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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他的焦燥、愤怒让她觉着不安,他瞧着她时,眼神中的无奈与渴望,却是让她暗暗窃喜的。
梅荔这时才真正有些相信这男子会因为她而暴躁烦恼,他是真心爱慕她的!
他即强大又嚣张,即温柔又狡猾,即记仇又大度,这样一个聪颖又高高在上的男子,并不是她这样普通的女子能般配的,在他身边做个宫女老老实实做事她倒是能成,可要做他的妻子,安心坦然的接受她的爱恋,梅荔是不敢想的!
现在她要离开了,他却还没有回来!
梅荔过去缓缓坐到了书案前的椅上,抬手轻抚着案面,眨了眨酸涩的双眼,
我……我走了,你……你……珍重吧!
皇宫大内每年都有新人入,也有旧人离开,每月月底尚宫局便会将名册报到皇后娘娘处,林玉润翻看名册却是瞧见了梅荔的名字便问身边的昭华道,
“这梅荔是太子殿下重用之人,我还想着多留她几年,以后好给她指婚,怎么就走了?”
昭华应道,
“回娘娘,说是家里来信,她父亲受了伤,又因年纪大要说亲了,便派人了来接!”
林玉润又问,
“她家中有什么人?”
“说是父母在堂,有一个哥哥在外地为吏!”
林玉润闻言点了点头道,
“家中一儿一女,儿子不在自是想女儿的!”
说着话在郑琪梅的名字下头打了一个勾,
“让她回去吧!她父母在怀水倒是不远……”
想到这处心里一动,陆远舟前头不就是在怀水做官么,这事儿倒是巧!
她却是不知晓自家儿子此时正在怀水做个县丞的长随,做的不亦乐乎,将那县衙上下都打点的十分妥帖,人人都称颂这位赵公子,虽是人生的差了些,但大方豪气,对人恭敬有礼,不愧是大家出身的公子!
郑琪梅这厢怀着一颗忧郁而复杂的芳心,跟着家中老仆坐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回到了怀水。
到了怀水县衙之中,自后门而入先见了母亲,孟氏见了她是喜极而泣,拉着郑琪梅左右端详,一面擦眼泪一面道,
“我的儿,你这一去好几年,倒是出落的标致了!”
郑琪梅听了笑道,
“母亲,这是瞧着自家女儿好,我在宫里日日见着多少貌美的女子,皇后娘娘女儿也见着了,那才是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女儿这样子实在太普通了!”
孟氏一个深闺的妇人,听了这个自然十分稀奇,
“你时常有见着皇帝和皇后娘娘么?他们都是什么样儿,皇后娘娘真生的很美么?”
郑琪梅跟母亲讲在宫里的所见所闻,母亲两久别重逢却是多少话儿说不完,那一旁的老妈子见了便笑道,
“夫人,如今小姐回来了,多少的话留着以后说吧,小姐这还没有梳洗换衣裳,见老爷呢!”
孟氏听了忙笑道,
“瞧瞧,把你爹都给忘记了!”
忙起身拉了郑琪梅梳洗一番,将衣裳换下便去前头见父亲。这厢携着母亲一起进前院,却见书房门前立着一个人,这人生得又高又大,立在那处似将小小的天井都遮了一半,弄得一个院子都要暗上两分。
孟氏见了他便笑道,
“豫哥儿!”
郑琪梅却是呆在了那处,抖着手指头指着他,
“你……你……你……”
孟氏见女儿这样忙拉了她的手道,
“怎得这般无礼,这是豫哥儿是个举人,如今是你爹爹的长随,跟着你爹爹学做事儿,又聪明又机灵可能干了!”
“豫……豫哥儿……”
郑琪梅瞪大了眼瞧着自家亲娘,
这豫哥儿是您叫的么?
要杀头的!
那头赵豫却是哈哈一笑上前来一躬到地,
“郑小姐!小生有礼了!”
郑琪梅立在那处抖着身子,嘴唇翕动却是不知能说什么了,
太……太子殿下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郑琪梅冲着太子殿下瞪眼张嘴,豫哥儿却冲她眨了眨眼,竖了一根手指头,
“嘘……”
孟氏却是没有留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拉着女儿便进了书房,
“爹!”
郑琪梅进来行礼,郑臻卿见了女儿也很是高兴,这厢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
“瞧这样子,在这宫中生活不错,倒是长开了不少!”
郑琪梅扯着嘴角冲他爹笑笑,全副心思却是关注着后头的太子殿下,却见太子殿下进来道,
“郑小姐回家与大人团圆,自是大喜事,今儿不如让厨上加菜,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郑臻卿闻言点头笑道,
“自是要好好吃一顿的,豫哥儿晚上也来陪老夫喝几杯吧!”
