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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某一角。
花白禾坐在椅子上, 满意地看着盘子里西红柿炒鸡蛋,比起那满满的金黄色,西红柿的分量少的可怜, 明明和鸡蛋双c位出道,这会儿却沦为了陪衬。
在她的对面,云野蔓只点了一份米饭和一份水煮白菜, 在对面慢慢地吃着, 她本来对今天能吃顿安稳的午餐不抱希望,却没想到又见识了一通这个新来同桌的骚操作。
这会儿那枚金光闪闪的会长徽章, 正被她相当随意地搁在饭桌旁,丝毫没有要佩戴上去的想法。
饶是云野蔓对其他人再不关心,这会儿也禁不住打量起花白禾来。
——她到底想做什么?单纯的看不爽学生会那群人的行事作风?还是真的想替这些普通学生出头?
“命运之子对您好感度:0, 请宿主注意自己的行为。”
听到这讨厌的声音, 察觉到她的视线, 花白禾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睨了过去:“怎么,突然对我充满崇拜之情, 想当我小弟?收收你的念头, 我收小弟的标准很高的。”
云野蔓:“……”
她觉得自己真是饿狠了, 出现了幻觉, 才会认为这家伙刚才在台上的样子挺顺眼。
云野蔓低头吃饭去了,发誓再不看她一眼, 冷不防花白禾又冒出一句:“给个收款码, 我午餐钱还没给你。”
“不用。”云野蔓眼皮都没抬, 冷淡地回了一句。
云鼎食堂的价格十分亲民,贯彻为学生服务的宗旨,每年那么高昂的学费不是白交的,这里面的荤菜素菜都便宜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就花白禾那碗西红柿炒鸡蛋盖浇饭,也不过三块五而已。
如果这人真的能实现刚才在台上发言的目标,云野蔓想,那自己勉为其难请她一顿饭也没什么。
谁料到花白禾却没罢休:“还说你不想抱我大腿,你是想让我欠你人情,以后都惦记着这个事,从此对你念念不忘——”
云野蔓面无表情地拿出了手机,如果不是感觉打不过,她一定要把收款码怼到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去。
世界上怎么会有说话如此让人讨厌的人,云野蔓在心底想道。
花白禾是除了完成任务之外,真没打算跟她有什么交集,给她打了五十块过去,继续低头埋头吃饭了。
云野蔓看了看手机,回道:“多了。”
花白禾正在埋头捞鸡蛋,闻言对她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赏你了,帮忙打午饭这么点跑腿费,我还是给的起的。”
云野蔓呼吸一窒,感觉自己被资本主义的几个臭钱给羞辱了。
“命运之子对您的好感度:-30。”
花白禾对系统挑了挑眉:“看,哄小屁孩就是这么简单。”
系统听着那高高低低的好感度报值,提醒了她一句:“悠着点,小心翻车。”
花白禾不以为意,十分自信:“翻车是不可能翻车的,毕竟你爸爸终究是你爸爸。”
说话间,她听见‘叮咚’一声,是对方又把剩下的四十六块五给她打回来的声音。
花白禾懒得跟她计较,又跟系统随口点评,这小屁孩是真的倔。
就在这个时候,花白禾的旁边‘哐当’一声,放下来了一个自助餐盘,一身雪白校服的赵翰林难得没到楼上的包间里坐着,反而屈尊来挤一楼餐厅的四人座餐桌。
云野蔓的旁边坐下了陈庚。
至于她本人,则被那个泼过宋真一脑门紫菜蛋花汤的女生拍了拍脑袋:“哎,长没长眼睛,没看到这里学生会要谈事吗?还坐这儿干嘛?”
云野蔓抿了抿唇,眼尾冷冷地瞥了瞥那个人。
花白禾的声音就在这时候接上:“怎么?云鼎还有会长不知道的规矩?”
“吃饭的时候不许人坐椅子——难不成坐你腿上?”
那女生顿时一窒,目光凶狠地看向她:“……你!”
