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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尚婧原本想烂死在肚子里的秘密,一辈子都不说出去。
只是,这世上的事情,有些可以掩埋,有些却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那时,尚婧只有十七岁,正是最美雨季的时候。
她的同桌名叫做陈家宝,是从农村来的。
陈家宝的皮肤是那种一看就会让人知道那是被太阳大大咧咧晒过的黑红色,他个子很高,身体特别壮实。相对于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陈家宝总是显得有些自卑、不合群。
一开始的时候,尚婧也有些嫌弃和这样的男孩坐在一起。
她并不理会陈家宝,更不和陈家宝一起玩,把他当成透明的人,在心里面嘲笑过他。
可就是这个让她打心眼里不喜欢的男孩,在一个下雨天,给了她一把很旧的雨伞,然后自己淋着雨跑走了。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让尚婧的心里荡漾起了层层涟漪。
她开始对陈家宝友好,并且也在过程中发现了陈家宝的很多优点,比如单纯、诚实、善良,等等。
两个少男少女朝夕相处,没办法不越走越近。
就像是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一样,他们之间的交往是纯洁的,却也带着最原始的欲望和本能。
当尚婧的月经推迟了两个月时,她开始慌了。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就连陈家宝都不敢说,最后只能是告诉了一向最疼她的二哥,尚铭。
尚铭与尚婧一般大,加之男孩本来就比女孩成熟的晚,尚铭知道这件事以后,并不能为尚婧提出来有价值的建议。相反,尚铭一门心思想找陈家宝算账。
再后来,这件事实在是瞒不住了。
尚婧未成年,也不能去做手术,只能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尚母。
尚母知道之后,勃然大怒!
她痛打了尚婧一顿,可这样的举动却也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哪怕尚婧有千般错,她也必须帮自己的女儿。
尚母带着尚婧去了私人医院。
医生给尚婧检查之后,就说尚婧是天生子宫壁薄。
如果这次把孩子打掉了,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同样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尚婧也很难再受孕。
这样的消息无疑是让尚母和尚婧觉得天崩地裂。
尚母还能想到的仅有的办法,就是把尚婧偷偷藏起来,然后再让她偷偷的把孩子生下,交给可靠的人抚养,把这件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的囫囵过去。
可是,尚婧这是怀孕啊,哪里那么容易掩人耳目?况且,尚婧必须休学,这事肯定也是会惊动尚家的大大小小。
万般无奈之下,尚母也只有和尚父坦白了。
尚父因为这件事,差点把尚婧活活打死,那肚子里的孩子也差点因此而流掉。
尚母又哭又闹,说这件事传出去了,才是有损尚家的脸面,不如就把事件消化在家中,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尚父为了家族的颜面,只能同意。
之后,尚婧办了休学,而陈家宝收下了尚母给的钱,竟是也没再联系过尚婧,两个人就此斩断了所有的联系。
转年的春天,尚婧诞下了一个男婴。
原本事情就该因此而了结,可谁知麻烦却只是刚刚开始。
因为尚婧子宫壁薄,这给生产也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过程中,尚婧难产大出血,医院血库的血量不足,急需家人输血救治。
当时,尚铭正在上学,产房外只有尚父、尚母和尚博三人。
尚博主动说抽自己的血,他是患者的亲哥哥,一定可以。
可检查结果却是,不符。
尚父见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便说那就抽他的,结果还是不符。
等到了尚母这里的时候,结果依旧不符。
就这样,原本以为只会在电视剧里上演的桥段,竟是在尚家这个大家族里上演了。
最后,尚铭赶来给尚婧输的血,可尚母的秘密却是再也瞒不住了。
原来,尚铭和尚媛是尚母和初恋男友在外私通而怀上的。
