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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李落才听小骨说起,原来到了月尾是徽州香市有名的女夷节。女夷是一尊神灵,有女夷鼓歌,以司天和,以长百谷禽兽草木,主春夏长养之神也的说法,后世专指女夷为花神,盈袖城盛产胭脂水粉,离不开香料花粉,拜一拜女夷也是应该。
盈袖城的女夷节因为徽州香市而大异别处,女夷仙,主万物生长,大甘州府也有别处供奉,有些只是换了个名字,譬如花姑、苾夫人之类,各有不同风俗,不过盈袖城的女夷节有徽州香市的珠玉其外,名声最大,也最热闹。那几日云集诸州客商,香市四家亦会在女夷节期间办几场盛会,争奇斗艳,热闹只是其次,还会送出不少上好的胭脂水粉,若有其他州府商客,在女夷节期间都能拿到一个比平日低些的价格,更有为夫人小姐喜爱的上佳新品,这些若是运回去,必能一本万利。如此一来,便有利来,也有利往,想不热闹都难。虽然香市四家舍了点蝇头小利,但是收益只会多不会少,想出这个法子的人的确是个行商的奇才。
这里便有一场名为争香会的比试,小骨很紧张,整日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快到女夷节的时候李落才知道原来是沐清词要去的,怪不得小骨连日以来忧心忡忡,寝食难安的。不过沐清词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依旧睡觉喝酒,怎一个颓废了得。
评个花魁要举行百花会,卖个胭脂也要争香,争来争去,都为了名,怕是嫌这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
争香会是盈袖城女夷节的压轴大戏,许多慕名而来的人都在等着看争香会,争香会不止热闹,而且精彩,最负盛名的莫过于当年那名谢家弟子,在百花丛中灵犀一点的故事。
小楼也跟着热闹起来,这些日子登门拜访的人越来越多,送的礼也越来越重,大意都是请沐清词代他们出手,在争香会上取一个好的名次。别小看这个名次,这个名次代表了这一年中香市诸家可供胭脂水粉的份额,外人看的是热闹,但是盈袖城的人看得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沐清词制作胭脂水粉的技艺独树一帜,在盈袖城确是名声在外,不算是小骨夸大其词,而且她不属于香市谢王程许四大家的任何一家,地位超然,每年到女夷节的时候,登门请她出手的人能把门槛踩破,小骨忙得焦头烂额,叫苦连天。
先来小楼的都是些香市的小门小户,临近女夷节,就该那些大鳄出面了。沐清词脾气古怪,在盈袖城和她的香料胭脂一样出名,前些年也有过替一家小铺子出手的先例,那年便是她争得头名,让这家小铺子着实赚了一笔,现如今虽然不如香市四家名气大,但好歹也有说话的资格,不是以前香会时只能听声和喘气。
来碰运气的铺子不少,万一入了沐清词的眼,至少这下年的买卖不会差,再有心些,不失为一个翻身的机会。只不过让沐清词出手很难,那年她替那家小铺子出手,也是因为那家铺子为她寻来一种罕见的香料,这才出手而已,其余时候多半还是会替香市四家或者其余几个叫得上名号的大铺子出手。所以说这个女子脾气古怪,但是决计不傻,反而还很精明。
待价而沽,左右逢源,她的古怪倒成了她最好的护身符,不过也是因为制香的技艺高超,要不然这座小楼怕是早被人拆了。
小骨跟着水涨船高,不少人恭维她,让这小妮子整日里得意洋洋,好不自傲,不过不甚惹人厌,最多就是聒噪些。
很快,小楼里有个男人的事就在盈袖城传开了,一夜之间人人竞相猜测,那人到底是何许人也,能当沐清词的入幕之宾。小骨倒是说过是她们从河里捞上来的,不过大家听了也都是哈哈一笑,没人当真,以为只是编造出来掩人耳目的。
这天吃饭的时候,小骨气鼓鼓地说起城里的污言秽语,极为义愤填膺,沐清词却是清冷如昔,艰难地挑起一根青菜看了又看,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像是喝毒药一样把青菜塞进了嘴里,然后赶忙闭上眼睛,猛嚼几口,狰狞着眉头囫囵咽了下去,随即长出了一口气,放下筷子就要去摸酒壶,小骨却先一把抢过酒壶,嗔道:“小姐,你听没听我说话呀。”
“哦……”
小骨气急,抱着酒壶不撒手,气咻咻不已。沐清词舔了舔嘴唇,目光留在酒壶上没有抬起来半分,淡淡说道:“又不会掉块肉,让他们说去吧。”
“小姐,事关你的名节,你怎么能这么不在乎!”
沐清词这才抬起头看着涨红了脸的小骨,想了想,再瞧瞧一旁安静吃饭的李落,“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人嫁了。”
“那也不能是他啊!”小骨很着急,她可是知道自家小姐的品性,要是嫌麻烦,没准真就嫁给那个谁,可是瞧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怎么配得上自家小姐呢,小姐不在意,自己可不能不在意,要好好替小姐把关。
沐清词打量了李落几眼,茫然说道:“他怎么了?不行吗?”
“当然不行啦。”小骨重重放下酒壶,沐清词皱了皱眉头,“轻点!”小骨哎了一声,嘀嘀咕咕地说,“小姐,你要嫁人,至少也得门当户对,不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嫁,将来有你受苦的时候。”
“还得门当户对?”沐清词明显觉得麻烦,越瞧李落越觉得他就不错,实在不行,干脆嫁了算了,省得日后还要费心费力找什么门当户对的人。李落吃饭的手僵在半空,抬头看着两个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姑娘家,老脸微微一红,轻咳一声,侧过身去不理二人。
“那个谁,不许你打我家小姐的坏心思!”小骨耳提面命,义正言辞地说。李落应了一声,也没觉得有什么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