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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曦中午睡一下起来整个人有点懵,然后她突发奇想,拿起吴清床头的镜子看自己。
镜子里的人儿脸有些圆润,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明亮,鼻子和小嘴也非常精致,看着还是挺漂亮的,就是白皙如玉的脸上有几道浅粉色的疤,远看倒看不出来,近看就有些明显。
这些浅痕不足为惧,再过两个月它们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重要是额头上。
言曦撩起额前的头发,看镜子里那道有些狰狞的疤。
她看着疤,脑袋里闪过她摔下悬崖的片段,以及在尼泊尔那里无意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那时伤口像块被锐器割开的丝绸,裂口处泛着纤维物断裂的白边。
伤口太深,再强大的修护力也无法将皮下组织恢复如初。
看来这疤真的是要跟她一辈子了。
言曦伸手摸那微微凸起处有些出神,她想了许多,包括哥哥在内。
现在她这样也没法去调查,长官那里她不好问。她不知道长官最后在A国做了什么,以及他是不是真的相信哥哥还活着这事。
“言……曦?”
吴清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房里响起。
言曦转头看她。“有事?”
吴清吞口水,看她,又看她手里的镜子。“你、你没事吧?”
言曦摇头,把镜子还给她。“睡醒了就走吧,快上课了。”
吴清接过镜子,扭头看她又欲言又止,那担忧的样子仿佛言曦随时会挂掉一样。
言曦一直是自给自足的人,她即使行动不便也不想受制于人。她说完就单脚撑着地面移动到轮椅上,准备出去。她到门口见吴清没动静便转头看她。“怎么了?”
紧张的吴清被她一问,连忙跟上,推她去货梯。
货梯有些旧,但好在国科大这种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它还算干净,就是每下一层它会咯哒响一下晃一下,有点吓人的样子。
言曦不在意。国科大是重点学校,这电梯既然能用就代表它是没问题的。
她这是信任加看得开。
吴清可不一样。胆小懦弱的她提心吊胆的看着楼层数,在心里祈祷快点到达地面。
言曦笑着讲:“小清,你要适着相信身边的人。”
“我相信你啊,可是我不相信这电梯。”她害怕紧张到声音都变了。
“电梯是有专人维修的。所以你信的不是电梯,而是比我们更专业的师傅。”
这时电梯已经安全到达地面。
吴清长舒口气,摧着她出去便讲:“言曦,你要不要跟辅导老师聊聊?”
言曦意外。“我跟他聊什么?”
“我觉得……”吴清用她那颗聪明的大脑焦急的想着措辞。“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更专业的心里疏导。”
言曦莞尔而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吴清突然没头没尾讲:“言曦,你一点也不吓人,真的,那疤也没什么,而且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可以很轻松就把它去掉。”
“我不在意它。”
“我不信,你刚才明明一直盯着镜子看!”
她只是在想事情。言曦皱眉看她,在想要怎么解释她才会信。“小清,我们未来都会是名军人,这点疤真没什么。”
“可你现在还不是啊。”吴清都快哭了。“而且你刚才连死都不怕了……”
言曦这下真是跳黄河都洗不清了,同时看她样子又忍不住想笑。“行了行了,我都没哭,你哭个屁啊。快点走,不然上课要迟到了,你想害我被老师骂吗?”
“啊,我这就推你去!”吴清回过神来,见周围没几个学生,连忙加快脚步,把言曦送进教室。
言曦甩开她大松口气。吴清真要是哭了,她可不知道要怎么哄。
要说言曦真不在意那疤吗?她肯定是在意的。好好的脸突然多了个碍眼的东西,心里多少会有点在意。但她也没有那么在意,甚至在意到想不开。
下午放了学,戟羽寒准时来接她回去。
程汀不知是不想见还是躲着戟羽寒,一放学就走了。
言曦也未在意,收拾下桌子,带了两本书就滑着轮椅出去。
教室门口有个台阶,平时言曦没把它放眼里,此时碰着它却要绕道而行。
边上看到的同学们都想帮她,但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怕伤着她自尊心,因此在这犹豫的当言曦已经自己走了。
言曦控制轮椅,费了点精力才顺利下了斜坡,意外看到宋琳晶跟一些同学聚在一起说什么。
宋琳晶她们听到动静转头,见是她便扬起笑脸。“哟,言曦同学,怎么又是你一个人,程汀和戟思婷那两个小跟班呢?”