尚母也并不知道这不是尚父的孩子,因为尚母和初恋男友偶然相遇,两个人也只是因为突然膨胀的激情,犯了一次错误而已。
谁能想到就这一次,便酿成了大祸。
尚婧在坐月子期间,尚家正在大闹家庭革命。
尚铭是首当其冲。
尚父要把尚铭和尚婧赶出尚家,还要和尚母离婚,从此和这三个人断绝一切的往来。
这个决定被尚博给拦下。
尚博告诉尚父,如果这件事被闹的人尽皆知,不仅尚家的名声会毁于一旦,他自己未来的官途也会就此断送。所以,这件事还是要烂在肚子里,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尚父听了这话,权衡利弊,不得不忍下来。
可为了这事,尚父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很快就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
尚父一病不起,以前的战友纷纷过来探望。
这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有人私下开始议论说尚家多了个不知身份的小孩,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议论声越来越大,尚婧乃至尚家都越来越恐慌。
也就是这时候,尚铭像是已经看透了自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他为了保护妹妹,更为了让妹妹不和自己的骨肉分离,主动站出来背了这个锅。
外界所传尚铭放浪不羁,小小年纪就搞大了同学的肚子,还带着同学私奔,有了私生子……这些话,全是尚铭自己放出去的。
在所有人眼中,尚婧还是那个尚家人人喜爱的三小姐,而尚铭却是尚家最大的败笔。
几年之后,尚婧嫁给了孔耀祥。
所有的秘密如同被黄沙掩盖,想挖无处挖,想找无处找,就这么过去了……
尚婧似平静又不平静的说完了这段往事。
她泪眼朦胧的看向尚瑞,几度开口,几度哽咽,最后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告诉他:“小瑞,我才是你的妈妈。你的妈妈从来也没有死,尚铭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尚铭是你的亲舅舅啊。”
说完,尚婧难以心中喷涌的情绪,掩面痛哭起来。
尚瑞不住的摇头,一步步的向后退去,喃喃道:“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你想我原谅尚铭,所以才这么说的,是不是?不可能!”
尚瑞转身跑出了小会议室。
……
叶蓝茵和周亦行结束完公证的相关事宜,便一同回了创为。
叶蓝茵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被尚铭和董宁这份迟来却又深刻宝贵的爱给震撼了。
她想,如果董宁还对尚铭爱意不灭,就一定会醒过来,和尚铭携手度过余生。上天不会这么残忍的拆散一对有情人。
“会好起来的。”周亦行握住叶蓝茵的手,已经猜中了她的心思,“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叶蓝茵听了这话,莞尔一笑,把头靠在了周亦行的肩膀上。
她说:“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宁宁会和尚二爷有段恋情。现在知道了,心里很感动。我们一起祝福他们,祝福宁宁早日醒过来。”
周亦行“嗯”了一声,低头吻了吻叶蓝茵的发顶。
叶蓝茵又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尚二爷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女人给他生过孩子?那尚瑞是怎么来的?”
提及这个问题,周亦行本也只是猜测而已。可看如今的情形,怕也是八九不离十。
“你不觉得尚婧对尚瑞的感情过于激烈吗?”周亦行问,“出了事,尚婧比尚铭这个做父亲的,还要激动。而且,她在一味的帮助尚瑞开脱。”
周亦行要不提,叶蓝茵还真不会去细琢磨。
不过,在别墅救下董宁的时候,叶蓝茵见尚婧为尚瑞下跪求情的时候,心里就想着尚婧的行为怕是亲妈才会的,否则……
叶蓝茵倏而瞪大了眼睛!
周亦行瞧她这神情,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
周亦行说:“豪门里的事情,关起门来,什么都可能发生,尚瑞这事委实算不得什么。”
“可是……”叶蓝茵可不觉得这不算什么,“尚二爷背锅背了二十多年啊!更重要的是,宁宁因为这件事都躺到医院里去了!”
