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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易此时有点后悔，上午陈如来谈事，一定就是这个事情，但她来谈生意，自己却尽说没用的把她气走了。
赵易想了一下问道：“国资那头什么说法？”
于立军答道：“他们没任何意见，都以王市长和城投公司的意见为主。”
赵易又问那陈董的意见呢？
于立军又答道：“陈董只拿方案，说是决定权在你，只听您的。”
赵易气得把烟头往笔洗里一扔，说道：“这不赶鸭子上架吗？我哪知道哪个方案最好啊？那你的意见呢？”
于立军却也是老油条，笑答道：“我也听您的，您的想法就是我的意见。”
赵易一皱眉说道：“你跟我开玩笑？”
于立军还是笑答道：“我是认真的，陈董和国资的人都听你的，我也没意见啊。”
赵易又问道：“是不敢有意见吧？”
于立军只讪笑却不说话了。
赵易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的干部啊，都怕出头被打脑袋，就可我这个出头的椽子先烂吧。你把材料留下，我再细看看。”
于立军留下材料出门了，赵易却把烟灰缸子里面的灰倒了，擦了一遍收起来了。
赵易坐下来沏了杯茶，材料根本不用看，看了快一百遍了有什么可看的，主要还是东洋公司以什么方式入股的问题，陈如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赵易又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只好叹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上午当爷了，下午就当孙子吧，还是亲自跑一趟靠谱，何必在这猜谜玩呢？
赵易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高档巧克力，出门上楼去投资公司，女秘书见了赵易刚要起身去汇报。赵易用手指一点，女秘书又坐下了。
赵易敲了两下门，就闪进办公室，而陈如正在闻一枝新鲜的玫瑰花，听见有人敲门急忙扔到抽屉里了。抬头一看是赵易，气不打一处来，却忍住气愤把脸扭一边去了。
赵易先装孙子，走到办公桌前面嘻笑着说道：“小如，还生气呢？消消气，送你一盒进口巧克力，意大利的，开开心。”
陈如瞟了一眼，不是好气地说道：“哎呦，这当领导的脸皮是真厚啊？上午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呢？下午就来送礼拉关系？我说现在的领导怎么都那么多女人呢？原来是不要脸。”
赵易继续装孙子，笑说道：“不是不要脸，是根本就没脸，为了女人开心，我什么脸都不要了。”说着把巧克力盒盖打开，主动送上道：“你最喜欢的口味，榛味的。”
陈如鼻子一哼哼，说道：“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一盒巧克力就想让我消气？没那么容易？”
赵易咳了两声，说道：“那您划个道？怎么才能消气？”
陈如还是拉着脸道：“无解。”
赵易放下了盒子，搬了一张会客椅子坐在陈如的对面，说道：“那好，咱们慢慢地解这个结。从现在开始平心静气的谈一谈，感情和生意的事分开谈。先谈生意，你先说粮食公司怎么回事？东洋人怎么又参与进来了？”
陈如却说道：“赵易，你少来这套，咱们先谈感情，后谈生意，你说你到底想怎么办？我跟林雪到底谁最重要？”
赵易斜了一眼墙角，天花板的装饰灯上面有一个高级感应窃听器，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敏已经很多天没更新信息了。
赵易想了一下平静地说道：“小如，你不累吗？你现在还在感情上纠缠下去有意思吗？您想想，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你是怎么坐在这里的？市里的女人还剩下谁了？咱们要面对的是谁？你能不能再给我最后一年的时间，我把命给你都行。”
陈如看着赵易冷静中有些焦躁的眼神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谁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此刻再胡搅蛮缠地挑战赵易的底线是不明智。
陈如调整了心情和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好，咱们就谈生意。粮食公司的方案你看了吧？你选哪一个？”
赵易却问道：“你为什么又跟东洋人合作？”
陈如放低眼神答道：“不是我要跟东洋人合作，是都要跟东洋人合作。大东亚公司知道咱们的粮食公司的计划后主动找上门来卖进口的粮食加工设备，人家那质量天下第一，当然是首选，但谈来谈去竟然要合资入股。为了你的钱，所以才提出了两个计划。你自己选吧。”
