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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立在那处死死盯着淡然自若的赵武,鼻翼翕动呼吸急促,半晌才摆手道,
“你们都退下!”
赵武微微一笑施施然走到一旁椅上坐下,
“识时务为俊杰,大人果然英明!”
王进阴沉着脸冷冷问道,
“你到我府上待要怎样?”
赵武笑道,
“王指挥使即是明白人便应知晓鄙人是为了什么而来,如今魏王兵临城下,大人再瞧瞧这城里众生百态,大人还不为自家寻一个退路么?”
王进冷着脸道,
“本官食君之禄分君之忧,魏军若是攻城必当领军上阵,战死亦无憾!”
赵武点头道,
“大人求仁得仁自是无憾的,只是家中老母,怀中幼子可有遗憾,你那最小的儿子不过才出生百日,也不知能再看这花花世界多少眼?”
“砰……”
王进一拍桌面,
“你到底是要如何,给个痛快话儿!”
赵武笑道,
“魏王宽宏仁慈不忍战事一起令得临州城毁于战乱,这厢便请大人想个法子开了城门迎大军进城!”
王进摇头道,
“如今四门早已被京师驻防接手,我等轻易不能上城墙,那来的法子开门?”
赵武笑道,
“五城兵马司虽不守城门,但巡城守卫还是要每晚执勤,那一处城防薄弱大人一定是心知肚明,且那城上官兵一应后勤供给都是由五城兵马司供应,这其中大人能动的手脚便多了!”
王进听言沉思良久,
“这般做于我有什么好处?”
赵武笑道,
“大人放心,我魏王仁义之名天下皆知,大人之功魏王自是心中铭记,破城之后身家无虞,重金赏赐自是不会少的!”
王进暗想,
魏王赵旭确是名声不错,如今这情形我还有得选么?
当下叹道,
“说什么重金赏赐,能保一家老小性命已是大幸了!”
赵武笑道,
“大人放心,魏王自来说话算话,待得魏王进了城,大人自是会知晓的!”
赵武在王府上呆了许久才离去。隔了几日,这一晚天刚擦黑,五城兵马司押送的马车便已到了北门,上头有守城的见了便吆喝着轮流下来用饭。
后头马车之上人高的陶缸里装了清可见底的汤水,里头淅淅沥沥几颗白米夹了稀烂的菜叶,兵士们端在手里一边儿喝一边儿骂娘,
“吃些这种东西让爷爷如何抵挡魏贼?”
“就是……见天儿的汤汤水水几泡尿都撒了,腿肚子都在发软,那里来的力气使刀弄枪!”
那正掌勺的衙役接话道,
“哥哥们有的吃便吃,有的喝便喝吧!你们这儿还是赶着头一趟送来的,后面的便真是清汤寡水半粒米也不见了!”
兵士们骂骂咧咧几口喝完又轮到了下一拨,这厢用了一个时辰才算是全数用完了饭,马车缓缓驶离,上头的衙役扔了勺汤的瓢,一屁股坐到赶车的旁边,摸着胸口后怕道,
“爷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干这下药的事儿!”
赶车的那个道,
“也不是害死人的药,吃了至多犯迷糊罢了。唉!我倒巴望着魏王早些儿进城,把那里头的……”
说罢用嘴努了努皇宫那处,
“赶下来!也省得爷爷们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旁边的忙点头道,
“若不是因着这个念想,爷爷还不敢干这事儿呢!我可是听说了这九州除临州与衡州,其余各州减税降赋,百姓的日子十分好过,魏王可不像皇宫里头那个好色如命,人可是只娶了一个老婆……”
马车渐渐走远……
待到半夜二更鼓响,王进带着人到了北门,在那下头一喊,北城墙之上守将与王进熟识便下来问道,
“王兄弟这时节到此做甚?”
王进笑道,
“我巡城到此,知晓今儿是你在这处守卫便过来瞧瞧!”
说罢却是回身指了指侍卫手中的大食盒子,那守将笑着随王进下了城墙却是寻了一处早歇业的店面,这店主人早已离去,只剩空荡荡的铺面敞着大门。
侍卫过去点了灯,两人坐在堂前远远瞧着城墙,守将见桌上摆了几样小菜,却只得一壶茶,便皱眉道,
“怎得不带酒来?”
王进笑道,
“你我公务在事,吃酒误事儿,还是吃茶好!”
守将叹了一口气点头这厢与他吃菜就茶,闲话不断却是不知不觉敲打三更,这人只觉眼皮子不断往下掉,皱眉头甩了甩脑袋道,
“不过守了几夜城,怎得撑不住了!”
王进笑道,
“哥哥如今不比从前,怕是年纪大了,身子不行了!”