周亦行说:“所以,尚铭这次断的这么彻底。一方面,是他确实心有董宁;另一方面,估计是想给董宁的一个交代。再者,这也是他给自己的一个解脱。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做尚瑞的父亲。”
话虽如此,可叶蓝茵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尚瑞因为憎恨尚铭年轻时犯下的错误,把这些仇怨加诸在董宁的身上,令董宁现在成了“活死人”,这件事,可不是用一句尚家秘闻就能了结的。
“你别钻牛角尖。”周亦行捏了捏叶蓝茵的手,“你心里清楚,致使董宁自杀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尚瑞这次的行为那么简单。”
这话倒也是提醒了叶蓝茵,她说:“你说那个男人会是谁呢?这个男人手里一定攥着什么东西,可以拿住宁宁。不然按照宁宁的性格,打死她也不会和人保持那种关系。”
周亦行点头:“董宁的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之后,怕是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事情会涌出来。”
“你指萧云阳?”叶蓝茵立刻问,“他确实得防。现在,他没了宁宁,一定会想别的法子。对!我们得提醒三姑姑多加注意啊。不然她肯定会遭萧云阳的暗算!”
周亦行表示自己已经和尚铭说了,尚铭知道该怎么做。
叶蓝茵这才觉得放心一些,可实际上,她又哪里能放心?还有那么多悬而未决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亦行。”
“嗯?”
“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你就和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
周亦行轻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成了我?”
叶蓝茵也笑了,抱着他说:“我现在有些理解你的感受了。我想时时看着你,不让你离开我一步。这样,我心里才踏实。”
周亦行没有立刻接话,倒是把叶蓝茵的左手拉了起来,轻吻着她无名指的地方。
然后,他说:“你回到我身边这么久,还没给你一个像样的婚戒。怪我吗?”
叶蓝茵哪里会怪?她现在戴的戒指,都是普通人不敢想的。
周亦行口中所谓的“像样”,是指他特意又找人订做了一对婚戒。而且,为他们制作婚戒的那位老师傅,还是当年的那位。
只不过听说老师傅年纪实在是大了,手脚不如以前那般利落,所以这戒指打造的很慢,说是要一年才可以。
可即便如此,周亦行也愿意等。
因为那位老师傅说,这对婚戒是他职业生涯里的最后一对婚戒,他会把这这辈子累积起来的所有的对夫妻的祝福,都默默熔铸在里面。
单单是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人愿意心甘情愿的等待。更不消说,那位老师傅以前还给皇室婚礼准备首饰了。
“等收到了婚戒,我们就再举办一次婚礼。”周亦行说,语气里有些迫不及待,“就去特鲁埃尔办。你是我最美的新娘。”
叶蓝茵心里感动不已,温柔道:“好。只要新郎是你,我就嫁。”
……
尚瑞漫无目的的在大马路上晃了好久。
他不相信尚婧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他是尚铭的孩子,尚铭欠了他母亲一条命,这是不争的事实,更是自打他出生就认定了事实。
现在,尚婧这么说,肯定是因为董宁出事了,尚婧想帮尚铭开脱而已。
尚瑞就这么一遍遍的催眠自己,让自己心里不必自责,更不必痛苦。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空穴来风。
尚瑞的回忆就像是忽然出现在试卷背后的答案详解一般,让他一道题接着一道题的恍然大悟,更让他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自从尚瑞小时候开始,他见尚婧就要比尚铭多得多。
尚婧几乎一年要飞英国十来次,每次都带着好多好多的礼物,全是送给尚瑞的。不仅如此,只要尚婧过来陪伴尚瑞,尚婧就会亲自给尚瑞下厨,还亲手给尚瑞洗衣服,从来不让佣人插手。
起初,尚瑞觉得这是小姑对他好,他也很爱小姑。
等尚瑞慢慢的长大之后,他又觉得这是小姑在帮他那个父亲赎罪,在替代行使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就连尚铭自己也总对尚瑞说:“你小姑才是最疼爱你的人。你将来可以不管我,但是一定要管你小姑。”
