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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整个发布会都结束了,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放广告,我都还是处于脑袋一片空白的状态。
回过神后,我拿起手机,拨打了薛度云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遍没有接,两遍三遍依然没有接,我的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
晚上九点半,这个点儿应该已经回到酒店了,不接电话他在做什么?
胡思乱想了大概五分钟,我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当我正准备拿起手机来再次拨打的时候,电话回过来了。
铃声响了一会儿,我吸了口气,接起电话。
“怎么?想我了?”对面传来薛度云暧-昧轻挑的声音。
我“嗯”了一声,保持淡定地问,“你在哪儿?”
“在酒店,刚洗完澡正准备休息。”他说。
对面很安静,我相信应该是在酒店,至少不是在夜场。
“这么早,没应酬?”我声东击西地问。
一声轻笑传来,他低沉地问,“怎么,不放心我?”
我没吭声,他又说,“散得早,放心,我谨遵老婆教诲,没有喝酒。”
他逗我开心的话没在我的心里掀起半点儿波澜,坐在发布会观众席上的那个画面不停地在我脑海里闪现,我心里揪扯得很。
“隔着手机,当然你说什么是什么。”
“你等一会儿。”
薛度云突然丢下一句,对面就没了声音。
我很不安地等了一分钟,我的QQ响了。
爱吃鱼的猫的头像在闪,我点开来看,是几张图片。
“看到没?这是我住的酒店。”听筒里传来声音。
原来他是照相去了,这几张照片全方位地向我展示了他的房间。
“你放心,你一定为你守身如玉。”他的声音带着笑。
我没问发布会的事,我决定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看他回来以后是否主动交代。
“早点睡吧,老婆,别太想我,晚上别踢被子,晚安。”
临挂电话之前他还一番暖心的叮嘱。
可挂完电话我却失眠了。
他瞒着我去见南北,即便他让她离开了南城,他还是放不下她的。
南北如果因为这部戏大火了,到时候正当红的漂亮女明星显然跟薛度云的身份更加匹配,我又算什么呢?
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醒迟了。
一睁眼想起当天是科目二的考试,再一看时间简直要疯,起床洗漱完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往考场赶。
我看吕教练那样子是真想掐死我,但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估计是怕影响我考试心情,最后只是叮嘱了一句“不要紧张”。
可我坐在驾驶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在状态。
于是我光荣地挂了。
出来时,吕教练嗓门儿挺大地责备我。
“沈瑜,你以为你开的是卡丁车呢?平时不都练得好好的吗?怎么一上考场就怂了?”
我垂头丧气地道歉,“对不起,吕教练,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
“又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你晚上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懵了几秒才想起来,上一次发挥失常,我的借口也是头天晚上没睡好。
“对不起。”我把头垂得更低。
又接受了吕教练的一番批评教育以后,我才从考场离开。
本就郁闷,考试失利对我来说简直雪上加霜,我整个人走在路上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过马路时没看红绿灯差点儿被车撞,幸好被一只手往回一拽。
车子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带起一阵风,也送来了司机的骂声。
我一抬头,救我的人竟是江枫。
他微低着头打量着我,揶揄地笑道,“就算考挂了也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
我没打量理他,准备转身继续走。
他拉住我,“你去哪儿啊?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我头也不回,疏离地说。
“听说薛伯荣打破了儿子的头,还气得进了医院?”江枫慢悠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猛地顿住脚,回头看着他。
他靠着车,低头点上烟抬起头来,脸上是怡然自得的笑。
我懂了之后嘲讽地说,“怪不得你说一百万你看不上,南城一块地不知道多少个一百万了,你还真是贪得无厌。”
江枫一点儿也不见生气,笑着说,“那块地我已经开工了,不想去看看?”
五秒的犹豫后,我坐进了他的车里。
车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是飞石寨。
他打开车窗,指着飞石寨旁边的一块儿地,那里有挖掘机正在把一个土坡弄平整。
“我准备修一个大工程。”
我完全没想到薛度云给他的地会紧挨着飞石寨。
“你准备修什么?”我问。
冬季的冷空气肆意地灌进来,江枫的脸上却带着如沐春风般的惬意。
“修坟。”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也终于明白薛伯荣为什么会气成那个样子了。
飞石寨是娱乐旅游项目,若是旁边修墓将直接影响飞石寨的生意。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江枫靠着椅背,惬意地抽了一口烟,笑着说,“我高兴。”
“……”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薛家。
可是薛度云明知道他要这么做还把这块地给他,那么是否说明,江枫报复的目标只是薛伯荣?