赵翰林推了推眼镜,斯斯文文地喊了一句:“余琳。”
那个女生顿时不说话了,仍站在云野蔓的身后位置,虎视眈眈地看向花白禾。
明明现在是跟前任学生会成员角力的关键时刻,花白禾却半点紧张感都没有,甚至很是悠闲地鼓起掌来:
“前任会长训犬有方,我该学一学,要是你以后报国外的兽医专业,应该很能赚钱吧。”
余琳陡然被人这样拐弯抹角地一骂,刚被赵翰林勉强压下去的火气以更猛烈的形势反弹回来,她扬手就想掀起云野蔓的盘子扣花白禾一脸——
但花白禾早有防备。
动作更快她一步,将自己的铁餐盘整个呼到了她的脸上,盘子带着里头没吃完的饭菜一块儿拍在了那张漂亮的脸上,甚至还撞出了声响。
余琳‘啊’地一声落后好一段距离,纯白色的校服上沾满了红红黄黄的汁液,整个人哪有之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此刻正如一只落败的公鸡。
她愕然地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竟然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当即就想站起朝花白禾冲去,结果下一刻就感觉小腹一痛,整个人朝后倒飞出一段距离。
“既然喜欢当狗,有剩饭给你就识相地吃,再乱咬人——我就把你的牙全拔了。”
花白禾收回腿,居高临下的丢了一句,而后看也不看在地上哀鸣到涕泗横流的女生,将目光转回到赵翰林身上,示意他可以开口了。
赵翰林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家里同样住在四海苑,早习惯了自己一声令下,周围人按吩咐行事。
如今陡然遇上个与他同样强势的,而且本身还自带流-氓气息的人,他以势压人没用,打也打不过,只意味深长地对花白禾说了一句:
“余琳的父亲是本地的一个大型房产商,不知道你有没听过余阳房产?”
花白禾沉吟了几秒,回道:“听过,但是——我爸从小跟我说,谁要是敢打我,我必须得打回去,不然回去他就要揍我,你是觉得对我来说,不能买她家房子比我爸揍我更严重?”
在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在工地上的尹逍突然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赵翰林:“……”
他无话可说。
但地上的余琳显然不甘心就这样被剪掉了戏份,会长没话说,她就开始叫唤着抢戏:
“啊……我肚子是不是被她踢坏了,我肠子好痛,我胃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们快点报-警把她抓起来啊……”
花白禾嫌吵,又不想挨近那么个浑身脏兮兮的家伙,左右一看,只能使唤云野蔓:“去让她闭嘴。”
云野蔓之前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坐在剧场vip特等席上的高素质观众,只看不说,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这会儿骤然被花白禾支使,她第一时间没动,而是从座位上抬起了眼睛,与花白禾对上,里面的内容很清楚: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花白禾身为要带领大家共建文明校园的领头人,并不会主动拿暴力威胁别人,只和颜悦色地对她开口道:
“你刚还收了我的跑腿费,看什么——退回来不代表你没收过。”
云野蔓淡定地站起身来。
听她话的代价就是花白禾又收到系统一句提示:“命运之子对您的好感度:-50。”
接着,云野蔓往那个哀嚎且没人敢去扶的余琳面前一站,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尹栀说,你再叫两声,她下午就让人把你沉进黑水河里。”
黑水河是椒市的一条大河,并不从市区穿过,走过的地方都是偏僻的、经济发展不太好的地区,虽然水面清澈见底,但赶上天气不好起雾的时候,总会有船莫名其妙折在里头。
当地的人都说是里头在几十年前死过的人太多,冤魂被锁在里面,等着找活人替命。
而尹逍早年时候在南方声名鹊起时,就有人传过,说敢惹他的人,最后都消失在黑水河里了。
这传说到现在还被社会上那些小混混拿来吹嘘。
听见云野蔓传达的话,余琳猛地咽回了自己满嘴的哀嚎,好像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花白禾的背景有多可怕似的。
花白禾:“……”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云野蔓的后背,抱着手臂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别瞎说,我可是五讲四美的好学生,奖状还在家里墙上贴着呢,不信明天拿给你看。”
两人这无端端一唱一和间,却将学生会那几个想找回场子的人给莫名吓住了。
一行人轰轰烈烈的往她跟前一坐,却只被她干净利落、一看就很有打架经验的架势给镇住了,坐在座位上,怎么看怎么有股灰头土脸的姿态。
赵翰林低头吃饭,装作自己真是来拼桌的,陈庚和剩下几个学生会的成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花白禾,已经明白了如今的带头人是谁。
陈庚张了张嘴想说话,话头就被花白禾截了过去:
“对了,你最迟下午让人把新校服送到我这,尺码的话之前报名的时候已经填过了——夏天两套,冬天两套,不然我明早进校门该被人登记扣分了。”
这颐指气使地态度,理所当然地就把陈庚给喝住了。
他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心道:你现在是学生会会长了,哪个不长眼的敢登记你的名字啊?