尚瑞当时只心想,不用尚铭说,他也会好好孝敬尚婧。
可如今看来,他本来就应该孝敬尚婧,因为那才是他的母亲啊。
想想这些,尚瑞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好似有上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脑仁、他的心脏、他的血肉。
他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为了所谓的捍卫母亲死后该有的“尊严”,他把董宁害成了植物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尚瑞有一刹那的万念俱灰。
可说到底,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凡事不是板上钉钉,总会存在一定的侥幸心理,希望自己可以是那个安然无恙的。
尚瑞想了想,决定去找尚博。
他要问问他的大舅舅,尚婧说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做好决定,尚瑞就叫了辆计程车,直接去了尚博工作的办公大楼外,等尚博出来。
他瞧了时间,再过不久正好是午休,他可以给尚博打电话,顺理成章的把人约出来。
然而,尚瑞还没有主动打电话,尚博竟然是从办公大楼出来了。
尚瑞吓了一跳,赶紧躲在大树后面,他以为是自己曝光了,尚博过来找他了。
可这个念头刚刚产生,尚瑞便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因为尚博独自一人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本田轿车。
或者是出于好奇心,又或许是出于其他的理由,尚瑞赶紧叫了一辆计程车,跟了上去。
二十分钟后,尚瑞看到那辆本田停在了一家私人会所前面。
而下车的人不仅有尚博,竟然还有董宁的未婚夫——萧云阳!
尚瑞确定自己不会看错,因为为了打击报复董宁,他是有调查了解萧云阳的,也知道萧云阳有自己的公司,是个实力不俗的成功商人。
尚博从政,萧云阳从商,这两个人见面意欲何为呢?
尚瑞赶紧下车跟了进去。
……
周亦行主持召开完经营分析会,便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而后,叶蓝茵也把公关部剩余的一些事情交给赵晓茹处理,然后便陪着周亦行去见心理医生。
一开始的时候,周亦行并不太愿意,但是叶蓝茵再三坚持,他也就没办法拒绝了。
周亦行的心理医生是位美籍华人,英文名叫弗兰克。
弗兰克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是那种灰黑相间的,颇有种学者似的文艺气息。而他领口系着的领结,又让他有种英国男人的绅士风度,以及一点点的俏皮可爱。
叶蓝茵第一面见到佛兰克,觉得他会是个风趣幽默的朋友。
“终于见到了周太太本人。”弗兰克笑着说,“之前只能在电视上一睹周太太的风采。虽然那样看也很漂亮,但我总觉得亦行这么优秀,你们二人只能算是般配。今天见了本人,果然是……中国的那句话怎么说?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们是天作之合,一对璧人。”
叶蓝茵听了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同佛兰克握握手,笑道:“很感谢您对亦行的帮助。从今天起,我也要加入治疗,帮助他赶紧康复。”
“Excellent!”佛兰克做了一个欢呼的动作,“周太太,你早就该加入了。这样的话,你也可以早些了解你的丈夫对你有多么的痴迷。”
叶蓝茵脸一红,看向了周亦行,那意思是:你和弗兰克都说了什么?
周亦行笑道:“我说不让你来。”
随后,夫妻俩坐在了舒适的沙发座上。
弗兰克戴上了眼睛,然后拿出专属周亦行的记录本,上来便说:“既然周太太来了,那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你们的夫妻关系。”
叶蓝茵没说话,等着弗兰克的下文。
结果弗兰克的第一个问题就把叶蓝茵给弄“熟”了。
“你们上一次的性生活是哪天?持续了多长时间?”弗兰克问的一本正经,“你们是否都觉得很享受?”
叶蓝茵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给周亦行治疗神经衰弱吗?怎么成了夫妻生活健康调查?这是怎么回事!
“三天前。”周亦行淡淡道,“大概三个小时吧。那一晚,我睡得很好。”
弗兰克了然,刷刷的用笔记录了下来,“周太太呢?满意你丈夫的‘服务’吗?你觉得快乐吗?”
叶蓝茵该说什么?
