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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年看他手不方便,想要打个车到楼下,许致言却不愿意。
他最喜欢的就是和夏安年这样一起慢慢走着,穿过树林,穿过人群,穿过漫天的落日余晖的感觉。
这种时候会让他觉得,他们两个人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走过重重光阴,走过有些人的不怀好意和有色眼光,走过漫长的不可预料的岁月,一直走到坟墓去。
夏安年见他不愿意也没说别的,把轻巧的调料挂在他没有受伤的那个手臂的手肘上,自己拿着各种肉食和蔬菜。
他也喜欢这样的感觉,慢慢走下去。
好在超市本来离家就不远了,散步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大部分话题都在聊着早上惊心动魄的意外。
许致言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伤疤还没好,就调侃起来。
“要是那个阿姨没下车就好了,没准儿还能给咱俩颁发个见义勇为好青年的锦旗。”
“是见义勇为,傻青年!”夏安年还在意早上自己的莽撞。
那样的感觉太难受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许致言因为自己的失误和犯蠢被人割了一刀,他不止是罪魁祸首,还无能为力。
“小年,”许致言也想到夏安年还在想是他的过错,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我今天很高兴,高兴你愿意带我一起去见你的母亲,高兴你愿意为我做那些事情,高兴和你一起去墓地,高兴和你一起逛超市,也高兴现在这样,和你一起回家。”
“小年,看着我的眼睛。”
许致言挂着一袋子调料的手轻轻碰了碰夏安年的头,夏安年不由抬起头来,听话的看着他的眼睛,那里不知是反射的落日余晖,还是本来的水光,总之一片璀璨。
夏安年有些看住了。
“我从没觉得早上的事情是你的错,那是不可控的。”
“这样的天灾人祸总是在某个时刻,不可预估的出现,该受惩罚,该受到良心谴责的应该是那个偷了东西又伤害别人的人。”
“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错,我们只是恰巧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许致言还是无法抑制的轻轻揉了揉夏安年的头发。
“即使不是你,也会有别的人指出的,即使今天的这趟公交没有,以后不知哪一次一定也会被别的人说出来的。”
“你没错,你是勇敢的,是正义的,是见义勇为,是好青年。”
“但是,尽管如此,”许致言轻轻地搭着夏安年的肩膀,略微弓起腰和他平视,“我依然不希望你下次再这样做了,不是因为你错了,而是因为太危险了,我怕你受伤!”
许致言又揉了揉夏安年的脑袋。
他头顶的发丝细小柔软,然而脑袋里的想法却倔强固执,许致言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如果不把事情尽快说清楚,不把他的心结尽快打开,不知道他要烦恼到什么时候。
也许很久以后他偶然想起这件事情,依然会认为是他的错。
许致言不想有任何一点可能会留下这样的后果。
一想到夏安年看到他手上的伤疤会自责,会在心里懊恼难过,他就也不痛快起来。
他希望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表情,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带给夏安年的都是愉快和欢笑。
哪怕一点点的不快乐,他都不希望是因为他而带来的。
许致言依然直直注视着夏安年的眼睛。
夏安年也回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终于,他缓缓的点点头。
许致言看他点头一下就开心起来,脸上也不复刚才的严肃,满面真诚的笑意。
“好,不再想这件事情了,我们回家吧,我快饿死了!”
“好,回家!”
夏安年也露出个笑容,率先走前了两步回身看着许致言。
许致言哈哈一笑,也大步跟上去。
两人大步流星,走着走着颇有了些竞速的感觉。
长腿迈着,脸上也出了薄汗,两人挂着笑谁也不让谁,没多久就到了楼下。
夏安年像孩子一样和许致言挤着上了楼,率先打开了家门,许致言也紧随其后挤了进去。
楼道里留下一串此起彼伏的哈哈大笑。
邻居家的老奶奶恰好买菜回来,看着两人一闪而过的背影,和回荡的打闹欢笑声,欣慰的笑了笑。
银白的头发盛着落日的光辉,她也跟在后面晃晃悠悠的上了楼。
“停!停!停!”
夏安年跑的气喘吁吁,回过身一把推在许致言胸前,阻止他再前进。
许致言也顺势停下来,带着热气的呼吸却一分不差的打在夏安年脸上。
夏安年用力把他推得再远一些,给两个人之间留出足够安全的距离。
许致言也气喘吁吁的,他眼睛发亮的盯着夏安年,像是饿狼再看着自己香喷喷的鲜肉。
夏安年和他对视了一瞬,还是稍微侧过了头,从他侧面逃出来累瘫似的坐在沙发上喘着大气。
许致言侧头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也不在意,跟着他的脚步瘫到他旁边,大张开右臂搭在夏安年脖颈后面的沙发背上。
从正面看,好像在亲密的搂着夏安年的肩膀一样。
许致言终是得逞,嘴角的笑一直没放下来。
原本静悄悄的房间里灌满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安稳的休息了一会儿,窗外的天色也暗下来。
夏安年抖了抖腿站起来开始支上锅子,准备食材。
许致言见他起来也不愿意再瘫着,他刚撅起屁股还没完全站直,夏安年就看过来。
“你待着吧,胳膊还没好,也干不了啥。”
许致言摇摇头,仍是起身跟在他身后。
夏安年看着他无赖的表情,知道说什么也没用,拿他没办法,索性也不再管他,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许致言就像个小尾巴一样,即使帮不上忙,也一点不差的紧跟在夏安年屁股后面。
夏安年洗菜他就在洗碗池旁边站着,夏安年切东西,他就在案板旁边看着,夏安年插锅子烧热水,他也眼睛不眨的在餐桌旁边等着。
“你是饿的,迫不及待了吗?”夏安年抬起头看着许致言,对他的注视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