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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色的手抖了。
以至于她手里的那颗扣子解了N次也没有解开。
“嗯?”季唯衍没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字的单音,却让喻色更加紧张了,“我,我有些不舒服。”手抖的不成样子,她只能用这个蹩脚的理由来搪塞季唯衍,其实,说出口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在鄙视自己了。
“放下,我自己来。”她是心慌的不行,可他呢,居然没有任何感觉似的,甚至嫌弃她的慢还要自己来。
喻色嘟起了小嘴,孩子气的仰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好站着,别动。”否则,她跟他急,她也是有脾气的,只不过最近都在忍着他好不好?
她那眼神,勾起了季唯衍温温的笑意,“好,我乖乖站着,不动,不过,你最好先撒手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再来解。”
喻色立码就有了一种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捉到的感觉。
不过,他的提议也不错,自己是要放轻松些了,不然,只怕再呆多久都解不开他外衣的扣子。
是哪个服装设计师设计的这款男装?
这扣子也太难解了。
她站在他面前,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的压抑着心底的紧张,慢慢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她觉得自己从来也没有这样的丢脸过,可,再番丢脸也只能继续面对这个让她丢脸至极的男人,白皙的手重新落在季唯衍的扣子上,一颗一颗,这一次,她解的很顺畅,也顺便在心底里为那个设计这款男装的设计师平了反,不是人家设计的扣子不合理,实在是她之前出糗出到家了。
终于,扣子全解开了,喻色长舒了一口气,然,当她撩开他穿在里面的一件有防水性质的短衫时,“啊”的一声顿时吓得惊叫了起来。
血。
全都是血。
他是流了多少的血呢。
看着他的胸口,喻色直皱眉头,平常人若是伤成他这样至少会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三天三夜吧,可是他老人家居然是白天才中了枪晚上就来见他‘心爱的女人’,他从前是有多爱蓝景伊呢?
喻色吃味了。
下手不免就重了些,一边解着纱布一边恨恨的道:“喻染,你就装吧,最好疼死你。”他还真是能忍,血流了那么多,而她为他解纱布也必然会很疼,可他就象没事人一样静静的如雕像般的站在那里,而且,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面容不见半点狼狈半点痛苦的异状。
“心疼?”忽而,他低眸看她,那种居高临下睥睨天下苍生的姿态压着她心头一口气一下子没上下,“咳……咳咳……”她低咳着,小脸染上了一片润红,“谁要心疼你,你死了才好。”
“喻色,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我和你之间象是有哪里不对,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他看着她气恼的模样,心头微微一紧,低声的说了出来。
喻色的手顿住了,小脸猛的仰起,“你也知道你哪里不对了?”他是全身上下全都不对,尤其是对她。
“只是感觉,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他每每想要仔细去想,可是脑子里就有一团雾影挡在那里,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冲不破。
这一刻,喻色的心底里闪过了无数种念头,或者,他对她现在的态度并不是刻意,他不是说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吗?
她就不懂了,只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他怎么就变了呢?
今晚,他虽然是来见蓝景伊了,不过,显然的,他已经放弃蓝景伊了。
来见蓝景伊,不过是对从前深爱的一个最终的总结。
他变化的那天晚上,他是回马戏团处理小花的事情了。
那么,所有的不对都应该是发生在马戏团的。
对,一定是那晚。
喻色轻轻解着纱布,因着他的话下手也终是轻了许多,这一刻,她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马戏团那晚与季唯衍有过接触的人全都查个清楚。
对,一定要查清楚。
他的变化一定是因为那晚见到的某个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由得就由多云转晴了,一双眼睛也灼亮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被渡上了一层光一样,特别的惹眼好看。
喻色用早就准备好的棉签简单处理了一下季唯衍的伤口,再是上药包扎,整个过程她动作利落,宛然一个专职的护士,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给季唯衍包扎她是有多紧张。
以前做义工的时候,别人的伤处她碰一下也不会心疼,可是要是不小心碰疼了季唯衍,天知道他痛着的时候她也有多痛呢。
喻色就觉得自己是爱惨了这个男人。
爱而不得,她是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幸好他穿了一件隔血的短衫,不然早就连外衣都被血染透了,擦了又擦才弄干净了,而她和季唯衍的脚边也早就堆满了红色的卫生纸。
“里面还要打扫多久?”