结果花白禾命令完他,还没停住这架势,又对剩下的几个刚才没来得及动手、这会儿跟着怂了的干事说道:
“你们几个职位暂时不动,能不能继续干下去就看你们表现了,身为优秀的学生会成员,平时就要起到良好的带头作用,要是抓住谁在校园里使用暴力,就应该及时制止,被我发现消极怠工,下场请参照地上那位。”
“都没问题吧?”
说完之后,花白禾还用一脸‘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可别跟我说干不好’的目光看着他们。
剩下几个对了对视线,知道这会儿赵翰林是大势已去,云鼎贵族的高中部以后彻底沦为这个尹栀的附庸了。
花白禾想了想,又补充了:“至于空缺的位置,我记得学校有月考,到时候你们看看有其他哪个同学成绩优秀,可以考虑把人家吸纳进来。”
“除此之外,平时学校的规章制度可以参照一中学生会的来,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学生其实本身也是有点能力的,毕竟良好的家庭环境培养出的孩子除了念书,其他本事也不会差,属于均衡发展的类型,若不是管理有一套,也不可能在花白禾来之前,建立起这么个扭曲的小王国。
如今被花白禾一剂猛-药给掰正了,自然需要让他们在正确的事情上继续发挥自己的能力。
那些人听完集体摇头,表示暂时没有问题。
花白禾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跪安了:“那吃完午饭就开始实行新规定吧,平时遇到拿不准的事情再来问我。”
结果那几人还真乖乖走了,只临时有个男生看地上的余琳真的可怜,小心翼翼地问她自己能不能把人扶到校医室去——花白禾是知道自己那脚下去的威力,虽然感觉很痛,其实半点屁事都没有。
但见余琳已经露出一副马上要死的表情,她还是无语地点了点头,神色里跟着露出一副嫌弃,毕竟她本来也没打算把这人怎么样。
眼见着一行人都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花白禾看向装作在低头吃饭的赵翰林:
“差点忘了还有你——”
她说:“你之前不是说秘书部部长的职位空着?我看这就挺适合你的,好好干,小伙子。”
一朝降级的赵翰林:“……”
他心底满是不服气,但如今势不如人,他还是只能低头。
花白禾没兴趣去探究他个高中生的内心,被人这么一通打搅下来,她也没了继续吃午饭的心思,兀自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云野蔓刚才对余琳放完狠话,这会儿竟然又面不改色地坐回了椅子边,将自己已经半冷的水煮白菜下米饭给吃完,这才走出了食堂。
……
下午两点。
“警告!警告!命运之子情感线开启失败!”
花白禾被脑海里警铃大作的声音闹醒,从桌上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整个一班教室的同学依然没从中午食堂的震撼里反应过来,这会儿见她醒了,还总有人偷偷地假装回头和后桌说话,然后用余光不停地扫她。
但花白禾没管他们,只是有些不高兴地用余光看了看旁边的空位。
那根草不知道跑哪儿去野了,下午第一节课都打了预备铃,人还没进来,这还是左沁容的课呢。
而且情感线开启失败是怎么个意思?
她想了想,语重心长地监督模式打商量:“早-恋是不好的行为,我们虽然只操心人家的情感生活,但是也要把人家往积极向上的方法去引导啊,你说是吧?”
那监督模式估计是从没听过这种消极怠工的理由,但星际法里又确实对未成年人有这方面的保护——
于是一时间,它还真没找到理由电花白禾。
花白禾发觉它真的消停了,颇为意外,抬手打了个呵欠,眼睛里冒出点水光,在心底跟系统感慨了一句:
“这孩子长大了,居然都学会逃课了,啧。”
系统刚才听见警报的声音还暗自替花白禾捏了一把汗,毕竟现在没遇到特殊情况,不能跟上头打报告要查看世界发展权限,所以在只能通过花白禾的角度搜集信息的情况下,它也不知道命运之子这是遭遇了什么情况。
结果现在:“……”
它发现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系统莫名有个预感,也许这监督模式可能会先于自己,被花白禾玩坏。
此刻,左沁容的高跟鞋声音已经出现在了一班教室门外,当她走进教室前门的同一时间,云野蔓的身影拐进了后门,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边,拉开了椅子坐下。
花白禾见到她校服的肩膀处沾了一排水珠,颜色暗下去斜斜一片,不由问了句:
“你刚才去洗手间了?”
