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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居然是一个妖怪。”
“妖怪就妖怪吧，当初我们不就算到天地元气会逐渐衰减，最后彻底消失，人类寿命短暂，熬不了那么久。”
“直接打下禁制不就行了？”
“咦，又有一个妖怪……不对，这不是妖怪，应该说不完全是妖怪。”
“一个半妖，有趣有趣。”
“要不要把他也拉进来？半妖毕竟比妖更接近人。”
“……”
冥冥之中，一群不为人知的存在苏醒了过来，祂们窃窃私语着。
梅家的小丫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她的两眼完全没有神采，但是外表一点都看不出异常来。
在她的脚边，果子狸这个逗比正念念有词：“救苦救难的祝融大神，求你保佑我脱离苦海……减轻一点也行，让它们别那么用力，很痛的，稍微轻点就行，我其实不怎么在乎……”
在离这边数百米的地方，在一片山道上，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他就像一具木偶似的一动不动。
在山脚下，在石林里面，真正的江宁同样一动不动，两眼无神地躺在地上。
“你别吓我们。”
“喂——你没事吧？”
“快测脉搏，再听听他的心跳。”
小狐狸它们顿时慌乱起来，对江宁，它们绝对没有丝毫的好感，但是这家伙毕竟是……姐夫。
“要不要打电话给姐姐？”雪貂在旁边问道。
“那还不如打给老王八。”小狐狸连连摇头，它不打算声张。
“他的脉搏没事，心跳也正常。”吉娃娃抬起头来。
“先别管他，让他躺下，出来之前李大妈没说过他会有事。”小狐狸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对啊！”
“这家伙的命像蟑螂一样，死不了的。”
另外几只宠物也松了口气。
………………
江宁茫然地看着四周，他能够感觉到冥冥之中的那些意识。
“你们是什么？”他低声问道。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其中一个意识回答道。
那应该是一个女人，江宁能够感觉到那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曾经是一个女人。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回答，换成一个月前，他还真会有些不知所措，十有八九会往神佛上想，现在就不同了。
“你们是陷入天劫的修士？”江宁问道。
“陷入？”有一个意识明显多了一丝不满。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女人又冒了出来：“说陷入也没错，按照那些和尚的说法，不就是一个跳进来跳出去的差别吗？在我们看来是跳出去，但是在他们看来却是跳进去。”
“不是说，从来没人知道天劫是怎么回事吗？”江宁想起了李大妈曾经的话，一旦进入天劫就再也没办法和外面联络了，不管是成败，都没办法联络。
难道李大妈错了？又或者她故意这样说？
“这话没错。”那个女人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一旦进入天劫，对于道门来说就是天人合一，对于佛门来说就是寂灭超脱，反正都是斩断一切因果，自然不会再和原来的世界有任何关联。”另外一个意识解释道，他解释地很详细。
“那么你们呢？”江宁最感兴趣的是这个。
“我们相当于一道影子，一缕残念……或者说是执念，看作分身也行。”那个女人回答。
“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沉睡，就算醒来，我们也不会和任何人联系，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另外一个意识接着说道。
“再说像我们这样的也不多，我们不是随便就可以存在的，得符合不少条件，首先得有愿力，而且是源源不断的愿力，我们纯粹是占了这个地方的便宜。”又有一个意识开口了。
“原来是这样。”江宁明白了，他甚至能够猜出自己被拉进来的目的，同样也能够猜出以前为什么没人知道祂们的存在。
因为以前没必要，天地元气充盈，衡山作为五岳之一，天生就凝聚了万民信仰。
现在就不同了，天地元气衰微，信仰也淡薄，再这样下去祂们恐怕只能永远陷入沉睡了。
“这一次你们怎么会醒过来的？”江宁问道，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你不是知道了吗？”那个女人说道：“你们的打斗惊醒了我们，再说还有好些个大妖死了，那些散入天地的妖气对我们来说非常有用，能够让我们保持清醒。”
“这几天我们一直在等待有缘之人，没想到先等来的是一个小妖怪，然后是你。”另一个意识说道。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们一直醒着？”江宁并不介意多出点力气，就算没有回报也不要紧。
“这不可能，既做不到，也不会被允许，该睡觉，咱们还是得睡觉。”那个女人淡淡地回答。
“你如果有什么想问的，还是快问吧，我们的时间有限。”另外一个意识感受到了江宁的想法，他“活”着的时候显然属于那种性情直爽的人。
