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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业主跟黄仁东并不熟，显然只是刚认识的，但同样在这地方拥有价值过千万的别墅，无疑是属于同一个群体，富人和富人总是很容易成为朋友，何况还是邻居。
在黄仁东特意对我保持的好友语调之下，看似开玩笑和吐槽的言语中，那些人看待我的目光，渐渐地不再是看待一个普通的业务员，而是那我当成了一个朋友的朋友。
哪怕刚才跟那姓蒋的老女人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一幕，看起来并没有影响那些人，毕竟很多有钱人都有自己理性看待问题的眼光，不像普通人那样一昧地从众心理。
我很耐心详细地给他们介绍了一遍道尔的智能家居系统，尽量少谈技术和数据方面的东西，也不吹嘘什么概念和那些看似高大上实际上用处并不大的技术，只站在实用性的角度去谈，尤其着重安全和健康。
安防系统就不说了，几乎所有的独栋住宅业主都会装，日愈严重的雾霾也让很多有钱人注意室内空气问题，着重这两点之后，其他的什么智能灯光控制家庭影院系统之类的完全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花了很长的时间讲解并让他们体验部分功能之后，那几个业主显得很感兴趣，当场就有两个跟我约了其他时间去他们的别墅现场讨论，等他们意向明确的时候，再给他们做一套方案深入谈。
另外两个虽然没有马上表示意向，但也说回去之后认真考虑考虑，到时候再打电话给我。
不奢望都能谈成，拿下两个单都能让我很兴奋了，就算他们不像黄仁东一样用最好的设备，两单加一起至少也有差不多两百万的成交额，提成也有两万多。
关于道尔的提成，我进公司之后才发现一点五的比例在业内很低，听说有的公司能开到五个点的提成，但又发现道尔的底薪比其他公司高很多，一个普通业务员都有四千五的底薪，加上补贴全勤之类的，每个月能稳定拿五千，这在行业里算是比较高的了。
可能是因为公司刚成立没多久，在品牌没有什么影响力的时候，故意调高底薪降低提成，免得一些暂时没有业绩的业务员活不下去，以后肯定会重新调整。这种待遇算是很有人性化了，我还听说过0底薪高提成的公司，刚进去的新员工没有业绩的话没有任何收入，很残酷。
从这点来看，道尔并没有什么不公平对待中国员工的行为，何况上海道尔压根就没有外籍员工，没有对比哪来的不公平。
送走那些业主之后，黄仁东又跟我闲聊了一会，就提前离开了。
然后我急忙拿出手机，在网上随便搜索道尔这两个字，就看到无数条关于道尔解雇二十多名员工的新闻报道，还有各种论坛和众多凑热闹到处转发的微博。
这其中，除了几个加V的所谓大咖之外，全都是一些小媒体在报道，而且这些媒体除了报道苏雯无端解雇员工之外，还说她跟助理有不正当关系，对助理在公司里横行霸道嚣张跋扈的行为一而再地袒护，最终导致所有员工的不满，这才有了部分员工找她提出合理诉求的事件。
而且，现有的新闻报道里，都把那些人冲进总经理办公室描述为：经过允许后进入办公室向总经理提出合理的建议和诉求，在双方的讨论没有获得足够进展之后，他们就全都被解雇了。
把强行冲进办公室说成是经过允许后，没有报道苏雯一而再地让他们离开，更没有报道他们拒绝离开甚至以集体辞职的方式要挟苏雯。
甚至，还有部分无良媒体的报道中，引用前员工的话说苏雯是个作风不正行事豪放的女人，经常陪房地产老板出入各种高档娱乐场所，还列举了几次我都在场的例子，跟陆锦升、黄刚吃饭，甚至去黄刚的度假山庄，只是没有报道出陆锦升和黄刚以及那个山庄的名字而已。
虽然这些例子都是事实，但网民不会相信是正常的商务来往，只会往那方面去想，因为他们会下意识地满足他们对这个社会的臆想，甚至有把房地产行业也卷进舆论漩涡的迹象。
在所有报道的评论中，那几个回复最快的帖子，全都在这次事件里加入“歧视、不公平对待、民族、贵圈”等等字眼。有了这几个节奏的帖子之后，接下来几乎所有的帖子都呈现的一边倒的趋势，纷纷怒骂道尔和苏雯。
偶尔有一些帖子说了几句理性的话，就会立马被一群人喷，尤其是几个说道尔里面压根就没有洋人，就连苏雯和几个高层都是华人，不存在什么歧视的帖子，更是被喷得惨不忍睹。
其实，绝大部分都是不明真相的网民，只是人云亦云的从众心理作祟而已，但就是这种心态衍生的网络暴力才最为可怕。
我没有太多的高尚情操，不去想这次事件是否会对那些想落叶归根的华人企业造成什么影响，也不在乎道尔是否会损失巨大，只知道对苏雯肯定造成了很大影响。
可想而知，当苏雯一打开网络就看到满屏谩骂她的言论，当她的微博或者其他社交账号下也同样是不计其数的谩骂时，她会多难受。
这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在她身边，哪怕不安慰她，就单纯地让她知道有人支持她就行了。
大概看了一些舆论的内容，我又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于是便离开黄仁东的别墅，打了个车回公司。
公司里看起来向往常一样井然有序，但许多人的交头接耳却显示一切都不正常，不少人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但更多人的脸上都挂着些许担忧。
虽然很多人对苏雯不久前开除那二十多个人有些不满，但作为一个员工来说，没有谁喜欢自己的公司陷入负面舆论的漩涡，那会影响到他们以后业务的发展和收入，甚至有可能会导致他们失业。
但我走进公司，发现有些人看我的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愤恨，大概是觉得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如果没有我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我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到苏雯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回应之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苏雯笔直地坐在沙发上，像往常一样高冷而且精力充沛，但当她看到进门的是我之后，顿时放松下来，然后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皱着眉头沉思。
看得出，她心情很低落，还很忧虑，但仍要在外人面前强撑着。
我也没说话，走到她旁边坐下，静静看着她。
“你都知道了？”她忽然问。
我点头：“刚刚才知道的，你有什么打算？”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有被起诉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打算怎么应对，只是没想到网络上的人会这样。”
“公司有做出声明了吗？”
她还是摇头：“没有，我不知道声明该怎么写，想写实情，但又总觉得自己有点心虚，毕竟我是有预谋地解雇那些人。而且，刚才苏吉森和张迪夫跟我讨论了很久，他们的意见是让我和公司向那些人道歉，再向社会道歉……”
“道歉个屁。”我打断她，冷冷一笑：“这事闹到这种地步，肯定是他们指使的，否则那帮吊毛哪来的勇气敢闹这么大，就不怕你反诉他们名誉侵害吗？损害企业名誉，造成的损失他们赔得起？”
“那要怎么办？说明事实的话，我怕那些网民不相信，如果要起诉他们，恐怕公司的声誉只会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