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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醒的时候大天亮了,但是耳朵的那种触感仿佛是真的,我忍不住的伸手去掏了掏耳朵,没感觉。
之前在医院我是亲眼看见那只小蟑螂被夹出来的,只不过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总是会感觉有些不舒服吧?
我们中午的时候才下的火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这边潮湿闷热,让人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太阳火辣辣的晒着,晒得人都要融化了。
出火车站就有很多司机问要不要搭车,一个叫的比一个大声,还有人直接要过来接手我们的行李的。我没敢松手,赵大嘴也说不用。
赵大嘴和我出了火车站,然后搭乘了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到了一站下车,陌生的城市也带着陌生的味道。
我和赵大嘴中途停了一下,花了两块钱吃路边的炒饭,吃饱了继续上路。我感叹赵大嘴不容易,我虽然也没什么钱,生意也不算是非常的稳定,但是不愁吃穿。
赵大嘴这一趟赚一百块,可是十五块都不敢花,看着就很心酸。
我心中想着的赵大嘴是不知道的,他还在兢兢业业的带着我去要打棺材的地方。
我们在县城搭车,到了镇上车站又转车,转车了之后我们颠簸到了一处小山村,花了三四个小时的路程。
我一开始还以为会是县城的人呢,毕竟村子里面总觉得不是那么有钱的样子。但是转念又想,能付得车钱的,还有辛苦费给赵大嘴的,应该不会穷到哪里去的吧?
村子在山脚下。都是挨在一块的,看过去房子修葺的整齐,顺眼,比之前我去的那个朱浜村要好的多。
“这村子叫魏家庄,古时候住这一个姓魏的地主,后来战乱,魏家庄没剩下几个姓魏的了,改革开放之后涌进来不少外姓的人家,所以现在基本上什么人家都有。”
赵大嘴跟我说了一下,我点了点头。这魏家庄还有石板路,看着很平整。赵大嘴说要下葬的人是村长老婆娘家的孩子,病了大半年了,说是得了白血病没救了。
我说我还是要去看看尸体才能做定夺的,毕竟他们说的不算。李大嘴点头,然后带着我进村。村里面的村民非常的热情,见到我的都会打招呼,我不认识他们,只好点点头。
村长家是小平房,在一片瓦房里面非常的显眼。赵大嘴带着我到村长的家,村长似乎是知道我要来了,所以一直在等。
见到我立刻热情的上前去,一把握住我的手,“这就是刘棺同志吧?你好,你好。”
村长的手很热,有些黏糊糊的汗水的感觉。我不太习惯和别人那么亲密,当下有些不自在,我勉强的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
村长脸上挂着笑容,一点都不像是家里死了人的人,他热情的招呼着我进去,刚一进去我就看见边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木材。
看来他们确实是帮我准备好东西了。
“刘棺同志,你看,你来我们也没准备什么好的,就杀了鸡鸭给你接风洗尘,先进来坐一下吧!从县城过来肯定饿了吧?”村长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被他的热情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平素我也没和雇主这样,所以现在有些拘谨。这村长看着是个知青下乡的模样,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四十多稍微有些发福。
“不用太破费。”我来之前跟赵大嘴在外面吃过一些炒饭,所以现在也还不饿,我寻思着还是快点先看看那死者,再做棺材吧?
因为是死于白血病的,那之前应该有关于白血病的病例之类的东西存在,我不想再招惹上跟杨正那样的烂摊子了。
村长本来是很想先让我吃东西的,但是我说我不饿,他只好让自己的老婆去娘家问要病例。
村长的老婆娘家就在不远处而已,都是一个村子的,不会很远。我把工具放下来,去看了一下他们给我准备好的木材。
上好的杉木,一个虫眼都没有,非常的漂亮。而且切割的还算是整齐,也省了我不少的功夫。
我等了一阵没见到村长的老婆回来,就找个凳子坐着了。村长那边跟上来,和我闲聊了几句。
“春秀她哥哥的孩子,病了半年了,花光了钱又借了不少,孩子还是没救回来,现在春秀大嫂都有些恍惚。”村长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和自己无关,神色淡淡。
我见过太多的尸体,渐渐的也磨掉了我身上的一些东西。
“要是以一个外人来说,我是觉得这算是一件好事的。当然了,能救活肯定是好的,可是这是白血病,化疗一次住院,都要上万块,我们村哪里来的上万块?我这个做村长的一个月都不见得有一千块呢!”
村长显然是个话唠,叨叨让让的说。
“现在没了,也拖垮这个家了,不过活着的还是要活着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然能怎么办?”
他也不管我是不是在听,反正他说他的。
又等了一阵,春秀领了一个神色黯然的妇女过来,那妇女瘦骨伶仃,晒的哟嘿,好像五十多岁的人。
女人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给我,说这是病例让我看看,我开了看,小孩的名字叫做魏豪,看样子是个男孩子。
看好了我还给了女人,女人接过了塑料袋,紧紧的又抓住我的手,“师傅,求你帮我儿子打一副好一点的舒服一点的棺材,他还没看到这世界是什么样的就走了,我,我……”
女人说着说着就哭了,春秀赶紧的上前去安慰女人,她大概也是眼浅的人,也跟着眼眶湿润了。
我说这是我本分的工作,看完小孩的尸体就可以直接开工了,女人神色戚戚然的说魏豪停放在了祖宗厅里面,她可以带路。
村长本来是想让我明天再去看的,我看这天气太热了,心说还是要早点做的好,保不准尸体存放的不好就要腐烂了。
女人也很急,眼角带着泪痕,“我儿子停在祖宗厅那么久了,我怕他难过,我。”女人还没说完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