言曦提醒她。“我没有跟班。”
“呵,一个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你表白,一个是送你来学校的男人的妹妹,言曦同学你这关系有点乱,我刚才要是说错还请你接受我的歉意。”
很好,宋琳晶没有她妹妹那么没智商。
言曦对她的嘲讽不以为意。“宋同学,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要是思想单纯友好点,也许就不会这么乱了。”
“这么说是我们想的太狭隘咯?”宋琳晶缓步走向她,双手分别撑在她轮椅两边的扶手上,认真仔细打量的对视她。
言曦脸上笑容不减,高仰着头看面前的宋琳晶。
看了半响的宋琳晶笑呵呵的退开。“潇乔,看来确实是我们思想太狭隘了,以言曦同学这张吓人的脸,恐怕也引不起那些男人的兴趣。看着她不倒胃口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迷惑得了男人。”
潇乔是靠在墙上有几分痞气的女生。她听到宋琳晶的话不作回应,做了个无所谓的耸肩动作。
言曦望着走掉的宋琳晶等人暗暗攥拳,最后又无力的松开。
“言曦?”戟羽寒走来,叫低着脑袋的女孩。
言曦抬头看他,将刚才的不悦压下去。“长官,你怎么来了?”
戟羽寒推她走。“看你这么久没出去就进来看看。程汀和婷婷他们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他们有事。再说我手又好好的,照顾自己完全没问题。”言曦声音高昂,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嗯,别勉强自己,要有什么问题就跟老师说。”
“我知道了长官,我不会为了一时乱来,把自己腿搭上的。”
“知道就好。”戟羽寒就担心平时管的太多,怕她一回到学校就原形毕露,才特意把戟思婷以及程汀叫出去交待两句。
言曦乐呵呵的,出了学校见他还开着早上那辆拉风的车,不尽好奇。“长官,你怎么换车了?”而且还开来学校。
戟羽寒轻车熟路把她抱上车。“当然是来给你撑腰的。”
这车是局里配的。除了车还有一名有几十年驾龄的司机,但戟羽寒只要了车,司机被安排在办公室当闲职,偶尔才会被翻下牌子。
言曦心想你现在撑腰没用呀,她又浪不起来。别说横着走,她连走都是个问题。
不过这样那些暗挫挫想报复她的同学,恐怕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今天在学校做些什么?”
“学习,睡觉。”
“真这么规矩?”
“长官你看我这样还能蹦起来吗?”
戟羽寒看她,揉了揉她头。
“长官你专心开车啊。”言曦别扭的挣脱出他手,突然想起什么的笑着讲:“另外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说来听听。”
“我那小室友中午睡醒见我盯着镜子,以为我想不开,说要带我去辅导老师那里去。”想起吴清忧心忡忡的样子,言曦不厚道的讲:“她连坐个电梯都害怕出事故,我跟她哪能一样?”
戟羽寒听她神采飞扬的讲着,不时会回应她两句,似乎真专心开车了。
言曦说完问他。“长官,你会在意这疤吗?”
“嗯。”
“啊?”
戟羽寒把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关掉,看她震愕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当然在意。我们今天去外面吃饭,然后带你去剪个头发。”
“噢,好。”言曦脑袋回荡的都是他在意自己额头上的疤的话,哪里还能好好吃饭。而且他说带自己去剪头发,是要给她剪个齐眉流海把那疤遮严实点吗?
忐忑紧张的言曦,去到发廊也没心思跟托尼交流,全是长官在跟他勾通说要剪什么样的。
所以等托尼还是什么尼说好了,她抬头一看……
“托尼!”
托尼被这吼声吓得剪刀都掉了。他敢保证,这绝对是他当理发师以来被人叫得最大声的一次。
“唉小姐,你有什么事吗?”托尼心虚的连说话都有点颤抖。
他对自己的技术是极度自信的,手里这位顾客要是除去额头上的疤,这发型绝对是个很成功的发型,可偏偏他把人家的短处全暴露出来了。
托尼看她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推卸责任。“小姐,你有任何不满找这位先生,是他让我剪这样的!”
