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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站在船头,身着一袭笔挺的西装,此刻却变身船夫,划起了木浆,把小船往海面中央划去。
安妮塔从船尾探出半个头,对准陆子航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一阵扫射,虽然不足以伤到他,却也可以逼退一阵子。
等她的扫射弱了下来,小舟已经远离了岸边,仿佛是海面中央的一座孤岛。
“陆子航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真让人羡慕!”安妮塔的笑容诡异,充满了邪气,她径直打开了小舟角落里的小盒子,掏出一支针管来。
针管吸饱了密封玻璃管里的药液,在暗黄的灯光下,更显晶莹剔透,锐利的针尖闪动着点点寒芒。
“你要做什么?”锋利的针尖一点点逼近,江尔蓝喉咙微动,惊惧不定地往舱壁上退,后背已经紧贴了冰凉的舱壁。
“别惊慌,只想在你身体里留下一点东西而已。这支针有个很美的名字,miracle,翻译成中文是‘奇迹’,据说是最新成果。”
安妮塔目光幽深,手指慢慢推进,看着针尖冒出几滴水珠,笑容更加灿烂了,仿佛是初升的朝阳。
可是落在江尔蓝的眼里,更像是魔鬼的问候。
一听这支针的名字,苏南忽然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安妮塔,她可是陆子航的女人,你要想清楚后果!”
miracle这支针,苏南略有耳闻,不知是哪个秘密工厂研制的,出现眩晕、嗜睡等状况,使人容易产生依赖,从而慢慢摧毁人体神经系统,直到人最后变成一个痴傻的白痴。
中招的人,几乎无一幸免。
显然,安妮塔很知道这支针的后果,她轻笑一声,抛给苏南一个赞赏的目光:“看来,苏南也很想试一试这支针?”
苏南咬咬牙,目光滑过含泪欲滴的江尔蓝,微微闭眼:“是啊,我很想见识一下miracle的威力,冲我来吧!”
安妮塔轻飘飘地拍了拍他的脸,仿佛是逗弄三岁的小孩子:“可惜,我只有一支针药,先赏了陆子航的小情人,以后有机会再赏你。”
“安妮塔,抓紧时间!”巴特费劲地撑着小舟,扯着嗓子催促。
闻言,安妮塔不再耽误,瞅准江尔蓝的手臂,一针扎了下去,大拇指急速往里推,针管里的药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入了她的身体。
江尔蓝挣扎了几下,可她本就高烧不退,身体虚弱,安妮塔压根不把这点小猫似的力气放在眼里。
“巴特,咱们走!”安妮塔把针管抛进海里,脱掉了机车皮夹克,站在船尾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海里。
见状,巴特也扔掉了碍事的西装外套,双手举过头顶,正准备跃入水中,忽然一颗子弹破空而来,笔直地射入了他的胸口。
他眼睁睁地看着子弹在空中拖出一条淡白色的长尾巴,却来不及躲避,子弹入肉的时候,似乎还能听见鲜血溅出的声音。
巴特圆睁着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直直地跌入海里,溅起一片滂沱的水花。
“巴特!”
听见枪声,安妮塔从海面冒出半个头,只见顷刻间,巴特的鲜血就已经染红了身边的海水,增添了一分猩红。
巴特虽然平时也一身笔挺西装,然而并不属于黑手党,从一开始就是苏家的人,而且是苏家唯一支持她,让她信得过的人。
安妮塔划动手臂,游到巴特的身边,发现枪口正中他的心脏部位,弹指之间,就已没了气息。
“砰——”
又是一声枪响,安妮塔条件反射地扎进了海水深处,一颗子弹落在她方才漂浮的位置,炸开一大朵水花。
游在海里,就连眼泪滑出也不明显,安妮塔抽了抽鼻子,反身游走,再不看一眼巴特的尸体。
在安妮塔的扫射减弱后,陆子航立刻换了一支狙击枪,却晚了一步,没能捕捉到安妮塔的身影,只好瞄准了大个子巴特。
他还待举枪再射,海面上却已没了安妮塔的人影,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总裁,江小姐在那艘船上?”有萧格带队在前面防守,防线固若金汤,黑手党根本不能逼进一步,韩毅便赶了过来帮忙。
“嗯。”
“那我去找一艘船或者快艇。”
小舟已经行到了海面中央,与岸边有上千米的距离,寒夜里的海水,又湿又冷,游过去极为不易。
在他说话的时候,陆子航已经脱掉了外衣,露出健壮的身体线条,一个弧度优美的鱼跃,毫不迟疑地跳进了海里。
海水冰冷刺骨,那股寒意,从脚底传来,一直延伸到脑髓。
可陆子航仿佛全无知觉,他的眼里只有那一叶孤舟,奋力挥动着僵硬发疼的胳膊,机械地滑动水波,一路游向了小舟。
攀住小舟的边缘,陆子航一个腾跃,湿漉漉的身体跳进船舱,带起一股阴寒的水汽。