“怎么那么久?”
门外,时不时的有人在低声询问,应该是路过这里或者是店里的服务生,好在,并没有人硬闯进来看见他们,不然,季唯衍这个样子一定得吓坏别人的。
忽而,正在做收尾工作的喻色突觉身后多了一道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她手一顿,回转头时顿时一惊,“蓝……蓝姐夫,你怎么来了?”
江君越眉毛一挑,抱着膀子旁若无人的道:“人有三急,难道只许你们要上洗手间,我就不能上吗?”
喻色无语,眼睛瞄了一下门口那个位置的牌牌,明明还在的,“可是……”
江君越理也不理她,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季兄,孩子困了要回家了,嗯,你还回得去包厢吧?”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呀,江君越他明明都看见她在为季唯衍做什么了,缠了那么多圈的纱布,再加上她和季唯衍身边那些带血的卫生纸,傻子都能猜到季唯衍是受了很重的伤的,可他那是什么表情什么话?
于是,不等季唯衍说话,喻色先说话了,“怎么就回不去了,已经重新包扎好了,马上就回,江君越,你也太小气了吧,阿染不过是来见见你老婆和孩子,又没要把她带走什么的,你至于把整个Z国的醋坛子都搬过来吗?酸死了。”
她吼过去,不过江君越也不气也不恼,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后很严肃很认真的道:“你以前有见过一个人受了枪伤不过几个小时就出来请人吃饭的人吗?可见,这人来见另一人的心有多急切了,嗯,若是有人这样着急的来见你男人,你会是什么想法?”
酸。
江君越是什么人呢,他一向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喻色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过这样的话来,这话里话外分明是把季唯衍当成了绝对的情敌对手,处处防着呢。
不过,仔细想一想,江君越说得也有道理,至少,她是感同深受,季唯衍和阮菲菲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忧心。
喻色噤了声,不知要怎么回应。
季唯衍仿佛没听见两个人才说了什么似的,这时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则开口了,不过,他说话的对象根本不是江君越,而是她,“喻色,我们回去吧。”
喻色瞥见了一旁的江君越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他垂下的大手紧握成了拳,依稀可见手背上那突突而起的青筋,他象是在生气,可是季唯衍却是满脸淡漠。
她第一次觉得终于有一个人可以与江君越抗衡了,那就是她深爱的男人季唯衍。
两个人,一样的优秀,一样的让女人肖想。
她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因为,季唯衍已经大步的往洗手间外走了,可是江君越呢,他往里面走去了。
“傻,你这是要看男人上洗手间?”手,突的被一下子握住,随即,喻色被季唯衍当成小鸡般的拎了出去,才到了门口,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又被丢了下去,“把牌子撤开。”
“哦,好……好的。”喻色的魂终于回归体内了,移开了牌子,再起身的时候,季唯衍居然就站在她身边,而,江君越也已经走了出来,两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和好如初’,仿佛他们之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此时,正并肩的往包厢的方向走去,看着他们一起的背影,喻色才恍然明白过来,怪不得之前在包厢里江君越说包厢的洗手间坏了为她解围让她出来,原来,他早就知道季唯衍受了枪伤早就猜到季唯衍的伤口可能绷开了,这男人,太阴险了,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把江衍衍抱开而让那小破孩折腾季唯衍呢?
喻色狠狠瞪着江君越的背影,若不是强压着心里头的火气,她真想冲过去把他砍了。
近了,她追上两个男人了。
“不要告诉她。”不知道他们前面都说了什么,喻色听到的只有这句,季唯衍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但是,这一句里也饱含了警告的味道。
那个‘她’,指的自然是蓝景伊,这个,不必他们解释她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