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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到警局,门口全是群情激愤的民众,我原本是以为接连发生的三起凶案因为影响极为恶劣,加之警方没能及时阻止导致民众抗议,但看到民众拉起的横幅内容,几乎全是在控诉凯撒的暴行以及要求警方严惩不贷。
在办公室我只看到苏锦一个人,她正在看电视里播报的新闻,焦点依旧和凯撒有关。
“蒋正东呢?”我环视房间,正常情况下他永远都是最先到办公室的人。
“潘港的凶案还有后续工作需要他处理。”苏锦目不转睛看着电视回答。
“现在也该回来了啊?”
“谁知道呢,他向来都神神秘秘的,做任何事都不提前和我们商量。”
警局里还有凯撒的内鬼,我估计蒋正东现在提防着除了我和他之外的每一个人,想想都觉得心累。
陆雨晴走进来,把尸检报告递给我:“受害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死因和我初步推测的一致,在死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我都懒得去看报告,没有线索已经是常态。
“看看桌子的报纸。”苏锦头也不回对我们说。
报纸用整版的篇幅在报道塔罗牌系列凶案,几乎每一篇报道都是在对凯撒口诛笔伐。
“看什么?”我疑惑的看向苏锦,这些内容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是新闻。
“顾朝阳的事你们怎么看?”苏锦转过头问。
“罪有应得。”陆雨晴说。
“我认为凯撒做了一件好事啊。”苏锦说。
我起身关上门,走到窗边看着警局门口越聚越多的民众:“你说话注意点,这要是让下面的民众听到,估计会砸了警局。”
“我是实话实说,你们想想,凯撒对顾朝阳的评价我认为很中肯,一天之前顾朝阳还是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道貌岸然的慈善家,如果没有凯撒的话,谁也不会发现他的灵魂会如此肮脏卑劣。”苏锦一脸认真说。“相反他会成为被吹捧的商界传奇,从白手起家到身价过亿,多励志的故事啊,谁能想到这个故事的背后会如此血腥残忍。”
“凯撒是自发正义,他僭越了法律。”
“法律本来就应该是用来惩恶扬善的。”苏锦摊摊手表情疑惑。“事实上凯撒的确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理论上他应该获得很多人的支持和认同才对,可现在的情况是,不管民情还是舆论全都一边倒,这些新闻和报纸内容我用两个字就能总结出来,愤怒,而且还是极度的愤怒。”
“是啊。”陆雨晴坐下来疑惑不解说。“在惩处顾朝阳这件事上,凯撒的做法挑不出毛病,甚至他杀顾朝阳的家人,从民众的角度去看,或许会有一部分人认为顾朝阳罪有应得,但凯撒最后还杀掉那两名毫无关联的无辜残障儿童,我实在不理解凯撒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这个行为让自己彻底被孤立,听听外面民众的喊声,如今民众对凯撒已经没有了畏惧,取而代之的是声讨和愤怒。”苏锦点点头。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还看见有人在焚烧凯撒的画像。”我瞟了一眼窗下说。
“凯撒如今已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苏锦来回看看我们,指了指报纸上戴金色面具那人的图片,一本正经问。“凯撒要的是认同和尊敬,可他现在做的事正在摧毁这一切,是凯撒脑子出了问题还是他改变了自己的理念,或者,或者说这个人还是我们追捕的那个凯撒吗?”