他马不停蹄地奔进船舱,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毯上的江尔蓝,她的脸侧在一边,脏兮兮的地毯,把她那张白净清秀的脸都染黑了。
“蓝蓝,我来了。”
陆子航蹲下身子,喉咙里仿佛涌上了千层浪,千言万语只汇成了这一句话。
江尔蓝却毫无所动,依旧静静地躺在地毯上,黑亮的长发犹如水藻一般散开,黑色的运动服湿漉漉地裹在身上,脚上的鞋子已经不见了,露出莹润雪白的脚踝。
清冷的冬夜里,她的脸上还泛着一丝红晕,双眼紧合,睫毛上落满了海水,像是城堡里安然沉睡百年的睡美人。
陆子航连忙替她解开绳索,勒得太久,已经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痕迹,手掌抚上去,是一片深深的勒痕,已经发肿泛青了。
“她发烧了。”苏南在背后提醒了一句,心念一动,他隐瞒了江尔蓝被下药的事。
闻言,陆子航伸手摸向女人的额头,果然发烫。
他立刻解开了苏南的绳索,抬眸,问他:“能动吗?和我一起把船划过去。”
苏南一连晕厥了好几天,刚站起身时,还有点虚浮,可他底子好,很快就站稳了身形,接过陆子航递来的木桨,同他一起齐心协力往岸边靠去。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咱们还能有共同协作的这一天。”望着幽深的海面,苏南神色复杂,似乎勾起了久远的记忆。
“苏南,我们早说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尤其是在女人面前。”陆子航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似乎不想回忆过去的事情。
苏南的眼眸暗了暗,弯起唇角自嘲一笑,低声道:“你若不想提,我就不说了。”
两个大男人沉默地划船,很快就到了岸边,陆子航把昏睡的小女人抱起,微微俯身遮住她的玲珑曲线。
“封锁港口,一定要找出安妮塔,我先送蓝蓝去医院。”陆子航临走前,还不忘交代韩毅,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找出来。
他刚把江尔蓝放上进车里,苏南就拉开车门,自顾自地坐了上来。
陆子航挑眉看他,只见苏南拢了拢双臂,端坐不动:“你去医院,我正好顺路,不介意送我一程顺风车吧?”
陆子航斜睨了他一眼,寻了一床薄毯给江尔蓝盖上:“我说介意,你会听吗?”
苏南笑着捶了他一拳,知道他不会把自己赶下车,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充当导航仪,给他指路。
有苏南这个“意大利通”,陆子航很快就到了医院,把江尔蓝送入了急诊室。
反而苏南的情况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再加上两三日水米未进有点虚弱,只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他做完检查,刚出了病房门就看见了陆子航,守在走廊尽头的急诊室门口,静止得仿佛是一尊雕像。
苏南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啤酒,递过去一罐,嘴里叼着一根烟,瞄了一眼紧闭的急诊室:“这回是来真的?”
陆子航拉开罐头,仰面喝下一大口,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让他冷静了些,清浅一笑:“我什么时候没认真过?”
也对,细想起来,这还是陆子航身边第一次出现女人!
“确定来真的,就该带给一帮兄弟看看。”苏南“咕噜”一口下去,喝尽了半罐啤酒。
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已散落天涯,或许是时候该聚一聚了?tqR1
想到此,他的余光瞥了一眼陆子航,恐怕这个枭首似的男人并不愿意翻开十年前的旧事。
“这事儿以后再说。”陆子航望着急诊室惨白的门,现在只想看见江尔蓝安然无恙。
苏南还待多劝几句,韩毅的电话不期而至。
“安妮塔死了。”
“怎么死的?”陆子航眉头深蹙,手指无意识地捻动。
这是他的小习惯,每逢有事捉摸不透时,就会捻一捻指尖。
“被苏杭开枪打死了。”韩毅顿了顿,才一字一句地讲出来。
得知安妮塔的死讯,已属意外,陆子航想过许多种死亡方式,唯有被苏杭打死这一种,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把苏杭带过来,我要亲自问一问他。”挂心江尔蓝的伤势,陆子航暂时不打算离开医院。
一听涉及到弟弟,苏南探头过来询问:“苏杭闯祸了?”
陆子航冷笑一声:“没看出来,苏杭这么恨安妮塔。”
急诊室的门打开,年轻的医生用好听的意大利语招呼道:“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