“天劫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宁不再兜圈子了，他希望这些意识始终清醒着，为的就是时刻能够指点他，既然做不到，那就选最“大个”的问题。
“这个嘛！”
“这个很难解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了也没用。”
“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有一点，一旦天人合一，你就不再是你了，你就是天，你的意识会融入天地之间。”
那几个意识同时回答，换成普通人的话，肯定什么都听不到，但是祂们却能够让江宁听得明明白白，一点都不受干扰。
“连自我都没了？”江宁骇然变色。
“什么是自我？”
“自我就是执念，就像我们一样。”
“天人合一之后，任何执念都会被舍弃。”
那些意识又是同时回答。
江宁明白了。
说什么执念……根本就是自我嘛！
也就是说，真正的天人合一就是这种状态……这种状态好像有够凄惨的。
此刻他有点明白密宗为什么不求解脱，转而追求世世轮回了……另外他很怀疑创出《他化自在虚实生灭轮回经》的那位，恐怕也是知情者。
“难道佛门、魔门、婆罗门，还有西方的教派也一样？”江宁忍不住问道
“什么叫寂灭超脱？不就是说法不一样吗？至于西方的那几位，他们恐怕也和我们一样，只是一缕执念，不过这缕执念要比我们清晰得多，所以他们能够经常醒来，甚至给信徒一些回应。”
“其实所有的神都是如此。”
“我们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天地不灭，我等就不灭，而这缕执念即便被灭，也是随灭随生，这也就是不死不灭的缘由。”
那些意识七嘴八舌地说着。
江宁静静地听着，他已经明白天人合一是怎么回事了。
没有所谓的肉身成圣，没有兜率天、须弥天什么的，没有极乐世界，也没有天堂，最后能够不灭的只有意识，而且意识会一分为二，一部分和这个世界融合，另外一部分，也就是属于自我的那部分，被分离出来。
这玩意儿就像服务器和数据备份。
之所以大部分时间只能沉睡，十有八九是因为能量不够……对方应该不会在乎吧？反正都已经不死不灭了，还有什么可追求的？没有追求多无聊啊？干脆就蒙头睡大觉，偶尔醒过来看两眼，证明自己还活着。
江宁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没错，没看到那些意识都没反应吗？祂们肯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既然没反应就是默认。
唯一的问题是祂们没提到魔，只提到佛、西方那两位，还有所有的神……婆罗门那些好像都是神。
就是没有魔。
“是不是五岳都有你们这样的存在？”江宁又问道，这一次他是为了喵姐。
他知道喵姐一向都想再见见陈抟。
另外，他也确实有那么点意思……想去华山转转。
有喵姐的人情，他或多或少能得到一些好处吧？
“当然，不过他们未必醒着。”
“看来你和华山另有因果。”
“华山比我们这边要好得多，除了泰山，恐怕就他们的情况最好。”
“你可以去看看，不过你要找的那个人未必会回应你。”
“是啊，去看看吧，那边肯定也有传承需要接续。”
“差不多了，我们又要进入沉睡……”
这一次冒出来的意识更多了，好像开大会一样。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人类和妖怪修炼的步骤是不是一样？半妖怎么算？”江宁急了。
前面那些问题都属于高大上的东西，天劫对他来说早着呢！
现在这个问题就属于切身相关了。
他是半妖，既不是妖怪，也不是人，没有参考对象啊！
“半妖我们不清楚，人族天生开智，用不着化形，也没有什么三灾五难，一般修炼两三百年就能有所成就，当然也有快的，几十年就修炼有成，也没什么天地人劫，倒是有三种选择，第一种留在人间，不过法力全封，也就是所谓的游戏红尘，一种是涩留于一地，成为那里的守护，最后一种就是像我们这样天人合一。”
“这三种都是长生之法，也就是天仙、地仙、人仙，第二种，第三种都能够转化成第一种，反过来却不行。”
“有得必有失，人族修炼容易，但是根基不稳，一旦失去天地元气，哪怕修成元婴，炼成元神，也会境界衰退，修为跌落，甚至转化成地仙、人仙也不保险，这点和妖怪没法比，所以天地元气开始衰弱之后，有能力的人纷纷天人合一，没有能力的人只能苟延残喘，最终各家道统纷纷断绝，此乃天意使然……”
“什么天意？我倒是觉得和上古诸神造人有关，诸神造人恐非善意，只为获取愿力，种种好处和坏处由此而来。
“那也有可能是远古之民自家的选择，他们觉得这样更好……”
“此事无需多论，人族修炼容易，有所得必有所失，天道至公。”
那些意识开始争吵起来。
一开始出现的女人轻叹一声：“我等当年便为此吵过，从无定论，且由他们吵去，我已将上清一脉托付于那个小女妖，没必要再传一遍，不过你既然进来了，便是有缘……待我看看。”
下一瞬间，江宁感觉自己里里外外全都被看透了。
“有趣有趣，天意所钟，天命所归……”那个女人注意到来自洞灵真天和星宿海金墙里面的传承，同样也注意到了张海伦、林雪手中那口箱子里面的东西。
“世间万法皆出同源，终又殊途同归，我来帮你梳理一番，再传你一套法门，此乃小道，对旁人无用，所以我未曾传给那个丫头，对你却有用，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