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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锃光瓦亮的脑袋的疤哥,此刻脸色不禁有些发烧,像是被人狠狠在脸上扇了一个巴掌一样。
回想起往日里酒桌上那一幕幕,自己一呼百应的场面,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羞愧的简直无地自容啊!
能够带领手下人在此地称王称霸,疤哥认为乃是自己的调教到位,这同样也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每每提及都觉得自己无比的骄傲,脸面有光!
然而,这一次自己倒在地上,手下人却一个个的后退,便等于将他一直赖以为傲的资本粉碎,脸面也无疑是大跌!
不过,想到这一点的疤哥,却是陷入了一种震惊当中。
因为换成是往常的话,这种事情的出现,肯定会让自己大发雷霆,心中的愤怒直接冲上脑子,至少也该是想着要回去之后好好收拾那帮混蛋的!
但现在,经过叶英凡的“话疗术”,心中的死结得到开解之下,第一想法居然是可以理解。
这对疤哥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先前的羞愧等情绪霎时间消散在心中,唯有对叶英凡的崇敬之意却越发的浓重!
“你现在还想不明白吗?”
叶英凡看着短短时间内脸色接连发生变化的疤哥,悠声地说道:“你告诉他们要讲义气,要讲道义,但在真正被震慑住后,他们却朝着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背道而驰,没有义无反顾的冲上去,而是朝后退步。”
“我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事实上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心理,真的可以理解!因为任何人都会有畏惧的情绪;如果说有什么人真的能无所畏惧的话,那么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所以,要是他们不害怕,反倒是不正常了!”叶英凡说道。
疤哥闻言顿时愣住,有些不明白叶英凡这一番话的意思。
“你教给他们的规矩,平时挂在嘴边的兄弟义气,到了关键时刻,生与死的考验面前,通通都被遗忘在脑后……”
叶英凡淡然道:“就算是一时被吓住,来不及反应……可如果我那一刀砍的是你的喉咙呢?”
“你还能再活过来吗?”
“试想一下,如果在你彻底的闭上眼之前,见到你手下的兄弟们不顾死活的冲过来……你会不会感到欣慰,感到死而无憾?”
咔嚓!
疤哥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再一次呆立当场,良久之后心里终于有了答案,脸上露出一个十分苦涩和勉强的笑容……
又是许久过去,疤哥艰难的问道:“这么说来,我一直以来的坚持,当真是一文不值么?”
这句话,虽是疑问,但疤哥和叶英凡尽都明白,这个问题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然而,在见到疤哥那落寞复杂的眼神后,叶英凡还是忍不住回答道:“这个世界上能够将性命互相交付的友谊肯定存在,但像你们这种行当只能说是凤毛麟角!”
说着,叶英凡长出一口气,怅然说道:“至于你手下的那些人,与你之间,肯定不会是生与死的感情……你可以当作是一种嘲讽,但却更加是事实!”
“原因么,我想你应该清楚……”
疤哥沉重的点点头,开口道:“因为我们从一开始走到一起的目的,归根结底还是利益,一旦没有了利益的维系,立刻就会散摊子。”
叶英凡赞许的看着疤哥,像是对后者的敢于直视自身问题所在而满意,说道:“鸡血不能当饭吃,口号不能当钱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另外,刚刚说的是你教给手下人的规矩,现在说说你没教给他们的规矩。”叶英凡举例道:“比如说抢银行。”
“抢,抢,抢……银行?!”疤哥当场吓了一跳,或许每个人心中,都做过类似的梦,幻想着能够一夜暴富。
但,有想法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可是另外一回事啊!
“你肯定没有教他们不能去抢银行,但这些没教过的他们却没有去做,你明白的我意思么?”叶英凡看着对方高深莫测的说道:“有些东西不需要教他们却能够遵守,这岂不同样是一种规则?”
疤哥想了半天,低声反驳道:“你说的这是触犯法律,而不是遵守规矩吧?”
“呵……”叶英凡笑了笑,心道这光头的脑子时灵时不灵的,还真是有些意思。
又道:“那就举个别的例子,你没有教过他们不能去招惹高干子弟,和那些生下来便含着金钥匙的富二代吧?”
“但他们依旧知道,什么人不能惹,这算不算是规矩呢?”
“这……”疤哥支支吾吾的说道:“这都是违法的事,不用教也知道吧?”
叶英凡当场就有种一巴掌将面前的光头拍死的想法,怒道:“你特么的脑子是怎么张的,还有脸提违法二字,你收保护费难道就合理合法么?!”
疤哥终于无话可说,意识到在辩论这方面,就像是两人之间实力上的差距一样,有着难以跨越的差距,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并不为过!
“凡哥,跟你聊天真的长见识!”疤哥心悦诚服的说道,恭维的话说的挚挚诚诚,让人想认为他是拍马屁都不行。
说话间,一阵警报声传来,疤哥颇有些依依不舍的对叶英凡一步三回头道:“凡哥,我先去医院了,咱们回头再聊。”
“……”叶英凡的脸色如同便秘,心中有些后悔起来,之前是不是应该一刀把这个家伙砍死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疤哥和赵九江两个人,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但细究下去,却又完全不一样。
赵九江的一根筋,或者说是执念,完全是对于亲情的执着,对为了让妹妹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而拼命争斗。
那为了自己的妹妹,“卖掉”自己本应灿烂无比的十年光阴的举动,让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而疤哥却又不一样,他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但对于道上所谓的规矩,却是因为一段变故后,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偏执和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