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奇怪的村子

凤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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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对陆离和柳浮云的提拔果然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位被陆离顶替了官职的老大人果然如晋王所说的身体不太好,直接抽晕过去了。对此,柳浮云和陆离两个当事人倒是十分淡定,坦然的接受了任命和朝臣们探究的目光。

    在许多人的眼中,晋王这这番表态,以及陆离和柳浮云的态度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睿王府和柳家,可能都已经跟晋王站在一起了。一时间,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理王和百里家一脉的人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临风书院就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山上,这个书院历年来人才辈出可以说得上是名震天下。而且山上风景优美,比起庄严肃穆却因为在城中到底显得有些逼仄的太学,占据了整整一座山的临风书院可称得上是风景如画了。因此这里不仅仅是科举学子们向往的圣地,同样也是文人雅士们时常前往游览的地方。

    谢安澜和陆离的马车停在了山门之外,两人便携手漫步而行。身后不远不近的还跟着叶盛阳,叶无情,樊奕和方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尾巴,谢安澜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两人初到上雍的时候。那时候两人出行哪里需要什么护卫?现在却不是谢安澜或者陆离喜欢摆谱,而是如今两人这身份确实是不得不防。谢安澜还好说,即便是怀孕了也依然有自保之力,一般人也不会去招惹他。但是全天下人都知道陆离是个文人,若是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对手不趁机下手都是对不起自己。

    临风书院就在半山腰上,连绵成一片的三个院子连成一体。最中间的院门上书写这四个飘逸的大字,“临风书院。”

    谢安澜回头看了一眼山下,放眼望过去上雍皇城远远地尽收眼底。不由笑道:“难怪临风书院的学子科举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了。”每天在这样的地方读书,一出门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巍巍皇城。再想一想自己在山上寒窗苦读,进一步就能跃入皇城平步青云,能不努力么?

    陆离淡淡一笑,回头示意叶盛阳等人不必跟进去。拉着谢安澜直接走进了书院。

    此书正是书院上课的时间,中路的院子一路走过去都没碰到过几个人。清净的空气中仿佛都带着淡淡的墨香,两边的院子隐隐传来郎朗的读书声。

    “陆大人,陆夫人。”一个衣着整齐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两人跟前,恭敬地道。

    “正是。”陆离道,“陆某求见东临先生,还请通传一声。”

    “先生和曹老大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两位里面请。”

    跟着中年男子一路行到后院,走到院门口便停了下来,“两位请进。”

    里面是一个不算大的花园,如今这个季节自然也没什么可看的景致。倒是花园的角落里几颗梅树已经吐露出了小芽,想必若是再晚来一些时候,就能够提前看到上雍的梅花了。

    园中的一处敞轩之中,两个布衣老者正做着对弈。看到他们过来也只是侧首看了一眼,便继续专注棋局了。陆离和谢安澜也不打扰,只是站在旁边观战。两人你来我往半晌也不见胜负,反倒是曹大人率先停了下来,道:“日日与你对弈,实在是无趣得很。”

    东临先生也跟着抛下了棋子,笑道:“你倒是想与旁人对弈,可惜人家没空理你啊。”

    陆离自然不会对号入座,看着两人神色淡定,“晚辈见过两位先生。”

    曹大人笑道:“有劳陆大人亲自走这一趟了。”

    陆离恭敬地道:“老大人言重了,我等晚辈自然应该亲自上门。”

    东临先生轻哼了一声没说话,谢安澜微微挑眉,这位老先生上次对陆离还和颜悦色的,这次怎么就突然变脸了呢?东临先生打量着陆离,道:“陆大人这两天的手段,可称得上是震惊世人了。”

    “东临先生谬赞了。”

    东临先生摇摇头,道:“这可不是谬赞,至少,你舅舅和你外祖父就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噗!”正在喝茶的曹老大人险些被东临先生突然扔出来的雷炸的人仰马翻。猛咳了一阵,总算平缓了几分方才诧异地看着东临先生道:“等等,东临兄,你还认识陆大人的舅父和外祖父?”

    陆离是陆闻的庶子,他的舅舅和外公是谁还真没什么人知道。

    东临先生没好气地道:“你觉得陆闻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生得出来这样的儿子?”

    曹大人盯着陆离打量了半晌,方才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别的不说,就只是那张脸也比陆家哪一代的嫡系都要强得多了。只是,谁也不会想到陆离的身世竟然会有问题啊。不对,问题是…骆东临是怎么知道陆离的身世的?

