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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还未及傍晚,一行人就到达了廊桥镇,下车时萧越还感慨,这一日坐马车坐得,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顾夜阑率先跳下车,对她伸出手:“抱你下来?”
饶是萧越跟他在一起已经锻炼得心脏强大,脸皮够厚,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闹红了脸,她将顾夜阑的手拍开,小声说:“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
顾夜阑也不为难她,笑嘻嘻地转身在一旁等着她下车,随口说道:“今日白天若是不赶路急一些,很有可能天黑也到不了,这家客栈算是廊桥镇最大最干净的客栈了,若不是我派崔康提前骑马先到预订,现在连一间房也没了。”
萧越点头:“我就是随口说一句,不是抱怨,我知道,出门在外一切不容易。”
她说得是实话,直到这两天,她才真心发觉古代出趟门真的是件大事,而且超级不易,以前上大学时候,坐普快火车二十个小时,萧越都觉得浑身筋骨像是生锈般难受,累得伤元气,需要大睡两天才能恢复体力,跟这两天的行程相比,那算什么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他们这一队,人数不算多,就两辆车,她跟顾夜阑一辆,巧斯和另外一个粗使丫鬟翠茵在另一辆车上,车上还装着一些必备的行李,每辆车配一个车夫和伙计,崔康和崔勇作为护卫家丁骑马跟着,组成了一个小车队。
一路上,萧越和顾夜阑都不是讲究排场的人,对待吃食也不挑剔,所以一路上除去必要的下车活动休息,中午吃饭都是巧斯和翠茵搭建简易灶台用随行的家什做的,因着顾及到主子,巧斯还动用了铁锅炒了两个菜,原本她是想要做成精致一点的菜肴,被萧越制止了,命翠茵多备点,直接做成大锅菜,大家可以一起吃。
真正在荒郊野外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在外奔波惯了的家丁和车夫都不住地夸赞巧斯手巧,当然更是不住表达对萧越的感激之情。
顾夜阑一边吃着一边冲她笑:“也亏了有你,平时我们几个大男人在外面,中午都是馒头就着水噎一点,天气实在太冷了,就生个火支上锅架烧点热水,哪里有今天这样,还有菜想都不敢想。”
萧越实话实说:“跟我没什么关系,活都会巧斯和翠茵干的,功劳却给了我,受之有愧。”
说着,萧越回头看了一眼忙前忙后的翠茵,忍不住再次赞叹如月的能干:“我说如月姑娘这次非要让你带着她,现在才看出她的好处来,巧斯就属于那种闲不住总是自己找活干的人,没想到翠茵也是如此,手脚麻利,人也勤快,关键平日她是做粗活的,巧斯有一些欠缺的地方,她正好补上,刚才做饭时候我就发现了,巧斯虽然细致周到,到底有些活干起来不顺手,多亏了有翠茵呢。”
顾夜阑也不住点头:“如月确实能干,我的一应生活都是她在料理,以往我出门都嫌女眷麻烦,觉得路上不过数日功夫,从不带丫鬟,如今多了个你,她也能挑出这么趁手的人派来跟着,平时打杂配合巧斯,你这句夸奖,她受着也无妨。”
萧越忽然转了念,问道:“那你从未想过将如月谁的收入房中吗?”
从女人的角度上看,如月虽然不算国色天香,可也算秀丽端庄,如蓝就更不用说了,容貌远在如月之上,这样的人物,别说收了就算是纳妾也绝对够得上资格,为何看顾夜阑的架势,似乎是从未将她们看为女人呢,好像她们的功用除了服侍自己,就没别的可瞧之处了。
顾夜阑扫她一眼,凑过去,坏坏笑道:“你吃醋了?我房里养着这样两个貌美丫鬟坐不住了?”