云野蔓瞥了她一眼,只‘嗯’了一声,并没兴趣主动跟她说起自己的遭遇——
哪怕规矩是中午花白禾新颁布的,但只要她本人不在,其他人还是很容易有那种‘反正只要我在大佬看不到的地方欺负人就行’的心理,有几个本来就看她不太爽的女生把她堵在了厕所里。
因为以前就有被人关洗手间等阿姨来救,导致她迟到了好多节课、被班主任拉去办公室骂的情况,所以云野蔓后来再上厕所都会留一个心眼,找到阿姨堆放工具的杂物间。
云鼎里的教师学生条件都好,基本不会发生工具丢失的情况,所以保洁阿姨们都不会将工具间锁上,平时只是掩着。
虽然里头拖把杂物多不好下脚,但今天正好便宜了云野蔓。
在那几个女生站在隔壁马桶上,想给她倒水的时候,她拎起旁边的拖把棍往上一捅——
水桶顿时朝反方向倾倒过去。
伴随着隔壁的一声尖叫。
与此同时,她的门被人从外踹了一脚,云野蔓不疾不徐地拉起裤子,踩下了那个冲水脚踏,然后听着面前这洗手间的门响起随时要被人踹开的声响。
她蹲下了身子,用一样的方法,拿着那根拖把棍瞄准那穿着白色裤袜的脚踝,只随意扫了过去。
实心木头的拖把棍只扫出一声闷响,就让那个嚣张不已的女生在外头跌坐在地,抱着自己的脚踝嚎叫不已。
以至于她拎着那拖把棍打开女洗手间大门的时候,直直跟一个路过的男生对上了眼。
那男生也许是被她这‘倒拔拖把杆’的气势镇住了,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等她离开之后,才透过洗手间门自动关上的那个缝隙,看到里头几个一身惨状的女生。
那个男生,正是原本世界里该在云野蔓受欺负时,好心拖下自己的外套借给她的孟齐天。
……
花白禾原本还不知道自己这见义勇为,把命运之子在可怜中与男主角相遇的一幕给蝴蝶没了。
但是很快,教室前门那边就走进来几个女生,一个校服湿透像落汤鸡,还有个被旁边同伴扶着一瘸一拐,不知道脚怎么了。
见到这场景,花白禾哪还有不明白的?
——这是某位野草同学翻身了,要开始跟黑恶势力作斗争了。
她回想起原本的世界里确实有一幕,是野草被人堵在厕所里欺负,被一个好心的男生见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的故事。
那是云野蔓生命里为数不多的,会给她善意的人。
想到这,花白禾禁不住看了看旁边那个正拿出英语课本做课前预习的人,她就知道,这人好像表面上冷冷淡淡,被人欺负也不在意的逆来顺受样子,但只要抓住了机会,总有一天会反弹的。
讲台上,左沁容被她们这副惨状惊到了,这几个都是在她的英语课上表现不错的同学,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的家长,都是平日里家长会上给她送礼最多的。
向来不参与学生争斗的左沁容也有破例的时候,她顿时就拉下了脸:“怎么回事?这都怎么弄的?学校里已经明确规定了不许学生之间互相欺负,要保证文明和谐的校风。”
“你们别害怕,把欺负你的人说出来,我这就去找教导主任。”
其中那个扭了脚的女生立刻转过了脑袋,将目光投向最后一排。
云野蔓旁若无人地在学海里遨游,察觉到那道目光也是半点都不带慌的,至于花白禾,则是饶有兴致地看了过去,打量了一番,在安静地教室里突兀开口道:
“老师,你怎么知道她们是欺负人了,不是单纯的掉进水池里了?”