    谢安澜也有些诧异地看着东临先生,有些不太明白他突然在曹老大人面前挑破陆离的身世是为了什么。

    东临先生道:“仔细想想,觉得这上雍皇城,能当他舅舅的人能是谁?”

    曹老大人若有所思地看看陆离又看看谢安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了然和震惊。

    “骆兄…这、这…”

    东临先生点了点头,对陆离和谢安澜道:“坐下说话吧。”

    两人谢过之后方才落座,曹老大人还在方才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东临先生道:“这次的事情,你舅舅应当还不知道吧?”

    陆离点头,“事发突然,确实不曾向舅舅禀告。”

    东临先生摆摆手道:“离得太远了,在所难免的。只是…你这次出手如此急,当真有这个必要?”

    陆离沉吟了片刻,方才道:“确实是有些急了,不过晚辈认真考虑过,有把握才做的。”

    东临先生微微挑眉,“考虑了多久?”

    陆离有些迟疑地道:“一刻钟?”

    “……”

    这么大的事情您就考虑了一刻钟,陆四少,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么?

    东临先生沉默了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看来,睿王殿下是多虑了。就算是让老夫来做,也绝不会做得比你更好,老夫没什么能教你的了。”谢安澜挑眉,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们刚回京东临先生就要见她们了。原来东临先生是睿王替陆离找的老师么?

    也对,陆离虽然考中了探花,说明他确实是才华横溢。而且在书画方面也颇有天赋,但是在睿王看来陆家的教育也就那样,之前陆离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泉州,教导他的人都绝对算不上出众。作为睿王府的血脉,陆离确实是还有许多东西可学。有些东西,并不是天资聪慧就可以无师自通的。只是睿王殿下并不知道,陆离并不真正是他看到的这个年轻人,而是一个有着惊人的阅历的人。前世断腿之后陆离变得性格孤僻不爱与人往来,除了平常为东方靖出谋划策以外,陆离的日常差不多就剩下读书了。

    “先生言重了,晚辈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陆离道。

    东临先生扬眉,显然是没想到陆离竟然还会有如此谦逊的一面。虽然只有数面之缘,但是东临先生却看得出来这年轻人隐藏在平静面容下的骄傲。东临先生神色缓和了几分,叹了口气看着两人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少雍,你可想好了,你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了么?”

    陆离微微点头,“晚辈知道。”

    东临先生点头道:“你既然心里清楚,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多说什么了。你这次做的不错,将高阳郡王推出去,确实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不过,高阳郡王本身也不是什么安于现状之辈,还要小心啊。”

    陆离点头称是,道:“朝中的官员还有上雍的士子,还要劳烦东临先生。”

    东临先生道:“这两天,老夫会与曹兄出去走走,也顺便拜访几个老家伙的。”

    陆离淡然一笑,再次谢过。

    比起对陆离,东临先生对谢安澜就和蔼可亲得多了。含笑道:“听闻陆夫人有了身孕?”

    谢安澜浅笑道:“正是。”

    东临先生道:“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让人来书院传个话。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让人去找曹家找曹老夫人帮忙。不过,老夫看这些事情你们两人也不需要我们这些老朽操心了。”

    谢安澜笑道:“长辈厚爱,是我们的福分。”

    东临先生满意地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比这小子乖巧多了。”

    曹老大人觉得,即便自己认识这位老朋友几十年,也无法适应他这变化莫测的态度。总共也不过就是见了陆少雍三四次,头一次平平无奇,第二回聊了几句,第三回怎么就变成人家的长辈了?不过想一想这老头跟睿王府的关系,好像也不难理解了。

    摇摇头,曹老大人将话掰回了正题,“陆大人近期是不打算离开京城了?”

    陆离点头道:“早朝地时候,晋王授予了我户部尚书之职。明天要出京一趟,几日便还。肃州那边还要辛苦曹大人。”顿了一下,又道:“晋王同意提拔曹大人为洛西布政使,吏部的任命即日就会下达。”曹老大人这次当真是震惊了,没想到这样的好事竟然能落到自己儿子头上。不过看着眼前的陆离,立刻也明白了是因为什么。

    曹家以后就真的是睿王府的人,这关系是怎么断也断不开了。

    不过看着陆离这两天的作为,曹老大人倒是觉得这样也不坏。

    按理说,按曹老大人的性格脾气是不会喜欢陆离这种玩弄诡计,心机深沉又心狠手辣的人的。但是陆离做这些事情却从来没有损害到百姓的利益,更没有做过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滥杀无辜的事情。这说明,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比起如今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不择手段的人,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至于朝堂上的那些人,既然进了这个局,淌了这个浑水,是生是死就只能各安天命了。曹大人倒也不至于迂腐至此,否则他也不会跟东临先生成为朋友。

