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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铭川坐在那里，脸上没什么意外，抬起黑眸看向她，深邃似海，淡淡地道，“你说。”
他是不是已经清楚了？
就等着她开口？
“儿子现在很可能在贺正天的手上，他要我一个人只身前去泰国才能见到儿子，贺正天不让我把这些告诉你。”顾念恩把事情简述。
“……”贺铭川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点波澜，黑眸微动了下。
“贺铭川，你是不是早知道了？”顾念恩问，为什么他看上去一点惊讶都没有。
“不是。”
她不告诉他，他不知道。
“那你……”
“我应该震惊还是慌乱？”贺铭川淡淡地反问，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黑眸深深地盯着她，“你把这些告诉我，就是让我替你拿主意，不是么？”
他震惊或慌乱都无济于事。
面对贺铭川的平淡，顾念恩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刻，她甚至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不对，该说你心里已经有了选择，你想让我赞同。”贺铭川紧紧地盯着她，嗓音淡漠，有些冷意，“但我是不可能让你去冒险的，这是我的选择。”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顾念恩坐在他的腿上，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
贺铭川凝视着她，胸口狠狠地一抽，像被人用刀刺进一般。
顾念恩张了张嘴，好久才沙哑地道，“贺铭川，那是我们的儿子……”
她想去。
她想去见自己的儿子。
“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不去泰国也能把孩子带回来？”顾念恩试图用别的办法去救孩子。
“以贺正天的谨慎，子期藏的地方一定只有他自己知道。”贺铭川冷冷地说道。
“……”
所以，除了听由其的摆布，别无它法？
她的儿子不知道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贺正天把她儿子藏在哪了？！
“不哭，行么？”贺铭川看着她，抬起手抚摸向她的脸，指腹抹去泪痕，嗓音低沉，透着几许无奈的宠溺，“你一哭我没辙。”
闻方，顾念恩上前就抱住了贺铭川，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
“你知道吗，贺铭川。”顾念恩趴在他的肩上，哽咽着说道，“当我知道子期失踪的一瞬间，我真的很绝望，我不断地在想，要是昨晚我没有忽略他，一直陪伴着他，是不是就不会失踪……”
贺铭川静静地听着。
“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他的下落，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他。”顾念恩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贺铭川，“他是我们的孩子，贺铭川，我们不能让他孤零零地，他那么小……贺铭川……”
“你知道你去了有什么样的结局？”贺铭川看着她道，“贺正天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懂么？”
“我不在乎，只要能把儿子还给我，我不在乎……”
“我在乎。”
他怎么可能让她受半点伤，让她陷进去一个明知的圈套内。
“……”
顾念恩说不下去了，从贺铭川的腿上下来，一个人爬上床坐着，靠向床背，双手抱住双腿，垂下眉眼，敛下痛苦。
心烦意乱在心底里炸开，却毫无办法。
贺铭川坐在床边，转过头看向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明白他的顾虑。
他懂她的悲伤。
其实话已经不用说太多，因为懂彼此，但达不成一致，唯有沉默，她沉默，他亦是。
他胸口的坚持和冷漠在她的眼泪中一点一点消耗殆尽。
“顾念恩。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贺铭川最终问道。
他这一声无疑是代表了他最终的妥协，顾念恩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他，“贺正天的最终目的是你，我不知道他会对你……”
“不用顾忌我。”
“贺铭川……”她怎么可能不顾忌他。
贺铭川站了起来，面色冷峻，黑眸深邃地看向床上的她。
顾念恩看着他，从床上移动到床边坐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贺铭川，我是不是又在为难你？”
贺铭川站在她面前，缓缓弯下腰，黑眸紧紧凝视着她通红的双眼，一字一字说道，“顾念恩，只要你觉得儿子的命比你重要，那这一次，我们就用我们的命去换回儿子。”
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战。
“……”
用我们的命去换回儿子。
终于从贺铭川嘴里，听到一句表示在意子期的话。
可是，原来会那么难么？
顾念恩摇头，眼眶酸涩，“我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是谁换回谁的事情，是一个都不能少。”
她要的是这样。
“如果我办不到呢？”贺铭川淡漠地问道。
“……”顾念恩语塞。
她真的没想过更可怕的后果，心里上的失而复得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情。
她得知儿子失踪，现在又知道他的下落，这种跌宕的情绪让她已经顾及不到其它了。
顾念恩呆呆地看着他，好久才道，“我不要你有事。”
贺铭川低头靠向她的额头，紧紧贴着，低沉地道，“顾念恩，我必须要告诉你，对付贺正天，我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那是他的养父。
他是他养大的，他能斗过贺正天几分？他不是万能的，他不是无坚不摧的。
“……”
顾念恩的心口被堵住。
“这是我做的最坏打算。”贺铭川再一次一字一字说道，“儿子不止是你的，你肯为他豁出命去，我一样可以。”
“贺铭川……”顾念恩一把抱住他。
她就知道，贺铭川肯定是在意他们的儿子。
“如果你有这样的打算，我就让你去。”贺铭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份沙哑，“他折磨你后，会把你和孩子关在一起，再来威胁我。到时我再想办法去见你。”
他只能让顾念恩朝着贺正天的步骤去走。
为儿子，他们只能这样。
“你不能陪我一起，是吗？”
顾念恩问。
“他既然不让你被我知晓，如果你没有遵守他的要求，即使我仍愿意被他操控，但他会惩罚你的不听话，对你和孩子下更重的手。”
“……”顾念恩怔怔地听着，“所以我们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吗？”
连他都没有办法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