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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流云轩出来风濯尘便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跟在飞烟的身边,紧皱的眉头透漏着他此刻不悦的心情。
飞烟敏锐的察觉到风濯尘的不悦,她偷偷瞥了眼落后他们半步的卿月,只见她凤眼半眯一副慵懒的姿态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浅笑,完全没将风濯尘难看的脸色放在心上。
转过脸飞烟看到风濯尘在打量了卿月后更加难看的脸色,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几次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风濯尘的身旁。
转眼几人便已经走到了卿月的揽月阁前,风濯尘停下脚步挑眉看着卿月,神情严肃似在等她开口。
卿月眼眸流转,朱唇始终勾着一抹笑:“夜深露重,龙神身子单薄,你还是快些送她回去歇着吧。”
语毕卿月还特意朝飞烟眨了眨眼,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惹得飞烟又羞红了脸,理所当然的她又收到了风濯尘一个斥责的眼神,她却心情甚好的哈哈大笑着自顾自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丝毫不介意身后两人望着她背影无奈的叹息。
卿月穿过回廊在花厅内的桌旁停住了脚步,她神色一凝也不回身,只是沉着声音斥道:“跪下!”
“咚”一声,身后一直跟着她的银香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自己的裙摆,身子微颤的跪了下去。
卿月缓缓的转过身子在椅子上坐下,根本不去看跪在地上的银香,自顾自的取过桌上一直暖着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条斯理的轻抿了一口,神情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跪在地上的银香心里十分的忐忑不安,小姐越是沉默冷静,她却越是感到恐惧。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始终不见前方有一点点动静,银香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去,正对上卿月那双妖魅的凤眼,明明是那么妖魅多情的眼睛此刻却透着浓郁的杀气,她心中一震慌忙垂下头去,再不敢与卿月对视。
见银香那一副活似老鼠见着猫的神情,卿月不屑的冷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一边沉着声音嘲讽道:“你不是胆子挺大的?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闻言银香身子又是一颤,脑袋垂得更低,拽着裙摆的双手几乎要扯碎了原本便单薄的裙子,她不敢开口求饶怕得到和瑾儿一样的下场。
“说吧,什么时候的事?”卿月以手支额眼皮也不抬的问道。
银香微微一愣后立刻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她不安的咬着下唇,说与不说等着她的都不会是活路,正犹豫着就听卿月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以为……为何是瑾儿?”
卿月的声音不急不缓、清清冷冷却异常好听,然而此刻听在银香的耳里却觉得让人毛骨悚然,她不禁猛得抬头,只见卿月一手支额、一手把玩着茶杯,整个人慵懒而随意却浑身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银香此刻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额角和背脊上不断有冷汗冒出,她甚至觉得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有罘彝第一美人之称的卿月公主,而是那地狱里索命的阎罗。看来他们都低估了这位罘彝公主,她的心思恐怕比那个人以为的还要深、还要狠辣,和这样的人作对的下场恐怕……
“谢公主不杀之恩。”银香先是用力的磕了一个头,抬头就见卿月那双凤眼亮了一亮,脸上的笑似乎也暖了一些,于是她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奴婢的父亲是十四爷母家的内务总管,奴婢一家老小都受制于十四爷。”
顿了一顿,银香见卿月半眯着眼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继续说下去:“七岁那年府内大总管的小儿子故意剪坏了奴婢的新裙子,奴婢一时气愤就用石块砸断了他的手指,结果差点被大总管打死,谁知正好让十四爷撞上了,是十四爷救下了奴婢。”
之后的事情就更是简单了,风承悦看中了银香不畏生死的那股子拼劲,于是将她从母家要了过来,将她送到一户书香门第换了身份,并派了人教她功夫、琴棋书画、以及宫中的礼仪。
十三岁那年正逢宫中大肆选秀,风承悦便顺理成章的让她进了宫,可惜才过了三审先皇就驾崩了,于是她们这些女孩子就都被留在宫中发配到各宫做女官或宫女。后来她花了两年的时间好不容易从一个从六品宫女慢慢爬到从二品,好不容易能够在御书房当差了,结果就发生了那件事。
再后来风濯尘搬来桃庄,她和几个品级较高、资历颇深的宫女都被选来了桃庄,当然……被挑进揽月阁当差自然是风承悦刻意安排的。
“小姐,奴婢这条命是十四爷救的,奴婢身不由己啊。”说完银香趴在地上又是重重磕了个头,原本娇俏可爱的脸上满是泪痕。
卿月不自觉的微微皱了下眉头,好看的凤眼一沉,心思转得飞快。按理说银香这颗棋子安排在风濯尘的身边最是恰当不过,风承悦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将她插在了她的身边?今晚这出闹剧风承悦就是只为了想要得到她?
以她对风承悦的了解,这个人心思缜密,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应该会作出如此急进又不周祥的计划,更不会让她轻易就将他一军。
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想漏的?
难道……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风承悦,卿月勾了勾嘴角充满诱惑的开口:“知道今晚为何不是你吗?”
卿月的容貌本就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都极富诱惑,此刻刻意娇媚一笑更是勾魂夺魄,银香便是被这魅惑的一笑给勾了去,明知道对方给自己挖了个坑,却还是傻兮兮的跳了进去。
“奴婢知道奴婢一旦落在十四爷手上,下场断不会比瑾儿好,小姐大恩奴婢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今后奴婢定当听候小姐差遣。”银香心里十分清楚,今日若换作是她……纵然她是十四爷一手训练出来的重要棋子,可是以十四爷的心狠手辣,恐怕她连求死个痛快都不能。
死……她并不害怕,从被送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是在刀尖上求生了,只是她怕连死都不能,这才是十四爷让人畏惧的地方,就像当初先帝的兰妃……思及此,银香背脊又是一阵发凉,她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可是……十四爷那里……”
“放心,这事风承悦本就为了避嫌没让你出手,今晚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听了卿月了话银香眼神一亮,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伏在地上又是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感激:“谢小姐,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闻言卿月终于轻声笑了出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一点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