呆了一会儿,江枫开车离开,走了一段,他突然侧过头来问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这会儿的语气还挺诚恳的,可他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总觉得随时随地都在划着陷阱等人跳。
“什么?”我狐疑地看着他。
他捏着拳头凑到嘴边,轻咳了一声,竟然有那么点儿难为情。
“我奶奶他一直在生我的气,我有好久都不敢去见她了,但她年龄大了,我想去看看她,多一个人,奶奶总要给我一点儿面子,不至于骂我。”
“我不去。”我想也没想就坚决地说,
江枫看我一眼,淡淡一笑,强势地说,“不去也得去。”
他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
我要求要下车,可他无动于衷。
直到我不知道第几次重申要下车的时候,他才慵懒地看我一眼。
“急什么?马上就到了。”
话刚说完,他来了个急转弯,车子开进村庄里,最后在一农家小院儿门口停下。
“下车。”他说。
我下车,一百个不乐意地跟着他朝那个小院儿走去。
院门开着,屋檐下坐着一个大约六七十岁的老奶奶,正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做着针线活。
老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推了推脸上的老花镜,眯着眼睛看着我们。
“枫子,你还舍得回来啊你。”老人果然开口就是责怪的话。
江枫几步走过去,讨好地小声说,“奶奶,有客人在,你给我点儿面子嘛。”
江奶奶听他这么一说,视线看向站在江枫身后的我。
“这姑娘是?”
我没想到江枫会突然牵起我的手,“她是我女朋友,沈瑜。”
“说什么呢?”我瞪着他,试着把手从他手上挣脱出来。
他却抓得很紧,回头凑我耳边,用只有我才能听得见的音量说。
“我奶奶就盼着我带女朋友回来,你就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好吗?算我求你。”
我用想杀人的目光瞪着他。
江奶奶顿时一双眼睛都亮了,立马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朝我招手。
“来来来,小沈,快过来,奶奶看看。”
不忍看到老人家失望,我只能慢吞吞地走过去。
老人家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查户口似的,知道我已经无父无母奶奶一脸心疼。
直到我都快要招架不住了,江枫才拉起我,对奶奶说,“奶奶,你光顾着说话,我们都饿了。”
奶奶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忙地站起来说去做饭。
趁着老人家去做饭的时候,我对江枫说,“你跟你奶奶说清楚吧,我要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江枫一把拉住我,低着头,挺认真又诚恳地看着我。
“吃完饭就走,好不好?你看我奶奶那么高兴,你怎么忍心伤了一个老人的心呢?”
确实不忍伤老人家的心,最终我还是留下来吃了这顿饭。
江枫一直给我夹菜,江奶奶夸道,“小沈啊,你看,我们家枫子还是知道疼人的。”
江枫给奶奶夹了一筷子,笑着说,“奶奶,我一直都很疼人的好吗?我那么疼您,难道你都感觉不到?”
江奶奶乐呵呵地笑起来,“疼不疼都不重要了,疼你媳妇就够了。”
吃完饭,我们离开,老人家送我出院子,还一直拉着我的手,叮嘱我要常来玩。
我表面乖巧地答应,心里话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在江枫送我回去的车上,我特别严肃地对江枫说,“你最好跟你奶奶解释清楚,以免让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江枫突然抬了一下手,我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就往一边躲了一下。
他一愣,像是被我的反应逗笑了似的,随后拧开了音乐。
原来他是要听歌。
过了一会儿,他笑着说,“有一场空欢喜也是好的。”
我想,其实每一个老人家的心情都是一样,薛度云的爷爷,江枫的奶奶,都是盼望着儿孙好。
“你应该正经找个女朋友,让老人家真的高兴。”我说。
江枫没说话,我侧过头去看他。
他看着前面,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好一会儿才说,“别人想充当我女朋友我还不给机会呢,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对于他的这种自我感觉良好,我只能表示无语。
我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江枫把车停在别墅外,我下车时,一眼看到站在二楼露天阳台上,正望着我的薛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