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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伯伯,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了?”
林婧雪低头翻看着手中的账册,自从师父的后事办了之后,她便一直在慢慢接管呈门的事务。
这是师父的遗愿,她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去做好,至少,可以师父在地底下安心。
蒋劲松看着林婧雪,她面色白皙如雪,一头青丝仅以简单的白色发带高高竖起,穿一身纯黑锦裙,手臂带着白色绢花,除了通身的气派,哪里还有素日大家小姐的雍容华贵模样。
这些日子,她的所行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本来对姜元执意要让她接管呈门这件事情,蒋劲松是非常不满的的。
一个闺阁千金,纵是有些能耐,在武学上也有些天赋,但怎么可能撑得起一个武林门派,还是盘基博大的呈门。
可如今,他心中也不得不承认,林婧雪确实是有大本事的人,往日里姜元对她毫不吝啬的夸赞绝对没有夸大其词,恐怕还是往谦虚了说。
不说别的,单就她在短短几天内,就把整个呈门的事务,从财政明细到各个香堂的堂主香主,甚至到呈门的每一个门徒都了解了个透彻这件事情,他就不得不服。
“门主放心,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带消息回来了。”蒋劲松的眸色暗沉,幽冥宗一向神出鬼没,又对呈门多有提防,派去的人虽然都有些本事,但要探查的事情也不简单,到现在还没消息,恐怕有些不太乐观。
不过这件事情,他不打算跟林婧雪说,毕竟……
“如今已经快十日了。”林婧雪眉头皱了皱,“便是人没有回来,也该有个消息才是,蒋伯伯可有收到他们的传讯,若……”
林婧雪话没说完,便听得外面一个傲慢的声音响起。
“门主,剑啸堂冯林树求见。”
说是求见,也不待林婧雪开口,那虚掩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鹰鼻勾眼的中年男子大刺刺地走了进来,到了林婧雪跟前,两手虚虚一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林婧雪身后的蒋劲松一眼。
“蒋副门主也在啊。”
蒋劲松冷哼一声,垂下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无视了冯林树。
这就是他不想把去幽冥宗那些人的消息告诉林婧雪的原因,如今呈门中可不像姜元在时那般太平,总有些人,跟他当初一样,打心眼里看不起林婧雪,想要取而代之。
“冯堂主。”林婧雪合上眼前的账簿,抬眼淡淡看了冯林树一眼,继而便低下头,拿过旁边的另外一本账册,闲然自若地翻看起来。
最近这些日子,三五不时地就有人破门而入,似乎要跟她这里讨个说法,虽然大多数铩羽而归,可仍旧有些人不屈不挠,心中笃定自己比她更强。
这个冯林树便是一个。
他是剑啸堂的堂主,在呈门中资格是老一辈的,身手也非常好,一手龙啸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当年在呈门中大出风头,后来败在师父手下才消停了些。
只是他那高傲的性子,仍旧不改,在剑啸堂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不是师父在,恐怕这呈门中的天早被他翻了。
当时蒋伯伯在师父的葬礼过后,宣布师父的遗言让她继承门主之位,他是最早跳出来的一个,可惜的是,她当时根本没来得及动手收拾他,他就被旁的人拉了下去。
只是从那以后,他便隔三差五地过来找事,两只眼睛放在头顶之上,完全不把林婧雪看在眼里,便是蒋劲松,他也丝毫不惧。
林婧雪心中淡淡笑了笑,其实若是论本事,整个呈门中是卧虎藏龙,能打赢冯林树的一抓便是一把,但是这些人除了在师父的葬礼那日虚虚压下了冯林树,后来便对冯林树的挑衅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都在翘首看她的好戏。
他们的小心思,林婧雪不是不明白,看戏是假,坐山观虎斗是真,恐怕他们心中对自己现下的这个位置,也抱有不少的想法,不过碍于师父的遗言和蒋伯伯对自己的支持,不好发作,便借了冯林树这个出头鸟来搅混水呢。
可怜冯林树这个被人当枪使的出头鸟,还一直洋洋得意,自认为自己对他的容忍是怕了她。
她哪里是怕了他,不过是在等最佳的时机,来一出大戏,杀鸡儆猴,棒威呈门中那些对她不服气的人罢了。
今日,大略便是好时机。
林婧雪看着冯林树,眼角划过一丝阴冷。
冯林树对林婧雪的杀意浑然不觉,见她低着头看账簿似乎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面上青筋暴起,腰间佩剑豁然作响,“门主,我心中有件事情非常不服,这不服让我每天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若是解决不了,恐怕便要憋屈死了,不知道门主能不能帮我解这不服!”