说自己快乐的哭了?还是说自己快乐到最后都昏了?
“弗兰克。”周亦行的语气有些严肃,“你需要和我妻子解释为什么你要了解这些。我妻子比较害羞,这个问题太私人了。”
弗兰克明白过来,立刻向叶蓝茵道歉,并说:“周太太,亦行的神经衰弱主要体现在对你的掌控欲上,一涉及到你,他就会无法集中注意力。另外一方面,就是他没有办法入睡。可有很多调查表明,和谐的夫妻生活是可以增加睡眠质量的。所以,我需要有多了解。希望你不要介意。”
叶蓝茵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这虽然已经理解了,但还是有些难为情,她声音极小的说:“和他刚才说的差不多吧。三天之前,三个小时左右。”
“感觉呢?质量呢?”弗兰克问,“这一点,可以反应很多问题。”
叶蓝茵为难的看向周亦行,就见周亦行笑的有些坏,没有一点儿要帮她的意思。
她忽然觉得很神奇,便赌气道:“感觉一般!他就跟个机器似的,也不知道累,不停的……嗯,就是精力过于充沛。”
弗兰克笑道:“是指他对你索求无度吗?”
叶蓝茵憋了半天,本着不能讳疾忌医的原则,小声道:“有点儿吧。我感觉到他可能是有些不安,用这种方法来表明我在他身边。”
弗兰克点点头。
接下来,问题开始慢慢变得正常了一些,叶蓝茵也把刚才的那些问题抛到了脑后。
可到了最后,弗兰克居然说:“亦行,我想你已经找到了缓解你失眠症状的办法。但是,你也要注意周太太的感受,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也是变相控制你的躁动和不安。你们一周之后,再过来吧。”
等出了心理诊所,叶蓝茵就急了。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她喊道,“你到底是神经衰弱,还是生理障碍?”
周亦行也绷不住了,一下子就笑了。
他很少这样笑,笑的那么爽朗,让叶蓝茵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诗:露浓晞晚笑,风劲浅残香。
周亦行的笑就是这样。
笑完之后,在人的脑海里还有一个残影。
“我说了,你不要来。”他说,“我会向你如实汇报我的情况。可你执意要和我一起面对。弗兰克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一个男人那么迷恋一个女人,也不相信有一个女人会这样为一个男人付出。他觉得是我在某方面很厉害,所以满足了你,让你对我死心塌地。今天,你自投罗网,他肯定是想要知道我们的夫妻生活到底怎么样。当然,这里面和我的病也是有关系的。”
叶蓝茵脸色绯红,想抱怨,又不知道还能怎么抱怨?总不能和一个病人斤斤计较吧?
气来气去的,最后只能是憋着一肚子的火,上了车。
周亦行见她如此,无奈的笑了笑,跟着坐了进去。
一路上,叶蓝茵都不理周亦行,在那里耍小性子。周亦行倒也乐意她如此,更愿意哄她,宠她,一直说以后不来了。
可叶蓝茵一听,又不依。
“都已经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再者说了,今天问完了,以后也不会问了吧?估计就会正常治疗了。我会配合弗兰克。”
周亦行没说话,心想自己老婆就是天真。
……
半小时后,车子驶入惊唐府。
夫妻两人难道能够早回家一次,叶蓝茵本来挺不高兴,后来也就过去了,一直在心里盘算今晚给周亦行下厨做些什么。
可这车子刚往惊唐府的院子里开去,佟若舒的一通电话打过来,便又打断了叶蓝茵原本的计划。
……
叶蓝茵和周亦行赶到医院的时候,佟若舒正在走廊踱步。
她见叶蓝茵终于来了,马上跑过去,说:“这个董乐简直比臭虫还叫人恶心!他今早给我打电话,说他有梅毒,叫我来医院检查,还让我见他。说如果我不见他,他就告诉所有人,他的梅毒是我传染的!”
