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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秦家老宅。
秦一绝的五夫人张兰君辞世已有月余,祭礼的大堂早在大半月前就已经撤去了,此时的老宅前院里,除了那副专门寒冰打造的冰棺停在堂屋之外,冰棺前面只有一个烧的漆黑的火盆里不断往里面续着纸钱。
清冷的小院里,静谧无人,入夜之后,更显苍凉。
秦子庸刚刚烧完一叠纸钱,在冰棺前郑重叩首之后缓缓起身,提着袍摆,神色悲切的往外走。
踏踏!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院外走进几人,正是秦风、秦子鉴和百里嫣然,还有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
“二伯。”
“纸钱烧完了?”
“嗯,最后一些纸钱已经给五祖母烧过去了。”秦子庸规规矩矩的答道。
秦风徒步走进了已经撤的差不多的灵堂,围着冰棺走了一圈,眼珠子泛着泪花,隔着冰棺,看着张兰君安详遗容,内心五味陈杂,仿佛对着空气说话。
“五姨娘,您别急,他还在路上,会回来看您一眼,您走的时候不是说了,想他吗?”
秦风的手延着冰棺的外沿轻轻触动着,似乎在跟死人交流,堂屋内悲恸的气氛愈加的强烈,秦子鉴的妻子——武英郡主百里嫣然偷偷的抹着眼泪。
堂屋门前,魏坚、叶青梅、叶柔一言不发,守着门口,静静的看着凄凉的大堂。
曾经何时,汴京秦家也曾辉煌一时,然而今日秦家一个长辈辞世,竟然等不到要等人,何其可悲。
堂屋内那张唯一的中年人看着秦风一言不发,眼角似乎有着不耐烦的情绪出现。
这一个月,秦风除了祭奠的前三天天天都跪在灵堂之外,每天都会到灵堂看看冰棺中的老夫人,可谓尽足了孝道,然而冰棺迟迟不下葬,让中年人十分费解。
中年人名为秦勇,乃是冬州翼城秦族中人,虽非嫡系,却与长老秦秋暮系出一脉,其人在翼城地位不低,乃是一个婴府前期的修真者。
看着秦风从屋子里退了出来,并丝毫没有下葬的意思,秦勇烦躁的走了过去,无视众后辈,秦勇拉着秦风回到了院子里,语重心长道:“秦风,差不多了,这都一个月了,你怎么还不安排下葬啊。”
秦风腻歪的情绪一闪即逝,用着沉痛的语气说道:“堂兄,不是我不下葬,秦家这么多年,出了一些修真者,在外游历的,还有一人未归,五姨娘生前最心痛的就是后辈,这看不到后人最后一面,我怎么忍心让她离开啊。”
“唉,你们这一脉也是的,老人家都走了,消息都传出去了,就算离着再远,该回来的也都应该到了啊?”秦勇眨着眼睛,虚伪的说道。
“呵呵,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就在这几天就到了。”
秦勇眼珠转了转:“真的能回来?别一直把老太太晾在这不管呐。”说罢,秦勇凑了过去:“秦风,不是我说你啊,你们这脉还有族里的人,怎么一直没说呢?回冬州多好啊。”
“呵呵,人各有志吧,我那个弟弟,为人比较孤僻,不喜热闹。”
“嗯,你要是这么说,我到是能理解,不过你们这一走也是好几十年了吧,他叫什么名字,你一直不肯说,万一哪一天在外面遇到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多尴尬啊。”
“堂兄,人就快回来了,回来你就知道了。”
“真回来啊。”
“真回来。”
“好,那我等着。”
二人说罢,各自回去休息了。
而在西院落中的一间屋子里,秦勇会见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
“说了?”黑暗笼罩的角落里,黑衣人沉稳的坐在雕花红木椅上静静的品着茶。
秦勇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双手插在袖子里,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嗯,是有一个族人,迟迟不归。”
“呵,这秦风嘴也够严的,这么多年了,他才说善州还有秦族后人。”黑衣人笑着将茶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秦勇立马上前,问道:“爹,您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秦烈?”
黑衣人沉吟片刻,道:“八九不离十了,若非他十几天前吐口了,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这个秦风,运气到是不错,咱们都要动手了,他反而把底给露了,既然如此,那就等吧,秦烈肯定会回来。”
秦勇闻言,道:“爹,事后秦风怎么办?”
黑衣人沉默着,良久没开口,过了一会儿,声音低沉道:“秦烈和秦风血脉相连,秦烈一死,你觉得秦风还有必要留着吗?”
