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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本就是尔虞我诈，现在夜清欢突然把这最后一层的“遮羞布”给掀了，气氛顿时变的微妙起来。
余玖一会看看慕朝雨，一会又看向夜清欢。
杨瀚庭被夹在两人中间，一脸的苦相。
他在朝为官也有些年头了，别看他年纪不大，他的家中也是三代为官，是朝中老臣，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什么样的龌蹉事没遇到。
夜清欢情绪激动，脸色铁青。
慕朝雨却神色淡淡的。
“看来夜大人是不准备与我合作了。”
“是你亲手配制的毒药害的我儿生不如死，你还想让我跟你合作？”夜清欢冷笑。
慕朝雨勾了勾唇角，“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言罢，他扬声唤小舍儿进来。
“送客。”
小舍儿来到夜清欢身边，“这位大人，请吧。”
夜清欢狠狠瞪了慕朝雨一眼，转身就走。
杨瀚庭见夜清欢走了，连连向慕朝雨挤眼睛，嘴上道：“那我去送送夜大人。”
说完他也跟着出去了。
直到屋里只剩下慕朝雨和余玖。
余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夜清欢会来，不过她相信，慕朝雨一定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让杨瀚庭出面。
慕朝雨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他极少喝茶，杯里面只有清水。
不过他们在客厅聊了这么久，水也早就凉了。
“师父你等一下，我去换些热水来。”余玖上前想要去接他手里的杯子。
算就是初夏，她也不想让慕朝雨喝凉水。
“不用麻烦了。”慕朝雨低头轻啜了一口杯里的水。
凉水入喉，令人精神一震。
余玖却抬手把他的杯子夺了去。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她拿起茶壶就要往外走。
“小鸠。”身后传来慕朝雨的轻唤，语气低沉，不像平时那般从容不迫。
余玖转回头，忽闪着大眼睛望着他。
“师父，你还有什么事吗？”
慕朝雨双眉紧蹙，“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余玖歪着头，似乎在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没有啊。“她能感觉到慕朝雨的心中隐藏着压力，沉甸甸的。
“夜清欢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慕朝雨一字一顿。
“哦。”余玖含糊的应了声，“我知道啦，我去给你倒热水去。”
说完她又想往外走。
“为师手上，确实沾了不少血，夜清欢并没有说错，他奉皇命在朝臣身上施咒，我则是见血封喉。”
慕朝雨亲手配制的毒药，就算走遍了整个南越国，也不可能找得到解药。
余玖抱着茶壶停下了脚步。
慕朝雨说的极慢，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和夜清欢并无两样，算计别人，同样也在被别人算计，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
杀人者终是要以命来偿还这些血债。
所以他才从未反抗过自己的命运，从不抱怨命运的不公，就连被自己亲人算计了，也只是默默的承受。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他应该受的，债！
难得慕朝雨当着她的面主动吐露这些，然而余玖听了这些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慕朝雨并不是无情冷血之人，他比谁都要懂得生命的可贵，然而他却无法左右命运的嘲弄。
他是隐忍的，但也是痛苦的。
她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她清清楚楚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无论他的内心是多么坚毅、在面对真相在别人面前揭露开时，他依然会感觉到痛苦，虽然他将这些藏的很深，外人根本无法触及他心里的那一部分。
他对自己病时近乎于自残的态度，不正是他内心隐藏着的痛苦无法宣泄出来的写照吗。
余玖鼻子发酸，她替慕朝雨心疼。
“师父到底想说什么？”她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将眼底氤氲的水雾逼退，“我怎么听不懂。”
慕朝雨垂眸隐住眼底的清光。
他的小鸠何其聪明，如何听不懂他说的话。
“为师是个坏人。”他淡淡道。
“胡说。”余玖撅起嘴巴。
“你还没明白吗，夜清欢说的……”
“讨厌，我不要听！”余玖一下子将怀里的茶壶摔到地上，“哗啦”一声茶壶被摔的粉碎，瓷器碎片崩的到处都是，有几块紧贴着她的脸颊飞过，反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然而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慕朝雨已经从位子上站起身，将她拉离那堆碎片。
“乱发脾气成什么样子。”慕朝雨扳住她的下颌，仔细查看她的脸有无被瓷片划伤。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捂住头顶的耳朵，蛮横的小模样煞是可人。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看不看，王八下蛋。
表拿这种自暴自弃的话来刺激我，我才不相信呢。
慕朝雨的眸子里透着无奈，清亮亮的却没有一丝暖意。
“别再孩子气了。”
“我才不是小孩子。”余玖愤愤的扭过脸，想要避开他的手。
慕朝雨反用手捧住了她的小脸。
“还说不是小孩子，说的什么赌气的话。”
“师父才是小孩子，没事净说些让人伤心的话，我才不管呢，你就是好人，夜清欢怎么说那是他的事，我喜欢师父，师父是最好最好的人。”
平日里藏着掖着的“喜欢”，就这么一下子从她的嘴里跳了出来。
没有任何防备，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此言一出，两人全都愣住了。
余玖直愣愣的傻了眼。
“喜欢”两字已然出口，再也收不回来了。
慕朝雨的凤眸弯了起来。
凝结在眼角眉梢的冷意散去，不知不觉间已有弧度爬上他的嘴角。
小家伙说的没错，孩子气的人是他。
反正他早就不在意这些了，他唯独怕的是她会因此而改变对他的看法，会觉得他是个坏人。
既然她都不在意他曾经做过什么，他何苦还在为这事担忧。
“你不说为师险些忘记了，你这小白眼狼早就是为师的人了，就算为师是坏人，你也得给我这个坏人当徒弟了。”
不提这事还好，余玖原本伤感的情绪险些让她破了功。
慕朝雨，你这个坏心眼的师父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吗，骗她什么被吃掉了……
她又不好意思当面点破，可是这样子的相处方式很别扭的好吧，她又不是什么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