    “曹兄,恭喜了啊。”东临先生扬眉笑道。

    曹老大人也不客气,拱手,“同喜同喜。”儿子升迁自然是一件好事。谁能想到,就在两年前他还在操心着儿子从泉州回来之后日子只怕要不好过。如今也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却已经成为二品布政使了。自己这一辈子在朝堂上挣扎,也才是个二品的御史大夫啊。

    两位老人家拉着陆离和谢安澜聊了大半天,等到两人从临风书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说到底,就是对他们有些不放心罢了。陆离昨天突然出手,大概确实是吓到了不少人。原本谢安澜还在想着东临先生和曹老大人对陆离胆大包天对皇帝出手是不是会有什么不满,显然现在看来却是她自己想太多了。这两位看起来对皇帝陛下并没有什么好感。除了曹大人关心了一下皇帝陛下的现状以外,东临先生连提都没有提一句。

    “东临先生跟睿王府关系好像很不错。”谢安澜回头看了一眼临风书院,挑眉道。

    若不是关系好到一定的程度,东临先生又怎么会答应睿王来教导陆离?虽然陆离并不需要太多的教导,但是即便是前世今生加起来,陆离的年龄也不过是三十多岁。有些事情,自然还是老人家更明白一些。另外,东临先生学究天人,只论才华学问的话,陆离只怕还是比不上的,所以说教导陆离倒也没什么不妥。

    陆离若有所思地道:“与东临先生有深交的应该是外祖父。”

    谢安澜想了想,也对。睿王殿下二十多年不在京城,离开京城的时候年纪可能比陆离现在还要小一些,能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东临先生是当世大儒,有他镇着,清流文人和士子那里不会有人什么大问题。只是…只怕要毁了老先生的名声了。”东临先生之所以受人敬重,除了他学识高深,桃李满天以外,就是因为他不问朝堂政事,从不参与朝堂争斗。如今公开站队支持晋王,对老先生的名声可没有什么好处。甚至一不小心有可能遗臭万年,所以谢安澜才说东临先生跟睿王府的关系不错。简直是太不错了。

    陆离沉吟道:“东临先生并非不问世事,只是很多事让他失望罢了。”陆离很理解这世上大多数读书人的心态,因为当初的他也是一样的。圣人最初的教导便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真的不问世事,东临先生又怎么会成为临风书院的山长。只不过是朝堂和上面的人让他失望,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罢了。

    “东临先生确实是学究天人的一代大儒。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多向他请益。”

    谢安澜认真地点头道:“你确实有必要向东临先生求教。”

    陆离挑眉,“夫人对为夫很不满?”

    谢安澜语重心长,“天天勾心斗角,气质容易变得阴郁。跟老先生多学点忠孝仁义,做一个阳光的暖男吧。”

    “阴郁?”陆离低头看着跟前的女子,微微勾唇,“夫人这是认真地?”

    谢安澜痛苦地捂住了双眼。陆大人微微一笑,那是大地春回百花齐放,秀色可餐啊。

    但是,平时面对外人的时候真的是很可怕的好吧?难道你没发现好多人都很怕你吗?长了那么一张弱鸡脸,却能成功地让一大群彪形大汉都望而生畏,陆大人你赢了。

    陆离要离开离开京城的事情并不难办,或者说很多人盼着陆离离开尽快离开京城才对。如今晋王才刚刚掌权,许多事情都还不熟悉,正是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勾心斗角,争权力,抢好处的时候。这个时候有陆离这样一个人在实在是让人觉得如鲠在喉。虽然陆离所要去的地方安明府距离上雍也并不远,来去也不过两三天的路程,但是人不在京城总是好的。

    所以当陆离告诉晋王他要离京去处理流云会的事情的时候,包括晋王殿下在内几乎都是欢欣鼓舞的表示陆大人尽管去,京城的事情有咱们处理,完全不用担心,流云会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陆离也十分干脆。第二天一早就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下,带着一行人上路了。就连原本说想要见一见陆离的百里信这次都没有说什么。陆离离开京城之后他们还能争取时间给百里修传个信什么的。