左沁容没说话,那个想开口指出云野蔓的女生则是跟着一噎,话就那么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对上了花白禾的目光,看到那人眼底的笑意——
而后蓦地想起了中午食堂听见的话来。
只要是在学校里使用暴力的,就会视同于是对尹栀的挑衅。
连学生会会长都只能乖乖认怂的人,她哪来的熊心豹子胆去当面挑衅?何况,云野蔓还坐在人家边上呢,真相如何,那个离尹栀最近的人不会自己开口说吗?
她再开口时,话已经变了个风向:“没有,老师,是三楼角落里的洗手间水管突然炸了,淋了奚慧一身,我过去扶她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其他同学经过,才把我们扶回来。”
那个衣衫湿透的女生叫做奚慧,这会儿穿着湿哒哒的暗红色外套,但就算再不舒服她也不敢脱下,毕竟里头是白色的衬衫,她不想走光被其他男生看到。
听见好友的话,她跟着点头:“对对对,是这样的。”
左沁容看她们这反应,心中暗自猜测她们是不是被尹栀给整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但不管怎么样,这几个学生似乎打定主意不再说真相。
她无从插手,更不敢去惹尹栀,只能让她们下次小心点,而后重回到讲台上,开始今天的授课内容。
云野蔓翻着课本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花白禾。
……好像今天对方所有的见义勇为,都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是她自作多情吗?还是单纯只是巧合?
结果花白禾完全不理她,听见左沁容的发音就难受,没过多久就开始犯困,在书桌前端筑起高高的书墙,然后单手撑着脑袋,面向云野蔓的方向,一副双眼无神的样子:
“她来了记得叫我啊。”
云野蔓怀疑她困得根本认不出自己是谁。
她捏了捏自己的课本页,时不时地看向旁边那人睡觉的样子,不由得陷入思考。
然后花白禾耳边就听见持续不断的系统播报:
“命运之子对您的好感度为:-45。”
“命运之子对您的好感度为:-10。”
“命运之子对您的好感度为:-38。”
花白禾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年头的小屁孩怎么这么不专一,一看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她眼也没睁,抬手在桌底下轻敲上云野蔓的大腿,只动了动唇,发出了一个声音:
“嘘。”
安静点。
云野蔓从小到大没被人碰过大腿,准确点来说,从记事以来她就没跟谁近距离接触过,或许跟她爸随手抄起的拖鞋接触的次数也比跟人多。
她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好感度自然也跟着被定住了一样。
一直以来,云野蔓最亲近的人是母亲戚然,那是被云金折腾到木讷的女人,平日里活儿都忙不过来,哪有工夫会给她什么关爱,便是一个拥抱也从没有过。
至于她自己,从小学开始云野蔓就是个沉默的人,班上没什么人会带她玩,而她也没工夫思索这些事情,她每天忙完课程,就是回家帮妈妈做家务,七岁的时候就会搬着小板凳做饭了。
到了云鼎更不用说,这里的人好像都嫌弃她身份够不上自己似的,哪怕是欺凌她,也要隔着什么东西,从不会直接碰到她,仿佛她身上沾染了什么恐怖的传染细菌。
此刻此刻,花白禾直接睡蒙了,用右手食指指背敲完人家的腿之后,就懒得收回手,手臂遵从着引力往下落,指尖没再绷着,自然而然地松开。
落下的手指头从云野蔓的腿侧划出一道线,让她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来,转头却只看到花白禾的手松松垂在椅子边的样子。
而这人已经面向自己单手撑着脑袋睡的香甜,眼睛闭起来的时候,那双略带轻蔑,看谁都有着居高临下气势的眼眸被挡住,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服帖地落下来。
像是漂亮的蓝孔雀收起了它的翎羽,可拢着时依然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云野蔓越看越明白,这人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
对方是从小在优渥环境里成长起来的高高在上的女王,而自己只是个泥沼里打滚出的一条泥鳅,原以为是泥潭将自己的身形挡住,其实到了清水里……
也还是那样的难看。
左腿已经麻了半边,云野蔓却再在管这个事情,只定了定心神,眼中重新恢复漠然,听起了课。
——不论怎么样,她和尹栀的交情,可能就止步于这普通的同桌一场。
也许是三年后,也许只是一个学期,尹栀就会离开这个学校,从此就算她抬头往上看,也不可能再看到这人的身影。
……
花白禾是被下课铃声给喊醒的。
左沁容今天一直在讲台上没下去过,虽然看见尹栀在后头偷偷睡觉,但她视而不见这项技能一向满级,十分自然地讲着自己的课。
这会儿下课铃响了许久,她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等学生们好不容易挺过了她最后的内容,又听她补了一句:
“对了,这周四周五是惯例的新学期摸底考试,看看你们有没把上学期的知识点忘掉,你们要好好复习,如果到时候平均分低于别的班,我看你们怎么好意思出去说自己是一班的学生。”
底下学生一片哀嚎,开学简直就是大魔王!
