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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麻子看我的表情不大对劲,急忙屁颠屁颠的追了过来:“张家小哥,没事儿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走你自己走,别啰啰嗦嗦的,谁让你把狗链子栓我手里的?不过我把丑话搁在前头,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指望再登我的门。”
李麻子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过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行行行!不走不走!这总可以了吧?我这个人啊,就是太善良,太心软。”一边说,一边哼起了《心太软》,大咧咧的就要跟着往老港的卧室走。
我一把扯住他的脖领子,把他拎了回来:“你跟着进去干嘛?”
“那我干嘛去呀?”李麻子不满意的说道:“再说了,我都到这儿了,你不让我看看那宝贝长什么样啊。”
我冲李麻子怪笑了两声:“看可以,只不过……”我故意拉长了音。
“不过什么?”李麻子果然变得一脸紧张。
“只不过……那阴物要是就此缠上了你,你可别来找我啊。”
李麻子一听,转身就往客厅走:“张家小哥,你注意安全,兄弟在门外接应你,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开口喊一嗓子,我立刻提着斧子进去劈了那鬼东西!”
他脚步之快,身影之迅捷,几乎让我产生幻觉,明明上一秒还在眼前的人,下一秒他已经跑到客厅的角落里喜滋滋地拆老港的快递去了。
说他什么好?
我懒得理他,跟着老港的脚步进了卧室。
卧室也拉着窗帘,没有光,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钟表滴答滴答的清脆声响。
像是半空中坠下的水滴,轻轻敲打在石头上。每一声都像是特殊的魔咒,那么遥远,又那么清晰。
老港坐在床边,一张脸毫无表情:“就是它了,我都快被折磨疯了。再这么下去,我大概只有死路一条……”
我在墙壁上找到开关,啪地点亮了灯。
在老港惊恐的目光中,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当光亮占据卧室的那一瞬间,一字钟忽然停止了运转。
时针,分针,秒针,全部都静止了下来。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老港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一字钟静静地摆放在床头柜上,深棕色的木质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被打磨得有些发亮,一面小小的玻璃蒙子,上面满是划痕,像是一块上等的宝玉有了致命的瑕疵。指针是纯铜打造,因为潮湿外加储存不当,时针和分针已经隐隐有了铜锈。
一字钟的最顶端,那个浅浅的一字尤其明显,像是平原上忽然陷下去的深谷,非常刺眼。
老港有些震惊地盯着钟面,透着几分不可思议:“它……它竟然停下来了,它不动了。”
看来这件阴物虽然邪门,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怕光。
只要有弱点,就有解决的办法。
我稍稍松了口气。
我这口气还没松完,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滴答声。
一字钟又开始运转起来。
甚至,我觉得它的速度比刚刚加快了不少。
本来充满期待的老港吓得张大了嘴,像是一只被丢弃上岸的金鱼,吃力的呼吸着,绝望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他眼睛里的最后一点儿神采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人不怕没有希望,就怕没有斗志。如果连求生的意志都没了,那么除了死,还能干什么呢?
我有点儿担心老港,这间卧室看来不能久留。
“李麻子!李麻子!”我大声呼唤着身在客厅的李麻子。
结果接连叫了几声也没反应,我纳闷地走出卧室,只见李麻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大门口,正一脸小心谨慎地瞄着屋内。
我气极反笑:“你个狗曰的,刚才你还说在门外接应,我随便喊一嗓子你就提着斧子进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接应啊?都他妈接应到门口去了?”
李麻子委委屈屈、楚楚可怜地撇着嘴:“张家小哥,真不能怨我,我……我没找到斧子啊!”
这借口找得相当有水准,我恨不得立刻给李麻子点个赞。
“你个胆小鬼,幸亏你投胎晚赶上了好时候,这要是扔在抗战时期,你早变节当汉奸去了。”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李麻子生来最恨‘汉奸’,一听我这么说,顿时脸红脖子粗地嚷道:“谁胆小鬼了,我……我这是为了给咱们摸清楚退路,那鬼东西太邪门了,万一要是斗不过,咱们也得有个逃生的门路啊!”他一边说,一边挺直了腰板,装腔作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门:“谁怕了?你看我怕了吗?”
要不是老港的状态不太好,这时候我真想好好吓唬吓唬他。
为了老港,我决定暂时放过李麻子。
我让李麻子把老港从卧室扶出来,李麻子一进入卧室,眼睛就贼溜溜地落在了一字钟上:“就这么个小东西,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我不耐烦地说道:“赶紧把人扶出来,然后把卧室的门关死。”我扭过头走进客厅,看到李麻子先前拆开的一地快递。
所有的货品都是一模一样的,应该是老港在出事儿之前买的。
邪,太邪门了!
忽然,卧室里传出一阵巨响,我急忙转身奔向卧室门口,发现李麻子摔倒在地,疼得直哼哼。老港却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呆呆地站在一字钟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摩擦着一字钟顶端那个浅浅的一字。
李麻子有气无力地骂了句:“卧槽,老港你他妈疯了,下手也太黑了。我……我肋骨好像断了,这医药费得另算。”
我忽然想起进门之前,老港那巨大的手劲儿。
老港现在的状态接近癫狂,我有心担心地叫他:“老港,你没事儿吧?”
老港愣了几秒钟,忽然用力举起了一字钟。
“老港!”我吓了一跳,想要上前阻止他。
老港忽然抬起脸,十分诡异地冲着我咧开嘴笑了笑。笑容牵动着他脸上的每一条青色血管,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那一刻,我觉得老港像是变了一个人,那张开的嘴,像是一口深邃的枯井,黑得没有尽头。
哐当!
一字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伴随着那声巨大的声响,我的后脑仿佛被人重重地击了一拳,头疼欲裂,然后便直挺挺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