光这么说着,佟若舒气的就浑身哆嗦。
叶蓝茵安慰道:“别生气。这种人就是故意气你,你要是气坏了,反倒遂了他的意。”
“嗯!”佟若舒点头,“我已经把我的检查报告甩他脸上了,也算是出口气。不过,他故意这样的整我,最后的目的好像是为了见周总。我想着董乐这人就是个流氓,满肚子坏水,回来再给你们夫妻使绊子?所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原来如此。
叶蓝茵扭头看向身边的周亦行,问道:“会不会是你上次见了他,所以他有话对你说?”
周亦行也不清楚,就说:“我去看看。”
不多时,周亦行在隔离室见了董乐,叶蓝茵和佟若舒也跟了过去。
董乐见到叶蓝茵,还是有些眼直,弄的叶蓝茵心里恶心的想吐。
佟若舒见状,直接就怼了回去:“看什么看!癞蛤蟆别说吃天鹅肉,看都不行,知道吗?人家老公还在这儿了,小心人家让你变太监!”
董乐悻悻的收回目光,看向了周亦行,对他说:“如果我能给你提供有用的东西,你可以给我一笔钱吗?”
周亦行面无表情道:“你还不配和我谈判。”
董乐一愣,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周亦行只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便转身拉着叶蓝茵的手,准备离开。
这时候,董乐冲过来,拍着玻璃激动道:“别走!我说!我什么都说,什么不要!”
周亦行这才停下脚步。
董乐继续说:“我要揭发孔歆瑶的罪行!我要报仇!”
说来,董乐也算是有“福气”的。
孔歆瑶给他的那盒点心,原本是想要么在董乐开车的时候,让他出现幻觉,最后死于车祸,一了百了;要么,就干脆直接是服用过多,让他在幻觉中自杀。
可偏巧,董乐稀里糊涂的绕过了这两个坑。
那天早上,他醒来之后,嘴馋的想吃福满记的馄饨,就特意开车去吃。
那福满记的总店,便在创为大楼的斜对面。
董乐到的有些晚了,那点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他肚子饿的咕噜噜叫,结果就看到副驾驶座上的那盒点心。
他高兴的拆开来吃,吃了几块儿之后,正好看到叶蓝茵在创为的门口下了车,然后又上了车。
那一刻,董乐就恍惚了。
他扔掉手里的点心,就那么迷瞪瞪的跟着叶蓝茵进了地下车库。
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了然了。
“幸亏我命大,没有把点心全部吃完!”董乐喊道,“要是全吃了,我肯定得死!孔歆瑶这个歹毒的臭娘们儿,过河拆桥!她不得好死!”
周亦行问:“你为孔歆瑶做过什么?”
董乐不傻,自然是不能把自己干的丑事说出去,那样的话,他也要付法律责任。
于是,他对周亦行说:“之前,周家的二小姐周雅清来找孔歆瑶,孔歆瑶就把调配好的毒药给了周雅清,让周雅清回去毒害周夫人。孔歆瑶想用解药威逼你和她相好,这样她就可以报复萧云阳!”
这话引得叶蓝茵浑身一抖,她摇摇周亦行的手臂,拧眉道:“是孔歆瑶要害母亲!居然是孔歆瑶!”
周亦行阴着一张脸,冷冷的看向董乐。
董乐吓得一哆嗦,忙说:“这里没有我的事,我只是知道了她们的丑事而已。周总,你可要为你母亲报仇雪恨才是啊!那孔歆瑶就是个变态!她爱萧云阳,可人家不鸟她,她就各种从中作梗。她还眼热你们夫妻感情好,就想把你夺过来,好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理!”
周亦行听完之后,半天没有说话,就这么冷眼看着董乐。
董乐受不住这样的威慑力,好几次差点儿跪地求饶,把什么都招了。
可终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但是,事情开了头,像是蒸笼里的包子似的,一旦拉开一点点蒸笼,包子的味道就会迅速飘出来。
周亦行直接命令说:“之前在创意艺术园区发生的事情,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