我送伤药?还叫人给我传那样的话……”若不然她怎么会误会?怎么会轻易的以为律斗心里还念着旧情。
之前她们从宫里来的六人,无一例外的都被一起关在了凝香馆,连同冯嬷嬷一起,虽然大家身份差不多,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薛兰心平时不大说话,看着有些清高冷淡,其他几个自然也不会热脸来贴冷屁股,平日里没少互相使坏,为了争一点针头线脑或者抢一个出院子的机会,闹得头破血流。
这半年多快一年,薛兰心光受伤就有五六次,但是一个月前,有人悄悄的给她送过伤药,说是殷长史的吩咐。
薛兰心这才想起当初刚入府时,有过几面之缘的殷长史,即便中间隔了七八年,她还是认出了他,所以才想破釜沉舟,冒险一试。
薛家当时被抄没家产,女眷贬为奴婢,殷家更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再次重逢,不是注定的缘分么?
“我何时给你送过伤药?”律斗有些懵:“不是你说,我都没认出你来。”
兰心摇头:“不可能!那人言之凿凿,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沈秋檀一凛,如此来看显然是有人在推动这一切。
兰心咬着唇:“天太黑,看不清楚。”事到如今她有些知道是被人利用了,可现在她更难过的是殷律斗的态度,他的意思竟然不想认下这门婚事?青梅竹马的小哥哥,竟然嫌弃自己了?
但曾经烜赫一时的房陵薛氏,可就只剩下自己了,殷长史是薛氏最后的希望。
她不会轻易放手。
…………
夜里,沈秋檀将白日里的事告诉李琋,毕竟事关殷长史。
“嗯,我知道了。”李琋轻轻拍着沈秋檀的肩膀,声音舒缓:“我救下律斗的时候,他只有十五岁。那一年我重生回京,急急忙忙潜入凉州城,可还是晚了一步,殷家满门都被定了罪,说是‘慎刑少杀’,但殷家满门无论男女老幼判的都是斩立决。”
“我当时只来得及……”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李琋失笑,说了半天竟把媳妇说得睡着了。
略整理了一下薄被,李琋又轻声道:“此事交由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