萧越瞪他,作势要翻脸。
顾夜阑赶忙解释:“她们俩是我继任国师之后皇上赏赐的,名义上是来伺候我的人,但是皇上赏赐的,哪怕是一件衣服一两银子,也都有象征意义,咱们只有恭敬敬着的份儿,谁敢乱想?我当时想着,只要她们俩安分守己,好生干活,至于是忠心于皇上还是忠于我这个主子,我不在乎。这些年来,她们也算是功不可没,从未生过什么事端,因着一开始是皇上送的人,底下的下人们也高看一眼,慢慢的,就成了府里的大丫鬟,一些小事底下的人也都听她们两个的。”
萧越心想,恐怕皇上赏赐还有别的含义吧,比如说,伺候着顾夜阑穿衣睡觉,时日久了,难免他有个红星鸾动的时候,这时,俩貌美又贴身的丫鬟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但见顾夜阑一派钢铁侠的脑回路,萧越把话咽下去没提,最后有点别扭地说了句:“皇上赏赐的,自然是极好的。”
顾夜阑搓搓手,又握住萧越的手,给她取暖,闷声道:“我向来不耐烦女子妖妖娆娆不省心,她们两个算是好样的,不然,管他是谁赏赐的,早就被我撵出去了。”
萧越瞪眼:“打狗也的看主人。”
顾夜阑满不在乎道:“主子真想发落个奴才了,还愁找不到由头?”
萧越一时语塞,转回脑子来,点点头:“你说得也是。”
将萧越和顾夜阑的房间简单收拾整理了一下,巧斯就出去了,顾夜阑正在楼下吩咐崔康,让他去厨房弄点吃的,菜品丰盛一些,不必心疼花银子。
刚才萧越随口嘟囔了一句,今天过节大家还是要吃好一点的,顾夜阑也觉得是,他虽然不上心,但从来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子,以往是想不到,也懒得费心思,如今萧越提起来,一行人在外相当于一家人,彼此好好相待才是正理。
回到房间里,见萧越站在窗前,正在伸胳膊压腿,走到旁边就要将窗户关上,萧越不让:“今天是上元夜,没看到街道上大家都挂起灯笼来了吗?多漂亮,看看。”
“开着窗户冷风直往里灌,不冷?”顾夜阑放下手,问她。
“都安排好了?”萧越问他晚饭加菜的事。
顾夜阑点头:“崔康还要来谢恩呢,多谢你这个未来主母那般体贴下人。”
萧越脸一红,假装没听见,继续扭腰锻炼,岔开话题:“我挺喜欢看这种万家灯火的景色,感觉很好,很温馨。”
顾夜阑听着她清浅的话心中生起来一丝柔软,可再一扭头瞧她,已经将腿搭在窗沿上,吭哧地弯腰下腿,又顿时觉得扫兴,好气又好笑地上前将她拉起:“你忙活什么呢?”
萧越本来也锻炼得差不多了,被他拉起来也不恼,继续做着扩胸运动,锻炼肩颈:“为明天一整日的行程做准备啊,不锻炼好身体,哪有体力和精力那般赶路?”
顾夜阑帮她捏着胳膊:“难为你们了,女子的体力原本就弱一些。”
萧越笑:“好在你不着急,不然,我还怕你嫌弃我拖累你呢。”
顾夜阑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两人一同看着窗外已经黑了的天空,和街道上燃起的一长串各式各样的灯笼:“别瞎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嫌弃你。”
萧越皱眉:“那我是不是还得感激你啊?”
顾夜阑没等点头,就觉得胳膊疼了一下,他咧着嘴轻微躲着,萧越也不再掐他,俩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直到萧越觉得有点冷了,推推他:“关上窗户吧,冷。”
关好窗户顾夜阑拉着她回到火盆前,两人都伸出手来烤着火,顾夜阑烤了没一会儿,就过去握着她的手搓起来,萧越也不出声,心里却甜丝丝的。
很快敲门声响起,巧斯和崔康带着饭菜来了,崔康拎着食盒,巧斯往外端,收拾好了,俩人再次退下。
原本萧越想着喊他们俩一起吃,顾夜阑却不准,说到底主仆有别。
萧越并不生气,只是简单地跟他解释:“之前在朝云堂的时候,无聊了我都是叫上她和巧云陪我一起,倒也热闹,没想那么多。”
顾夜阑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心疼加内疚的神情,萧越一开始还没看明白,后来琢磨过来,猜测他又要跟卫景如那一摊子扯到一起,便赶紧解释:“打住打住啊,不算安和郡主的原因,那时候我在国师府也是无亲无故,难免孤单,这俩丫头又是从一开始伺候我的,自然比旁人要来得亲近,加上我原本也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出身,身份一般,所以对待下人,没你们分得那么清楚。”
顾夜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推过一个通体白色的小瓶子,献宝一般问:“猜猜这是什么?”