又一声“豫哥儿”,叫的郑琪梅眉头乱跳,回头瞧着太子殿下,豫哥儿却是笑着应道,
“自是应该陪大人喝几杯高兴高兴的!”
这厢却是出去亲自到厨房点菜还自掏了腰包,让下人们到外头买好肉好菜,又添了一坛好酒!
到了晚上,郑臻卿与豫哥儿一桌,孟氏与女儿一桌,中间用屏风隔了,郑琪梅听着自家爹爹在那头与太子殿下,左一句豫哥儿、右一句贤侄的叫着,那心口却是砰砰乱跳。
太子殿下前头出京竟是到了怀水,他在这处竟已呆了二十天了,他到这处来做什么?
巡查公务?
但为何要做我爹的长随?
微服私访?
难道我爹做了什么贪脏枉法之事?
还是……还是……
他到这处难道……难道是为了……为了我?
想到这处郑琪梅不由的面红耳赤忙摇了摇头,
乱想什么!
孟氏见了奇道,
“女儿你的酒量怎是这般差,不过半怀便醉了么?”
当下忙叫人将酒换了,上了茶水。
这厢四人吃罢了饭,赵豫却是回自家在县衙后头的偏僻小院睡下,他前脚进了院子,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果然听到有人在外头轻声叩门。
豫哥儿暗暗一笑,提声问道,
“谁?”
却听外头有一把柔和的声音轻轻应道,
“……殿下是奴婢!”
豫哥儿冲着桌上的油灯无声一笑,这才出去开了门,
“殿下!”
郑琪梅见他打开门,便躬身行礼,豫哥儿一抬手道,
“此处不是宫中,你不必多礼!”
郑琪梅忐忑起身,不安的问道,‘
“殿下为何到了此地?还……还在这县衙之中做长随?”
豫哥儿咳了咳,清了清嗓子,
“本殿下在此是有事关自身的大事要办,你不许向外人泄露我的真实身份,知道么?”
郑琪梅点头应是,想了想又悄声问道,
“殿下,这事儿同……同我爹爹有关么?”
豫哥儿沉着脸道,
“朝廷大事你打听那么多做甚?这事儿与你爹确是有关系,不过你不许露出一丝一毫,若有违背可是要治罪的!”
郑琪梅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忙低声应了,便悄悄回了自家那院子里。
自此赵豫便在那怀水县衙之中依旧如前做事,郑琪梅却是被他那日吓到,真以为自家爹爹犯了事儿,她不敢私下泄露太子身份,只好想法子寻郑臻卿旁敲侧击的打听,
“爹,这怀水一年赋税几何啊?”
“爹,您这库房的账务可是每月都查点,上报了么?”
她自是不好当着太子殿下问这些事儿,每一回来都要先瞧一瞧赵豫在不在?
这厢对赵豫十分关注倒让自家母亲起了疑心,
这孩子,每日都要去前头书房转一转,没事还打听那赵豫的事儿,莫非是女儿大了,思春了,瞧上赵豫啦?
孟氏对赵豫虽是喜欢,不过做女婿却有些嫌他生得凶恶,
他那性子虽好,但样子差了些,以后我那外孙、外孙女儿若是随了爹可不好看,男孩子倒也罢了,女孩子以后可怎么找人家!
郑琪梅那里想到自家母亲已是想到那么远去了,仍旧每日去前头晃,孟氏冷眼瞧着,终是忍不住同自家老头子打听道,
“你那闺女日日往书房去做什么?”
郑臻卿提起女儿便笑道,
“梅儿,怕我累着便来助我抄抄写写,我如今有豫哥儿与梅儿可是彻底的闲下来了!”
郑臻卿却是没有往那处想,这两个孩子是知晓分寸的人,都是错着时辰到书房,少有见面的机会,便是见了面也是规规矩矩,连眼神也不搭一下的!
孟氏却不这般想,
自家女儿她最是清楚,她那老实的性子,若是要避嫌,只怕是前院的院门都不会进一下,这为何还日日往前头跑?
她定是动了心思!
孟氏在心里反复的思量,、
自家这女儿,姿色也算个中等,且年纪也大了。
那赵豫是个举人,家世也不错,据说家里还是在京城做官儿的,论说起来配女儿是配的上,只是那相貌……
孟氏衡量一番还是摇了摇头,
“太凶恶了些,俗话说相由心生,赵豫在这衙门里头对着的都是上官,自是要恭敬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回家对上妻儿是个什么样,只有自家人才知晓,若嫁了他再晓得便晚了!”
孟氏也是与那全天下的母亲一样,前头瞧着人家好那是因不涉自家人,现下关系女儿的终身大事了,她自是要挑剔了又挑剔的!
当下便打定了主意要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这厢便命了家里的老妈子出去打听,
“你打听下那一位媒婆名声好,请到府上来说话!”
老妈子领命去了,隔了不久领回了一位张媒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