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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夜祈给她穿好鞋子,他站起来,见她怔怔的望着他,他揽住她的肩膀,道:“走吧,我们去重症监护室。”
厉夜祈找了人,用了特权,让言洛希提前去重症监护室看言零,当她换上无菌服,站在重症监护室里,看到安静躺在病床上,浑身都插满管子,只有那微弱的呼吸,以及心脏仪器上起伏的线条,才能确定言零还活着,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那一刹那,她痛彻心扉。
她走到病床边,已经泪流满面,她伸出手,却不敢去触碰她,生怕一碰他,他就会碎掉,“小零,妈咪来了,别怕,妈咪在这里。”
凄惶的声音令厉夜祈心头一揪,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再看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孩子,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抬手按住言洛希的肩膀,轻声道:“希儿,小零身上的麻药还没有退完,这会儿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言洛希捂住脸,一时间泣不成声,她多么希望躺在这里的人是她,她多么希望能够替小零承受这些痛苦,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他经受痛苦的折磨。
“小零,妈咪会陪着你,别怕,别怕啊。”言洛希一直重复这句话,仿佛是在给儿子信心,无论何时,她都会在这里陪着他。
从重症监护室出去,言洛希整个人都憔悴不堪,厉夜祈安慰了几句,看她空洞的注视着重症监护室方向以泪洗面,也知道他的话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痛彻心扉,如果可以,他希望受伤的是他,而不是他们那可怜的儿子。
之前他觉得言零的性格阴郁,小小年纪就很会算计,甚至一度不喜欢他,还威胁过他,如今再回想当初自己幼稚的言行,才发现他亏欠这个孩子太多太多。
他之所以性格阴郁,是因为两岁前的记忆都在福利院里,月岛去福利院了解过,因为他是亚洲人,再加上年纪又最小,长得还瘦弱,所以在福利院里,哪怕有院长妈妈照看着,也被那些白人孩子欺负。
他无法想象,一个两岁的孩子面对那些欺负要怎么予以反击,根本就没有反击的可能。
后来言洛希以领养的名义将他带回身边,那时候他已经缺乏安全感,所以三岁出道走秀,面对许许多多的人情世故,他变得会算计,会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他一开始却嫌弃他的性格,根本就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该有的童真。
如今他看到他脆弱的躺在病床上,他才知道发现作为父亲,他真的没有为这个孩子付出过什么。
他想,眼前的愁云惨雾,等言零醒来就能好转吧。
言洛希不肯睡觉,厉夜祈刚才趁她睡着,去主治医生那里了解了言零的详细情况,言零的情况确实很糟糕,后面还需要做手术修复脊柱,但是这个手术十分危险,如果不能成功,言零别说坐轮椅,只怕要一辈子躺在床上度日。
医生劝他们慎重考虑,接受保守治疗,至少还能让孩子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哪怕是以轮椅为伴。倘若手术失败的话,后果却是谁都无法承受的。
厉夜祈知道,他应该把言零的情况告诉言洛希,让她来决定要不要做手术,但是现在看她这个样子,他不想把压力交给她,他怕会成为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已经这么自责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担压力,那么这个人只能是他。
“希儿,辰逸已经去找这方面的专家了,你放心吧,等专家一到,我们就马上开始会诊,小零不会有事的,他还小,身体的再生能力比大人强,我们要相信他,嗯?”
言洛希强迫自己从眼前的愁云惨雾中抽身出来,她问道:“剧组那边查到是怎么回事了吗?”
她演过戏,自然知道吊威亚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以前有不少明星因为威亚出问题而摔下来,甚至有终身致残的。
五年前,她演跳城楼那场戏时,就从威亚上摔下来,所以她很清楚当身体失重是怎样的恐惧。
但是近几年这方面的事故已经非常少,因为大家都已经开始注意这方面的安全,再加上言零进入娱乐圈,应该没与什么人结仇,别人也不可能对他下手。
可是有种直觉告诉她,言零会从威亚上掉下来,并不是单纯的事故。
厉夜祈轻声道:“你睡着以后,月岛给我打了电话,道具组那边声称威亚临时出了故障,有一个关键的锣丝钉掉了,所以造成威亚失控,小零才从威亚上掉下来。”
“听傅伦说,他演的是现代剧,为什么会吊威亚?”言洛希皱眉。
“据说今天这场戏,是小零饰演的萌宝去追爸爸,从两米高的地方跳下去,吊上威亚能确保孩子的安全。”
言洛希眉头拧得快要打结,“这个情节原本就不合理,一个几岁的孩子从两米高的地方跳下去,这个编剧有没有一点常识?”
厉夜祈抿了抿唇,她现在是在迁怒编剧?“希儿,威亚没有被人动手脚的痕迹,小零摔下来只是意外。”
厉夜祈原本想,倘若有人在威亚上动手脚,他铁定会让这人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月岛仔细反复检查了,甚至还查了现场的监控录相,这确实是一场意外。
言洛希烦躁的揪着头发,“厉夜祈,你真的觉得这只是意外吗?”
厉夜祈抬起手,温柔的将她的手拉下来,轻轻握在掌心里,他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小零还是孩子,没有人会丧心病狂将主意打到孩子身上去,这真的只是意外。”
言洛希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刚一动,就被厉夜祈紧紧握住,她气恼道:“或许你会觉得我神经质,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要吊威亚之前,会有专业的人进行检查,还有人试吊,怎么就没有人发现那颗关键的锣丝钉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