萧越笑:“当然是酒了,这种瓶子除了装酒还能装什么?”
应该说,这时候也没有各种花式饮料,古代人吃饭所有的调味剂就只有酒一种,有什么好猜的。
瞧着顾夜阑一脸卖弄的神色,萧越又配合地改口:“要不顾大仙君给我讲讲,这瓶中的有何不同之处?”
顾夜阑这才说道:“这是廊桥镇的特产,醪糟米酒,许多女子都喜欢喝,对身体好,又不醉人,你也尝尝。”
萧越心里欢喜,来到这里,有时候碰到可口的饭菜,特别想念可乐之类的碳酸饮料,可惜,除了酒别无二选这时候的酒虽然大部分不如现代的度数高,可是对于一个不怎么热衷喝酒的人来说,也足以变成折磨,有了这个米酒,总好过干巴巴地喝水吃菜。
见萧越接得欢欢喜喜,顾夜阑也开心:“今晚是上元节,虽然出门在外,咱们也好好庆贺一番。”
萧越被他说得兴起,帮自己满上,顾夜阑也已经倒满酒,俩人端起杯子相碰:“干杯!”
萧越又补充了一句:“节日快乐!”
顾夜阑觉得新奇,也跟着说:“节日快乐。”
萧越笑了起来,两人仰头一干而尽。
吃了有一小会儿,酒喝了一半,饭菜都有点凉了,顾夜阑瞧着萧越兴致仍很好,便想让崔康过来把饭菜拿下去热一热,被萧越拦住了:“他们虽然被你叮嘱过了,不能多喝,肯定现在也是吃得正在兴头上,你叫他做什么?再者,咱们俩的菜一被撤掉再等着上来,兴致也被破坏了大半,何苦呢。”
顾夜阑不解:“可是,咱们总不能吃冷菜冷饭吧?仔细胃里不舒服。”
萧越笑嘻嘻地端起俩盘子望火盆边缘放,一手端着酒瓶,干脆就瓶子喝起来:“这样不就行了,权当吃烧烤了。”
顾夜阑本想制止,又瞧着有趣,便也随她的样子,端着酒瓶坐了过去,仰头喝了一大口,说道:“也好,就当是在野外就着篝火吃野味了,别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萧越哈哈大笑,见顾夜阑喝得起劲,一时心痒:“我也尝尝你的酒吧,每次看你都喝得那么起劲。”
顾夜阑也不拦着,直接递过去:“若是喝不了这个味道,就还是喝你的米酒吧。”
萧越小小地抿了一口,喉咙瞬间像是火烧,她望着通红的火盆,有点出神,等到回过神来,才发觉喉咙里有一股绵长的酒香,惊喜道:“原来所谓品酒是要这般品后劲的呀?”
顾夜阑笑:“我喝的酒也不算烈的,毕竟这是出门在外,以前走小路,在野外过夜时候喝的酒可比这个烈多了,一口下去,整个身子都暖了。”
萧越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顾夜阑怕她逞强:“你要是喝不了不要勉强。”
萧越索性将米酒放下:“我慢慢喝,不碍事。”
顾夜阑又拿起另外一瓶,两人闲聊着,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窗外风声渐起,屋内却暖意融融。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离着火盆太近,也有酒精的作用,萧越的整张脸都红扑扑的,顾夜阑在一旁瞧着,实在没忍住,伸手去捏了一把,触手可及的温软,让他一时心神摇荡,手不自觉地就顺着萧越的脸颊向下,流连在脖颈处。
萧越一歪头,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来回蹭了蹭,活像一只小猫,还咯咯笑着:“痒痒,你别挠我。”
顾夜阑望着她这副娇憨模样,心头像点了一把甘草,火起汹涌,火势连绵,大有烧成灰烬方罢休的凶悍。
将手里的酒瓶放下,顾夜阑起身将萧越一把扯起来,随后坐下,揽着萧越坐在自己腿上,双臂扣住她腰肢,十指收得很紧,轻声问她:“你现在清醒吗?”
萧越一边点头一边笑:“清醒呀,你是顾夜阑,是我男朋友,我觉得你现在想要做一些羞羞的事。”
顾夜阑老脸一红,确定萧越有点喝多了,但心头的情事却涌起难以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