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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地址上所写的村落。
满山的茶园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生机勃勃,茶园中忙碌的采茶人想趁着最后的光照时间多采摘一些茶叶,毕竟采茶的时间很短,明天的话,茶叶可能就老了。
李麻子透过车窗向外看了看:“张家小哥,这里好像不止一个茶园,要不下去打听打听吧。”
“别着急。”我把车子开进村子,稳稳地停了下来:“你在车上照顾老港,我下去看看。”
李麻子苦着一张脸:“又让我在车上啊?他睡得跟死猪一样,有什么可照顾的?张家小哥,让我跟你下去探探路吧,我在车里憋得难受。”
我叹了口气,没什么办法地点了点头。
我和李麻子在村子里转了半圈,终于找了家脏兮兮的仓库,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坐在大树下玩手机。
我和李麻子凑了过去问道:“大哥……”
没等我说话,大汉不耐烦地指了指屋里:“自己进去拿,出来算账。”
“不是,您误会了,我们不买东西。”我客气地说道。
大汉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不买东西?不买东西你来这儿干啥?找抽呢你?”
李麻子顿时火了:“你怎么说话呢?”
我急忙按住李麻子的肩膀:“大哥,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大汉继续玩手机:“我哑巴,不会说话。”
李麻子嚷道:“你这不就说话了吗?”
“嘴长在老子脸上,老子乐意。”大汉不满地看了李麻子一眼:“你个死麻子,你是不是找揍?你信不信老子喊一嗓子,出来一村子的人揍你?保证打得你亲妈都不认识你。”
这倒不是假话,这种偏远山村,民风向来彪悍,内部又极其团结,公安局的人到了这里都不好使。
李麻子不敢再说了。
我想了想,从李麻子裤兜里抢出一百块钱来递到大汉的面前:“大哥……”
“卧槽,你他妈还没完……”大汉下面的话没有骂出口,他盯着我手里的钱愣了愣:“你啥意思?”
“跟您打听点儿事,您要是能帮上我的忙,这钱就归你了。”我说道。
大汉把钱抢到手里,仔细的对着夕阳照了又照,确定是真钱后,脸上的笑容别提多温暖了:“大兄弟,你问!我不是跟你吹,这村里没我不知道的人,没我不知道的事儿,我肯定能帮上你的忙,你算是问对人了。”
李麻子撇了撇嘴,丢下一个不屑的眼神。
“大哥,听说咱们村子有个种茶基地?”我问道。
大汉点点头:“咱村子有好几个种茶基地呢,你问的是哪家?”
“老板姓宋的那个。”我说道。
“他呀!”大汉恍然大悟地说道:“他不是已经跳楼自杀了吗?”
说到这,大汉他故意压低了些声音:“听说为了这事儿,村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呢。这龟孙欠了我们不少钱,现在他两脚一蹬享福去了,可把老刘头坑苦了。”
“老刘头是谁?”我顿时警觉起来,难道就是陈嫂口中那个给了老宋一字钟的老农?
“老刘头就是宋老板的合作对象,那个种茶基地也是他负责的。当初说的好好的,老刘头负责帮忙看管茶园,应季采摘。这采茶就是三两天的活,要是拖久了,茶叶就长老了,卖不上价。老刘头家里人丁少,就只能雇人,这年头雇人不花钱啊?老刘头还等着宋老板付钱给人结算工钱呢,现在宋老板一没,工人跑到老刘头家门口闹去了,逼得老刘头要上吊呢。”大汉越说越兴奋,一脸的八卦。
“那宋老板和老刘头的关系咋样?”我小声问道。
大汉想了想:“好像还不错,听说之前老刘头家的小三子在井下面找到个宝贝,还给宋老板买去了。大家都说老刘头被骗了,那东西拿到市里卖肯定要比宋老板出的价钱高,老刘头还说宋老板对他好,宁可吃点儿亏。这下可好,吃亏吃大发了……”
我和李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所谓的宝贝,应该就是一字钟了。
李麻子慌慌张张地问道:“那个宝贝,是不是一口钟?”
“你咋知道?”大汉看李麻子的眼神明显变的警觉起来,他打量了我们几眼:“你们到底是干啥的呀?”
我只好信口胡诌:“我们两个是报社的记者,听说了这件事儿,觉得有新闻可挖,所以过来找点儿素材。”
“啊!”大汉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又向他打听了老刘头家的具体位置,趁着天还没黑透,快步按照大汉的交代找到了老刘头的家。
几间残破的泥瓦房,屋子里点着昏暗的灯,院子里一只水牛饿的乱叫。
李麻子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估计就是这儿了。”
我们走进了乱糟糟的院子,大声喊道:“这里是刘大叔的家吗?”
屋子里传来一个老者闷闷的回答:“找谁?”
我和李麻子大着胆子进了屋,只见又脏又乱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大葱和生酱,桌子旁坐着一个老人,身体还算硬朗,正喝着老白干。他醉醺醺地看了我们一眼:“你们找谁?”
“刘大叔,我们是报社的记者,听说您家小三子前段时间找到了个宝贝,想来采访你。”李麻子把我之前哄骗大汉的话原封不动地照搬过来。
老刘头眉头一皱,不悦地骂道:“滚滚滚,没人给你们采访,给我滚出去。”
李麻子没想到会遭到这样的待遇,不知所措地看了我一眼。
我自顾着在老刘头的对面坐下,冷静地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了桌子上:“您认得这个吗?”
老刘头不安地瞄了几眼。
我轻轻扒开了塑料袋,露出里面的一字钟。
一字钟滴答滴答的向前运转着。
李麻子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说道:“张家小哥,它……它怎么又开始转动了?”
老刘头一愣:“这……这个怎么在你手里?你是谁?”
“我是谁其实并不重要。”我冷笑道:“这个一字钟是你家小三子找到的吧?小三子在吗?”
老刘头听我提到小三子,眼圈一红:“不在,人已经没了。”
我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
“几个月前,陷到泥塘里了。”老刘头一口干了杯中的烈酒:“这宝贝是他找到的,他一直指望着靠它发财,知道我低价卖给了宋老板,他就跟我发了一通脾气……”
杀死小三的泥潭,杀死老宋和陈嫂的黑色泥浆。
它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那您知道小三子是在哪里找到的一字钟吗?”我不敢再耽误时间,直接问出了最疑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