“蒋正东之前也和我探讨过这个问题。”我坐到椅子上揉了揉鼻梁。
“什么问题?”陆雨晴问。
“他怀疑制造塔罗牌系列凶案的人并不是凯撒。”我叹了口气说。“但我不是太相信。”
“理由是什么?”陆雨晴继续追问。
“我最早接触C档案是景承告诉我的,那时我刚认识他不久,他向我讲述过一件案子,受害者是一名孕妇,在结婚后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但没有向丈夫坦白选择了隐瞒,凯撒抓走孕妇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虐杀,而是精心照顾孕妇直至婴儿分娩。
后来警方找到孕妇的尸体,她全身的皮被剥去,是活着的时候被剥去的然后再涂抹上盐,被关在装满蚂蚁的箱子里,她是活活疼死的,在尸体上发现拉丁文的刻字,淫(和谐)乱。”
“婴儿呢?”苏锦问。
“我当时第一反应也是想到那个婴儿,庆幸的是婴儿没有受到伤害,被安然无恙的送回甚至照顾的很好。”我向陆雨晴要了一支烟。“起初我还幼稚的认为凯撒良心未泯,至少不会残忍到杀害孩童,但景承告诉我,凯撒只是按照自己的法则标准来判定生死,并不是靠善恶,女人偷(和谐)情(和谐)淫(和谐)乱被惩罚处决,但是婴儿并没有违背他的法则,这才是他没有杀婴儿的原因。”
“可他这一次杀了四名孩子。”苏锦说。
“C档案的凶案中所有受害者的年龄都没有低于12岁的,这不是一个偶然的现象,因为从年龄来区分,12岁以下属于儿童,凯撒虽然是连环杀人狂,但他却并没有精神疾病,他拥有敏锐而清晰的思考和判断力,他很清楚谋杀儿童的后果。”我点燃烟冷静说。“自私是人性中无法剔除的本质,绝对大多数会为了维护自己利益而不惜一切,这其中就有财富、名望、地位以及家人,但当这些远不如孩子重要,如若自己的孩子遭遇到危险,正常人势必会全力去保护和阻止,纵观历史,即便再残暴的暴君也不敢明目张胆对孩子下手,过度的暴力会让聚积的畏惧转变成反抗,凯撒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谋杀的受害者是我年龄都没有超过12岁的,这是凯撒一直以来没有更改过的底线。”
“这不更能说明最近几起凶案的主谋可能并不是凯撒。”苏锦说。
“也不能排除凯撒的行为模式在进化。”陆雨晴说。
“进化是从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跃迁,可凯撒是在倒退,根本就不是什么行为模式的改变,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苏锦坚持己见,说完又转头问我。“既然你也认为凯撒不会谋杀孩童,为什么蒋正东在提出这个猜想后,你并不相信呢?”
“按照你们的逻辑,现在的行凶的不是凯撒而是另一个人,通过最近这三起案件,你是如何定义这名凶犯的?”我反问。
“残忍、冷血……”苏锦说到一半就停下来。“如果从这方面去分析,这个人除了谋杀孩童之外与凯撒并没有差异和区别。”
“是的,这个人拥有超高的智商、缜密的思维逻辑以及极强的精神控制力和心理分析力,这些与凯撒是一致的,唯一不同的是,凯撒的行为受到他自己的约束和控制,他所谋杀的每一个人都触犯了他所信奉的律法,凯撒为自己的行为赋予了惩罚性质。”我说。
“凯撒和这个人有着明显的不同,你为什么坚持不相信呢?”陆雨晴也好奇问。
“我是不敢去相信。”我深吸一口烟回答。“如果蒋正东和苏锦的推测正确,那么就意味着又一个比恶魔诞生了,他能企及凯撒所有的能力,但却不遵循凯撒的规则,一个不受约束的恶魔造成的毁灭力是难以想象的。”
“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同时应对两个恶魔?”陆雨晴大吃一惊。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这个戴金色面具的人未必就不是凯撒。”我说。
“你不能主观去猜测。”
“我没有猜测。”
“你有证据能证明吗?”
“有。”
“什么证据?”
“按照你们的想法,如今这个人并不是凯撒,可他又在按照凯撒的方式行凶,这属于什么?”我问。
“模仿作案。”陆雨晴说。
“模仿一名连环杀人狂行凶,这属于一种致敬的行为,说明这个人首先认可并且赞同凯撒的做法,那么他也应该原封不动去模仿凯撒每一次细节。”我不慌不忙对她们说。“但这个人的行为思想却和凯撒截然相反,他在制造杀戮和传播恐惧,这与凯撒需求的认同和尊敬背道而驰,这个人正在毁掉凯撒的理念和根基,塔罗牌凶案之所以选择公开行凶,并不是他在向警方以及民众宣战。”
“他,他在向凯撒宣战!”苏锦大吃一惊。
“他认同凯撒的做法,但不认同凯撒的思想,只有一个人能戴上罪恶王冠,他要登上王座势必要先铲除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我弹着烟灰看了看她们。“你们认为凯撒会任由这个人毁掉他建立起来的一切?”
“凯撒会反击!”陆雨晴说。
“是的,凯撒会反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能证明凯撒和戴金色面具的并不是同一个人,但问题是你们有看到凯撒反击吗?没有,凯撒至今没有任何动静,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凯撒如此迟钝?是他畏惧害怕不敢接受宣战,还是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我们的对手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这么多年我们牺牲了朋友、家人以及战友,换来的收获只有一个。”我掐灭烟一脸严峻说。“我们看到的都是凯撒希望我们看到的。”
有警员敲门进来,送过来一个匿名包裹,收件人写着我的名字,只看了一眼那笔迹就让我瞬间认真起来,同样的笔迹在《百年孤独》的尾页以及不久前我收到那封信里出现过。
我又一次想到那个神秘的老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是除了景承之外,第二个让我莫名其妙去信任的人,即便到现在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