言曦愤愤的转头看戟羽寒。
戟羽寒看了她个正脸,评价的讲:“挺好。”
剪掉头发的言曦又恢复到刚进部队时的样子了。
利落的短发层次分明,配上她倨傲不羁的脸,有几分俏皮可爱的帅气。配上她精致的鼻子与唇有几分清丽脱俗的高雅。而配上她灿若惊鸿的漂亮眼睛,则似每一根发丝都活了起来,让看到她的人不由得忘记移开视线。
不管如何,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每一个举动,每一次皱眉,都深深牵动别人的心弦,这与美无关,是来自她灵魂深处所散出的致命诱惑与独特的魅力。
托尼见男人说挺好,立即跟着一通夸,说是什么大明星同款,还说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短发女生,而第一个已经死了等等。
言曦听他喋喋不休的伸手想揍他,但举起的手转而去挠奇痒无比的背。
托尼还在讲,并且拉着同事一起想把她说服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顿打。
戟羽寒抓住她挠背的手。“要不要我帮你挠?”
“不不不。”言曦把头摇成拨浪鼓,然后硬生忍着。
戟羽寒这招屡试不爽。见她安份了,便带她去结帐。
言曦在他结帐的时候愤愤握拳,刚想比试一下见他转过头,连忙抓了抓额头。额头上的疤也有点痒。
不过这疤言曦不敢抓,她就是摸摸。
戟羽寒见了也没阻止,很满意的结了帐,另外还心情不错的给了小费。
托尼拿了小费开心的讲:“欢迎下次光临,美丽的小姐,期待下次为你服务。”说完还向她行了个贵族礼。
言曦冲他呲,只想打他一顿。
她好不容易留起来的头发啊!就这样没了,没了!
言曦回到车上,老盯着车顶的镜子看脑门上碍眼的疤。越看越纳闷,越看越窝火。“长官,你不是说介意我这疤吗?怎么还让它这么毫无保留不加掩饰的暴露在你视线下?”
戟羽寒侧头看她,沉默了两秒。“这样就能时时刻刻提醒我,应该把你看得更紧点。”
言曦:长官真变态!
“跟你讲个故事,要听吗?”
“听!”
“二十年前,一位下派的将军去一个基地视察。将军背景强大,也身居高位,跟在他身边的人无不谨慎伺候着,就希望能入得了这位将军的眼,然后跟着他飞黄腾达。年轻的将军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他也习惯这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可当他去到这个基地后发现,那里的每个士兵不论大小对他只有客气,甚至连尊重都没有,这让他很生气。”“年青的将军在基地发了一通火,恶狠狠的说要教训他们。”
言曦捏着心迫不及待的追问:“后来呢?”
戟羽寒把车开进小区,停在楼下,转头看她眼亮的眸子。“后来这个基地的指挥官叫来一个大兵,让他当着将军的面把衣服脱了。这位指挥官指着大兵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对将军讲:将军,你肩上的军衔是他们望尘莫及的,你获得的勋章能论斤卖,而我手底下的兵确实很平凡,他们没有叫人羡慕的军衔,也没有耀眼夺目的勋章,但他们身上任何一道疤就能抵过你身上无数的荣耀,你凭什么趾高气昂来到这里,就妄想得到他们的尊重?”
“好!这位指挥官太霸气了!”言曦拍案叫绝,那扬眉吐气的样仿佛自己就在当场一样。
戟羽寒伸手摩挲着她额头上的疤,注视她澄澈漂亮的眼睛。“所以言曦,你不必介意它,你是名职业军人,而伤疤是军人最好的勋章。”
言曦被他渗透空气的强大气场带的不由的点头。同时冷静下来的她想到什么的问:“你刚才说的基地,该不会是我们的基地吧?”
“嗯。”
“那个指挥官就是王雷?”
“是那个脱了衣服的大兵。”戟羽寒不着痕迹的笑着讲:“而那个年青的将军是我爸。”
言曦嘀咕:“怪不得你爸动不动就说要整编我们部队。”
戟世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