“放屁……”
守将闻言大怒,刚刚说了两个字儿却是头一低,
“砰……”
一声重重撞到了桌面上头,人已是昏睡了过去。
王进打了一个手势,外头人得了信儿便一声胡哨,见得一队人马,悄悄摸上了城墙,不多时那北门城楼之上只听机括嘎嘎作响。
不多时城门洞开,护城河上已放下吊桥,外头得了信儿的魏军立时打马鱼贯入城。
魏军大军入城后分出四队先占四处城门,却有一支人马杀向了皇城。
正此时夜深人静,那守城的侍卫听得马蹄声响,探了头去看却听得破空声起,一支利箭自黑暗之中穿行而来,
“嗖……”
一箭正中额头立时毙命!
皇城外头魏军杀到,打头的却是一群身手高绝之人,将那飞爪往墙上一扔借着一点儿力,人已经蹭蹭蹭上了一丈三尺的皇城墙。
翻身上来还不待守城侍卫察觉便已是将他们一一砍杀,等到有人终于醒觉敲响那示警的钟声时,皇城大门早已打开,魏军如潮水一般涌入其中。
钟声响起刘享在那龙榻之上立时睁眼翻身坐起,自魏军入临州境以来,他便终日惶惶,惴惴不安,便是再如何醉入温柔乡也无法安然入睡,常常半夜惊醒,时时梦醒掩泣。
自魏军围城之他便日夜身着铠甲入睡,卧榻之旁需数人守候,却是闻那呼吸之声稍重也定要被惊醒。
睡梦之中陡然惊醒便立时拔剑将身前伺候之人刺死,大骂道,
“贱婢心思阴毒,扰寡人安眠定是叛逆!”
这般下来睡一夜便要死上几人,一时之间皇宫中人人自危,个个惶恐俱怕伺候皇帝。
今晚听得钟响,刘享翻身起来又去抽剑,正要冲那面前所跪的小太监刺去,小太监却是闪身躲开,扑嗵跪到地上,
“陛……陛下……是外头……外头魏军杀来了!”
“什么!”
刘享大惊失色提了剑起身往外头跑,来到那宫中高楼之上,却见四处火光照得里外通明,此时喊杀之声响成了一片,下头黑衣黑甲与侍卫们厮杀成一团的正是魏军无疑。
又有那一员大将端坐在马上,远远瞧见了刘享在楼上,便反手取背后弓箭,这厢弯弓搭箭力灌双臂,
“嗖……”
一箭射来又快又准,刘享听得破空声起躲闪不及,一把拉了小太监挡在身前,
“噗嗤……”
箭尖直入心胸,小太监立时瞪眼毙命,刘享吓得两股战战,身旁的人忙道,
“陛下!陛下,还是快些下楼自后宫密道逃命要紧!”
刘享这时才如梦方醒,忙由众人簇拥往那楼下奔去,马上的戚承盛见刘享现了身那里肯任他离开,立时拔了腰间佩刀指向高楼大喝道,
“狗皇帝刘享在那处,众儿郎随我擒拿刘享!”、
魏军众兵士闻言一阵齐声大呼,
“擒刘享!擒刘享!”
却是向那高楼方向涌了过来,宫中侍卫拼死抵抗,只是那能抵魏军如狼似虎,这厢连战边退,已被人渐渐逼近。
刘享自那高楼下来,人已是吓的面无人色,口中不断大叫,
“逆贼!逆贼!谋反当诛,谋反当诛……”
一众人簇拥着他往后宫撤去。
后宫的众多嫔妃早已被惊动了,见了皇帝退到后宫立时涌上前去,
“陛下!陛下!”
一众娇滴滴美人儿眼巴巴望着众人共用的丈夫,只盼着他能瞧上一眼,得几分安慰怜惜。
一时之间哭声、娇呼声、惊叫声响成了一片,刘享却是半点儿不瞧这些昔日心肝肉肉的美人儿。
见她们或跪或立挡在了道中间,不由怒道,
“把她们统统给我赶开!”
侍卫们上去毫不留情将千娇百媚的俏佳人推至了一边,只怜这些个美人儿的纤纤玉足、杨柳细腰,便是走几步路都要让人扶着,那成想到了这时节被人粗鲁推赶,有那起身不及摔倒在地的,刘享瞧着心下发狠,抽了腰上的佩剑,一剑刺了过去,
“滚开!”
三下五除二,“杀”开了一条血路,在一片惨叫之中,由太监、侍卫护着匆匆往自家寝宫赶,此时魏军已是到了后宫门前,
“擒刘享!擒刘享……”
外头呼喝之声愈来愈近,刘享慌张张冲入寝宫,却见那毓妃与一个小太监正在宫中四处寻摸,见了他来立时扑了上来,
“陛下,这宫中可是有密道?”
司琪与李昂那里想到魏军竟这么快破了城门,现下已是没有法子自外头走了,幸喜司琪在御书房里悄悄儿瞧过皇城地图,知道这皇帝寝宫之中有一处密道直通城外,两人趁着外头大乱悄悄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