赵易问道：“哪个计划能拿回我的钱？”
陈如看着赵易答道：“当然是三家公司入股能拿回你的钱，原来的计划就是高价进口设备吃回扣，只要胆子大，在外面设立空壳公司就能转出这部分钱，但在省里的公司要有关系，外汇管理局那头也要有人，林雪已经把关系培养好了。但这次东洋人参与进来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外贸那头的事都交给他们解决，咱们只要出钱就行了。东亚公司已经暗中答应咱们可以帮咱们转这笔巨款到指定账户上。”
赵易的心里紧了紧，又问道：“那另一个呢？”
陈如又答道：“另一个计划其实是东亚公司提出来的，他们想要合资，就以设备技术入股，并负责后期的维修养护。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可以以合资的名义树立品牌，东洋设备精加工的东洋品牌粮食可以卖高价，不愁销路。”
赵易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不就是造假吗，造东洋人的假。”然后又问道：“那其它各方是什么意思？”
陈如想了一下答道：“其实县里跟王市长的意思都是想要四方合资，这样能变成引入外资的噱头，各级领导都有政绩，上面的引入外资经济指标也就完成了。”
赵易长叹了一口气，经济指标支撑着政治生命，对没到步的领导来说政绩比金钱重要多了。又问道：“那东洋人倾向于哪一个？”
陈如把眼神移到一旁答道：“东洋人其实无所谓，东山太郎就是一个项目经理，他只做牵头工作，卖设备就找机械公司，要合资再由投资公司合作。”
赵易脑袋转了一圈，盯着陈如说道：“陈如，你把脸转过来，你跟我老实回答，你怎么跟东山太郎达成的协议？他为什么愿意为你转钱？他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如果查出来全都完蛋。”
陈如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脸转了过来，盯着赵易却心神不宁地说道：“他们虽然是国际的大公司，但为了在国内发展也得守规矩啊，这些年几乎所有的合资公司都是这么干，虽然各别的领导得了一些好处，但大的方面还是好的啊。引进了资金、设备、技术，解决了多少国内的难题？为了大局着想，何必在这小事上计较呢。”
赵易又是冷哼一声说道：“这就是他妈的卖国，有位领导曾经说过，‘国不是谁都可以卖的？想卖你也没资格’没想到，我竟然也是一个他妈的卖国贼。”
陈如忙劝道：“你想错了，他们那是国家的钱，这次合作是为了拿回你自己的钱，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到这招的，而且东洋人配合咱们，他们上面有人，就是出问题也没人敢查的。”
赵易沉默了半天，然后冷冷地说道：“就按第一个计划进行，四家合资成立公司，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成立合资监督部门，谁也别想占便宜。”
陈如一愣，惊道：“你的钱不要了？如果这样的话，土地和工人由县里提供，设备由东洋公司负责，咱们只出一些建设资金和管事人员，那也没多少钱啊？八亿的工程项目书不是白做了吗？”
赵易面无表情地答道：“这里面没有我的钱，都是天国人的，跟他们合作按国际的管理方式运作，正经八百地干一个公司，这样各方面都能赚钱。如果三方合作，各自在里面捞钱，最后也是一个烂摊子，还不是领导得了好处，工人下岗，财政受损失。我不想当这个隐形的罪人，我的坏事够多了，我能卖良心，但我不能卖国。”
陈如急道：“赵易，你傻不傻啊？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啊？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你现在手里有十几亿的资金可以支配，弄几亿不成问题啊？剩下的再想办法，再有几个项目就回来了。”
赵易却说道：“陈如，不要再说了，你如果还想留在市里，跟我继续下去，就得听我的。这个项目也可以让你的省投资公司有了新的项目，走正道你才能长远发展下去，不能在我这里折戟沉沙。”
陈如觉得赵易的话不对路，心里有鬼，忙问道：“赵易，你又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
赵易又沉默了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没有，我这段时间睡眠不好，经常做梦，总梦到一把东洋刀闪来闪去的。所以，跟东洋人合作要小心一点，不想跟他们玩潜规则，就这么简单。”
陈如顿时痴呆，心中的傲气全都没有了，呆了半天才问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