秦勇张了张嘴,终究没能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
小院恢复了平静,没有灯盏照亮的屋子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物事。
而就在屋中二人交谈完毕,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出去瞧瞧。”秦勇和黑衣人对视一眼,匆匆出了房间,只见院外秦风正迈着大步前往府门。
在秦风身边,秦子鉴、秦子庸、秦子羽以及百里嫣然安静的陪同着,正步履匆忙走向府外。
“秦风,这么晚了去哪啊?”
秦勇快步跟了过来。
“去后山祖坟那瞧瞧,再过几日就要下葬了,几个孩子从房间里又找了一些陪葬品,一并送过去。”
“明天去不行吗?这么晚了还折腾什么啊。”
“呵呵,睡不着,出去走走,堂兄,一起啊。”
“就是送个陪葬品,用得着这么多人吗?灵堂没人了啊。”
“有下人守着。”
“啊,那我就不去了,你们过去吧。”
二人随意的交流了几句,秦风就带着人离开了老宅直奔后山,秦勇回到屋子里,将外面发生的一切转述给黑衣人,黑衣人听完,并不以为意:“这秦风也真是能折腾,大半夜的去祖坟送什么陪葬品,凡人啊,凡人啊。”
黑衣人语气中充满着不屑。
秦勇道:“爹,您说他们会不会要跑啊。”
“跑?往哪跑,如今这方圆百里之内,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他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汴京。”
“呵呵,说的也是,反正外面有人跟着,咱们也不用太过紧张。”
一炷香之后,黑衣人渐渐进入佳境,就在屋子里盘膝打坐吐纳调息,可就在这时,院外忽然出现了几股灵气波动,虽然很微弱,但黑衣人还是瞬间惊醒了。
“有人!”
扑愣!
秦勇也从床榻上翻身爬起:“是不是秦风回来了?”
踏踏!
急促的脚步不止一道,断断续续的打破了夜的沉寂,没等黑衣人出门,二人便听到院外脚步声愈发强烈了起来,并且在黑衣人强大的元神精神力覆盖范围之下,出现了大量的灵力波动的迹象。
这些灵力波动,根本不是偷偷摸摸的出现,而是光明正大的将秦家老宅围了起来。
“什么情况?”
唰!
黑衣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矍铄的眼睛光芒四射。
“五姨娘,十三回来给您送行来了。”
砰!
砰!
砰!
额头嗑在地面上传来咚咚咚的闷响,听到这个声音,黑衣人抬步就往门外走去。
咣当!
房门被粗暴的拉开,黑衣人和秦勇对视一眼刚跨出门坎,就看见院子里的风景石桌旁边坐着一个黑影,黑影旁边是四人来历不明的人,而在院外的月门前,魏坚、叶青梅、叶柔正在众人的围簇之下,眼晴一直瞪着月门里面的景象。
“阁下是什么人?”黑衣人脚步一顿,顿时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
“五姨娘,十三先带你离开,解决了此地之事,再亲自为您添土。”
院外灵堂方向的悲切呼声愈加响亮,黑衣人的神经情不自禁的绷紧,身子不由自主的涌出了雄厚精纯的法力。
可正当黑衣人准备去灵堂一观的时候,院中的黑影开口道:“你是秦秋暮?秦族长老?”
唰!
秦秋暮愕然的看着黑影,也不知怎么着,那黑影似乎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着,饶是以他幽玄期的惊人目力,始终无法看清来人的样貌。
秦秋暮心中一惊,问道:“你是何人?”
黑影发出沙哑的笑声,道:“有人让我告诉你,你们秦族很卑鄙,连自己的族人都能拿来作饵,这两万年来闪耀的门楣得是多么的虚伪啊。”
“你……你到底是谁?”秦秋暮紧握着双拳,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一嗓子吼完,顿时觉得情况有变,连忙对秦勇喊道:“秦勇,快给外面传消息,秦烈回来了。”
唰!
秦勇闻言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传讯灵符,屈指挑动直接祭了出去。
暗沉的天色,那道灵符化作一团焰天点亮了天际。
随后,黑影才缓缓站起,轻轻掸去袍摆上的灰尘,冷声笑道:“何必这么麻烦呢,动上手了,禹鸿云不正好知道我们来了吗?”
黑影言罢,一道青光带着破空之声呼啸飞来,错愕不已的秦秋暮只觉眼前一花,一张紫幽幽的灵符迅速在其瞳孔中放大,没等秦秋暮作出回应,灵符带着一片青色的火焰砸在他的脚下的地面上。
呼!
烈光化作两条圆弧从两侧蔓延最终变成一个火圈,将秦秋暮、秦勇二人牢牢的困在其中。
火势一起,一股炽烈温度迅速在院中升腾了起来。
“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