蒋劲松本是想像往日一样不管冯林树的失礼模样的,谁知道冯林树今日竟然敢在林婧雪的面前动剑意,他这是要跟林婧雪动手?难道他真以为,整个呈门除了门主姜元,便无人是他的对手了吗?蒋劲松拳头轻轻捏起,丹田暗暗运气,以防冯林树的发难。
“哦?不知冯堂主有何不服啊?”林婧雪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冯林树的凛然姿态,依旧悠然地看着账簿,虽是问着话,连头都不曾抬起。
“唰”地一声,冯林树腰间剑鞘一动,一把冷剑便从剑鞘中飞出,直直地飞向林婧雪的方向。
蒋劲松手一动,刚要接住那飞过来的剑,却忽然见林婧雪不经意地抬了抬头,朝他微微笑了笑,那笑意似乎是告诉他,蒋伯伯,不用管。
蒋劲松愣了愣。
只这一愣神的功夫,那剑便从空中落了下来,擦着林婧雪额前的发丝,插在了实木桌案上。
林婧雪眉头都没眨一下,似乎对她脸侧的冷剑浑然不觉,手中不紧不慢地翻看着账簿,整个房间里只有安静的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冯林树也不曾想过林婧雪居然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有些愣怔,随即反应过来,只怕林婧雪这个娇小姐是害怕地不会说话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哈哈大笑道,“我心中的不服便是,我们呈门中向来是强者为尊,林门主你有什么资本来当我们呈门的门主!”
“呵呵。”林婧雪轻笑一声,仿佛就等着冯林树这句话似的,她停下手中动作,缓缓地抬头,一双如漆的明眸看着冯林树,声音清冷平淡,“我的资本就是强者为尊啊。”
林婧雪本就长地貌美,如今素面朝天更是让她平添一份冷艳,冯林树看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婧雪跟他说了什么。
“哈哈哈!”冯林树捧腹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捂着肚子,指着林婧雪,“你……哈哈……强者为尊……哈哈哈!”
蒋劲松看着冯林树那嚣张肆意的模样,眸色一暗,拳头捏地更紧,只恨不得拿剑堵住他那大张的嘴。却见旁边的林婧雪一脸淡然,似乎胸有成竹,便强忍着恶心静静地站着,看猴似地看着冯林树。
林婧雪什么性子他这些日子也算是清楚了,恐怕是心中自有成算,所以才特特地激怒冯林树,他便只等着看冯林树的可笑下场就是了。
林婧雪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冯林树,姿态婀娜,步子轻盈。
“冯堂主,不知你心中这不服,可是解了?”林婧雪的声音轻若幽兰,迎面扑来,钻入冯林树的耳朵中。
冯林树却不知怎地,忽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那是前所未有的威慑之意,就是从前的姜元,也没有给过他这种感觉。
他的笑容僵住了片刻,不过那冷意很快消失,他抬眼看向身侧的林婧雪,她笑靥如花,白白嫩嫩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一个,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杀意,必定是他出现幻觉了。
这般想着,冯林树便冷笑一声,袖子一动,那桌案上的长剑划破长空飞回了他的剑鞘中,“我要是说没解,门主要待如何?”
“未解?”林婧雪眸光流转,面露讶然,“若是如此,那我便召集门中诸位堂主香主等能人异士为冯堂主解这不服,不知冯堂主觉得如何?”
这么些日子,冯林树就是要逼得林婧雪在呈门众人面前露怯,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那躲在壳里的王八似的,让冯林树分外憋屈。如今,她居然主动提起这事,还是召集呈门中所有人,那岂不是说,他很快就要……
冯林树不怀好意地看了林婧雪一眼,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意,“这个主意当然好,我呈门中解决事情一向是如此光明正大,门主早该如此!”
像是怕林婧雪改变主意,也不等林婧雪再说话,冯林树便率先飞了出去,远远地还留下一句,“门主,我去帮你请诸位到大殿中。”
“门主。”蒋劲松间冯林树走远了,这才目露担忧地看向林婧雪。
这个时候召集众人商讨,恐怕只会让当前事态更严重,林婧雪她能招架住吗?
见蒋劲松担心的神色,林婧雪淡淡一笑,纤纤玉手抚了抚额前一揪青丝,清明的眸中带着无尽的寒意,“呈门中事,我也差不多都知晓了。如今,只差这最后一步,便能完成师父遗愿,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
明明还是之前那个静若处子的女子,蒋劲松却生生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