    离开京城之后,陆离和谢安澜并没有如所有人以为的那样一路直奔安明府而去。而是在中途便离开了去安明府的队伍,换了一条路走。依然有一堆人保护着马车和马车里的人往安明府而去了,但是谢安澜和陆离还有薛铁衣却带着人悄悄地走上了一条小路。照着陆盛言提供的地图,一行人一路走得不紧不慢,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陆盛言所说的村子外面。

    这是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进山出山都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走。虽然距离京城只有三百多里的路,但是最近的镇子距离他们却足足有上百里。再加上山路难行,这村子里绝大多数百姓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山外的镇子了。

    一行人刚靠近村子,就引来了村中百戒备和惧怕的目光。三人将侍卫留在了外面,只带了两个人随身保护陆离和谢安澜。但是一路走过去,依然能够发现不少村民都躲在屋子里悄悄偷看他们,却谁都不肯出来答话。

    谢安澜有些苦笑,“这村子里的村民好像不太好客。”

    薛铁衣笑容有些僵硬,“何止是不好客,好像把我们当成凶神恶煞了。”按说这里再偏僻也不是什么从来没见过外人的隐世村落啊,这些人需要这么戒备他们么?薛铁衣有些心烦气躁,倒也懒得计较这些。

    谢安澜看到一个扎着两个小髻的小女孩正躲在门边好奇地偷看他们。扭头对小女孩莞尔一笑,那小女孩仿佛被吓到了一边嗖地缩回了脖子。谢安澜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等着。果然过了一会儿那小女孩又悄悄地探出了头来,谢安澜笑眯眯地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小女孩偏着小脑袋想了想,突然从门里面跑了出来。房间里的大人大约是没想到小孩子竟然会跑出去吓了一跳,伸手想要将她拉回来却已经来不及。想要出来又不敢,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了出来。

    谢安澜蹲下身来与小女孩对视,一个看上去比西西大一些,也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或许是家境贫寒,也或者这个村子本就穷困,小女孩看上去十分的消瘦。谢安澜摸出一颗糖果递给她,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安澜又拿出一颗送进了自己口中,那小姑娘立刻明白了学着谢安澜将糖放进了口中。甜甜的滋味让小女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小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谢安澜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道:“我叫六儿。”

    “六儿啊,姐姐问你一件事儿好不好?”

    小女孩不解地看着她,谢安澜问道:“你爹娘,还有村子里的叔叔伯伯都去哪儿了?”

    六儿回头看向身后的房门,“爹娘说,村子里来人外人,要躲起来。”

    谢安澜疑惑,“难道你们村子里从来都不来外人么?”

    六儿道:“有的,外人都是坏蛋。那些坏人来了,村口的李爷爷就生病死了。还有好多叔伯,还有旁边的小狗子都死了。”

    谢安澜摸摸她有些凌乱地小脑袋道:“六儿知道什么是死了吗?”

    六儿点点头,“死了就是不动了。姑姑说他们得了重病,医不好了。”

    谢安澜皱眉,扭头看向身后的陆离和薛铁衣,“难道村子里得了瘟疫?”

    薛铁衣摇头道:“不太像,这地方最近不像是死过人的模样。”这种偏僻的小村子,若是真的得了瘟疫,基本上没有人能活下来。

    谢安澜想了想,问道:“六儿,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婶婶?”

    六儿眨了眨眼睛,“很好看的婶婶?”

    谢安澜点头道:“你们村子里谁长的最好看。”

    六儿摸着小脑袋想了想,道:“姑姑最好看!”

    谢安澜道:“你的姑姑?”

    六儿摇头,道:“大家都叫姑姑,姑姑最好看了,跟姐姐一样好看。”

    闻言,三人都是一喜。这世上能跟谢安澜一样好看的女子可不多。当然小孩子的话有一定的主观性,但是至少证明那位姑姑应该确实是很好看的。谢安澜又塞了几颗糖给她,“能告诉姐姐,姑姑家里住在哪儿么?”

    六儿指向村子最里面的方向道:“姑姑住在后面的山脚下。”

    谢安澜含笑捏捏她的小脸蛋道:“六儿真乖,谢谢你。”

    小女孩羞红了脸蛋,捧着手里的糖果跑了回去,“娘,娘!姐姐给我糖吃!”刚走到门口,就被门里面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拉住拽了回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谢安澜从地上站起身来,低声道:“小心点,这村子好像有点奇怪。可能陆家留了人在这里。”

    两人都点了点头,一行五人小心地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谁?!”谢安澜微微侧首,手中一颗糖果已经激射而出,朝着路边的草垛射了过去。对方哎哟一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跟在身后的两个侍卫已经一左一右掠了出去截住了那人的去路,将人给扔了回来。

    三人低头看到地上的人,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穿着粗制的粗布衣裳,脸上的肤色皱眉看上去跟寻常的农家汉没什么差别。只是那双一直滴溜溜转的眼睛,让人觉得他不像是淳朴的乡间百姓。

    “你是什么人?”谢安澜问道。

    那人连忙求饶,身后一个侍卫手中的剑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还不老实说!”