想了想,左沁容看向坐在最后的两个同学,又觉得自己不能总是把尹董事长的女儿安排在最后,于是她又补了一句:
“考完试老规矩,成绩最好的开始挑座位,你们那些近视的、长得矮的更要努力了。”
她这话刚说完,学生们就开始嘤嘤嘤了:
“哇!左老师你这么说过分了吧?”
“近视做错了什么?”
“我是矮个我骄傲,浓缩才是精华啊!”
“师生情谊一分牵,珍惜这份缘啊老师!”
但左沁容并没管那么多,她是看过尹栀成绩的,而她原本在的学校跟这边教学难度没什么区别,到时候尹栀应该会挑个靠前的位置,她在家长会上也好交差。
她对自己能给大佬的女儿换座位的设想很是满意。
可花白禾就没这么高兴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件要操心的事情——
之前云野蔓被那些人欺负,成绩那是一直都在走下坡路的,而她的真命天子孟齐天,那可是将来要读国家一流大学的人才。
要是野草这会儿不发愤图强,以后怎么好跟男神考进同一个大学校园,在林荫道上快快乐乐地相互牵着小手约会呢?
花白禾觉得自己有这个‘防患于未来’的义务。
想到这里,她正想灵机一动找个办法给云野蔓补补课,忽然听见其他方向几个女生故意聊天的声音。
“依然,你今天几点回家呀?一个假期没看到你了,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聚一下?”
“对呀依然,我记得上次去你家的时候,有个手脚还算利索的阿姨冲的奶茶味道不错,要不放学之后我们一块儿去你家吧?”
那两个说话的人正是在厕所里崴了脚,又被云野蔓反倒了一桶水的人。
她们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花白禾在学校里,她们不能明目张胆地整云野蔓,那只要到了林依然家里,对她的妈妈颐指气使,而她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岂不快哉?
或者更美滋滋一点,把她们母女两都指挥的团团转,那就再好不过了。
花白禾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两个女生开口之后,自己身旁的人呼吸明显停了。
余光里,那人不太白的手紧紧捏着廉价的签字笔笔身,指尖泛白到好像要把那笔从中捏断。
花白禾在内心暗自叹了一口气,跟系统说道:“统儿,我现在能当场给自己写个对联——”
上联:见义勇为。
下联:买一送一。
横批:雷锋再世。
系统对于她这种救完女儿还要救家庭的行为,给予了一定的鼓励:“别怕,她对你的好感度负太多了,只要你用对方法,就算将她妈从林家解救出来,她也不会感激你一分一毫。”
花白禾:“……”
你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鼓励。
她自觉对命运之子操碎了心,但自己选的一个亿,哭着也要赚下去,霎时间就朝着女生们的方向看了过去:
“什么有趣的聚会啊,也不喊上我这个新同学,太不友好了吧。”
林依然白了一张脸,没想到还能引来这瘟神的注意。
那两个提议的女生瞬间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本来想高声吓一吓云野蔓,谁知道云野蔓还没炸毛,倒引来了大佬の灵魂拷问。
几人一时语塞。
还是林依然颤颤巍巍地开了口:“这……我家地方太小,怕您待了不舒服。”
花白禾很淡定地点头:“没关系,我这人优点不多,其中之一就是身材苗条,占用的空间不大——”
“还是说,你不想邀请我?”花白禾单手托腮,眼眸敛了敛,只唇角挂了点漫不经心的笑容。
林依然听她都这么说了,哪里还敢推,只能忙不迭应下:“哪里哪里,你能来我真的太高兴了。”
说着是高兴,但她和那两个女生脸上的表情却比哭都难看。
花白禾满意了,正想转头跟云野蔓说成绩的事情,却听到那个监督模式又蹦出一声:
“命运之子对您的好感度为:-100,开启黑化模式。”
花白禾:“……”
花白禾:“???”
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给一点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