    那人连忙叫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谢安澜好笑,难不成将他们当成山贼土匪了不成?

    谢安澜道:“你是什么人?老实说…不然可就真要命了。”

    那人连忙道:“小的,小的叫王土,是这村儿里的人。我家就在前面。”

    谢安澜看了看四周,问道:“你们这儿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那人哭丧着脸道:“大王不知道,咱们这地方怪得很,外面的人进来了就会染病,不仅他们得病,还会过给我们自己的人。我们村子里的人出去久了也会得病,还会过给外面的人。所以,大家都不喜欢出去,也不喜欢外面的人来。去年外面误打误撞闯进来了两个读书人,没两天就死了不说,还害得我们村里也死了好几个人。”

    谢安澜皱眉,“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那人抓了抓脑袋道:“大概有…十好几年了吧。”

    谢安澜道:“所以,你们这里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外人来又活着出去了?”她怎么那么不信呢?那陆文瀚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吧,我们这里也没什么人来,有时候好几年都遇不到一回。”

    “难道没人来收税?官府的人呢?”谢安澜问道。

    那人茫然,“税?什么税?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官府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村子里的人从来不交税,官府甚至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回头与陆离对视了一眼,陆离微微点头看向那人道:“方才有个小姑娘告诉我们,说你们村尾山脚下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姑?”

    “好看的姑姑?你是说…山脚下的那个女人?”那人脸上一脸的一言难尽,“那些小鬼胡说八道,哪里好看了?分明是个病恹恹的丑女人!家里还有个凶巴巴的老太婆。不过那个女人会点医术,我们有时候会去找她看病。”

    陆离皱眉,六儿说是个跟青悦一样好看的姑姑,这个人却告诉他们是个病恹恹的丑女人?

    “都到这儿了,我们去看看吧。”谢安澜握着他的手道。

    那人眼睛一亮,“你们是来找那个王姑的?”

    “王姑?”谢安澜问道。

    那人道:“是啊,我那时候才十几岁,她是咱们村里的人上山打猎的时候捡回来的,病恹恹的不说,又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家里住哪儿。病了好几年才稍微好点,还是三天两头就病倒。一年有半年是躺在床上的,村尾的王婆是个寡妇,也没有儿子女儿,看她可怜才收留了她。我们就叫她王姑了。王婆好像叫她阿荷还是什么的,她很少出来我也没见过几次。”

    “原来是这样。”谢安澜点点头道,“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是,是。”

    有人带路就要方便多了,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到了山脚下,村子最末尾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屋子。外面没有院子,只有一座有小有矮的屋子。屋外的平地上摆放着几样药材,都是一些常见的草药。

    刚到屋外,那人就大声叫道,“王太婆,在不在家啊。有人来找你们家王姑了。”

    里面并没有人应声,那人又叫了两声。谢安澜侧耳倾听,对着身边的薛铁衣和陆离比了个手势——里面有人,两个。薛铁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双眼定定地盯着门口。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脸皱眉颤颤巍巍的老妇人走了出来,看着那大吼大叫年轻人怒道:“怒喊什么?!叫魂啊!”

    那中年男子吓了一跳,有些讪讪地道:“那个…这不是有人来了么?王婆,这几个人说要找王姑。”

    老妇人抬头看向谢安澜等人,浑浊的眼中满是排斥和不善,“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谢安澜微笑道:“阿婆,打扰了。我们想见一见…令爱。”

    老妇人道:“我们家阿荷病了,不能见人。我也不认识你们,你们走吧。”

    谢安澜蹙眉道:“正好,我会一点医术,或许能给她看一看。”

    “不用你多管闲事,我们村子里不欢迎外人,快走!”老妇人怒道,“再不走,小心我放狗!”

    谢安澜等人自然不会将一条狗放在眼中,还是一条看起来骨肉嶙峋年纪不小的狗。只是面对一个老人家,到底还是不能太过失礼了。谢安澜正思索着该怎么跟这老妇人沟通,门里面响起了一阵轻咳声,一个纤细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娘,外面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