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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火儿，对不起
偌大的寝宫，除了几点摇曳闪烁的烛光，空无一人。
两名暗卫很快冲了进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寝宫有些发愣，而凤惊澜却已经朝后殿走去。那里是凤炎的专属浴室。
凤惊澜走的很快，转眼便站在门口，伸手就想推门。
“怎么，你又想偷窥我沐浴了？”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笑意，传入凤惊澜的耳中。
凤惊澜的手扶在大门上，正想要推开，但听到这句话，动作忽然顿住。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凤惊澜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没事吧？”
“嗯？我能有什么事？”凤炎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听着他平静如常的语调，凤惊澜松了口气，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刚想开口，便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
“你不会是又想偷窥我沐浴，故意找的借口吧？”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与轻佻，“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进来一起洗，我不介意哦！”
“谁想和你一起洗啊？”凤惊澜的脸蓦地涨红，感受着两名暗卫落在自己身上的诡异视线，凤惊澜恼羞成怒，狠狠地跺了跺脚，怒声吼道：“凤炎，你混蛋！”
她真是疯了才会担心他！
凤惊澜恨恨地转身，心中莫名的有些委屈。她担心的要死，他居然说出这种话，真是太过分了。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一脚跨出清心殿的大门，深秋冰冷的夜风夹裹挟着雨水扑面而来，凤惊澜打了个激灵，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脚步一顿，凤惊澜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不，不对！
凤炎的寝宫从来不会有任何人敢贸然踏足，根本不需要暗卫守着。她在外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甚至不惜动用了灵力。他知道她有伤在身，不能妄动灵力，不可能继续沐浴。而且，凤炎虽然偶尔会和她开玩笑，但绝对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那么……
凤惊澜骤然转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在两名暗卫愣神之际一把推开了浴室的大门。
“阿炎……”
室内水汽氤氲，凤炎似乎刚刚起身，正背对着她穿衣服。白色的长袍穿了一半，露出肩膀和挺拔的背脊，黑如泼墨的发丝随意的披散着。头发没有擦干，偶尔有水珠滑落，长袍沾了水，越发紧贴着皮肤。漆黑的发映衬着古铜色的肌肤，仅仅是一个背影，便足够引人犯罪。
“鼻血留下来了。”凤惊澜猛地回神，下意识伸手去擦鼻子。
看着凤惊澜的傻样儿，凤炎肩膀微微耸动，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浴室里，“你就这么想看我洗澡？”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凤惊澜攥紧了拳头，努力压下心中起伏的情绪，抿着嘴瞪了凤炎一眼，一言不发的跑出了清心殿。
“噗……”
几乎是凤惊澜前脚冲出清心殿，凤炎脸色猛地一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鲜红的血落在浴池中，一点点晕染开来，把原本清澈的池水染成了淡粉色。
凤炎薄唇紧抿，看着殿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歉疚与心疼。
这次，真的是彻底伤到她了吧。
在这个世上，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但偏偏……
凤炎垂眸，眼神阴郁。他卷起衣袖，露出左边的胳膊，原本精瘦强壮的胳膊，此刻竟长出了一层细密的鳞片。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冰冷而诡异。
凤炎脸色阴沉，冰蓝色的凤眸紧盯着胳膊上的鳞片。忽然眼神一厉，抬起右手从鳞片所在的地方拂过，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紧接着，一块模糊的血肉落在了地上，凤炎左边的胳膊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过掌心，从他修长的手指间滑落。他沉着脸，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挥手，地上那一块模糊的血肉消失无踪。
凤炎将浴池中的水换过，整个人坐了进去。他甚至连胳膊上的伤口都没有处理，任由淌血的胳膊浸润在温热的池水之中。
想起凤惊澜离开前看向他的眼神，凤炎心底针扎似的疼痛着。他猛地闭上眼，拳头狠狠地砸在水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火儿，对不起！
胳膊上的伤口在水中长时间浸泡，虽不再流血，但却格外狰狞恐怖。不知过了多久，浴池中的水一片冰凉，凤炎才睁开双眼，跨出浴池，随手抓了件衣服穿上。至于胳膊上的伤口，他看都没有看一眼。
整个浴室恢复了平静，浴池中荡起的涟漪渐渐消失，整个水面都恢复了平静，只有空气中飘散着浅淡的血腥味儿，见证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眼看着皇上前脚刚走，后脚凤惊澜便冲了出去。冰心一时有些发愣，但她没有追上去。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皇上有多宠爱姑娘，姑娘自然不会出事。而且她敏感的觉得凤惊澜是去找皇上的。虽然不知道刚才在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至少她知道，无论如何，皇上是不会伤害姑娘的。
等了一会儿，见一侧的烛火有些昏暗，冰心走上前去，用剪刀剪去过长的烛芯，烛火立刻亮了起来。
冰心刚放下剪刀，便看见凤惊澜沉着脸走了进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看着凤惊澜满身狼狈的模样，冰心大惊失色，连忙拿了一条帕子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水。
眼见凤惊澜发丝凌乱，身上单薄的衣裳也被雨水打湿，冰心担忧的说道：“姑娘，这样不行，你会着凉的，得赶紧沐浴更衣才行。皇上的清心殿里有浴池，奴婢去……”
“不准去！”
凤惊澜一声厉喝，将冰心吓得愣在了原地。
看着凤惊澜难看的脸色，冰心立刻猜到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虽然与凤惊澜相处时间不长，但她清楚凤惊澜的性格。若非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绝对不会发这样大的火。
冰心定了定神，当下也不敢再提起凤炎，连忙说道：“那奴婢吩咐人去准备热水，姑娘先沐浴更衣吧。”见凤惊澜没有反应，冰心又道：“姑娘最怕吃药，若是得了伤寒又得受罪了。”
见凤惊澜没有反对，冰心送了一口气，连忙吩咐人去准备热水。
热水很快提了进来，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倒进宽大的浴桶里，氤氲的水汽很快充满了整个房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拒绝了冰心的服侍，凤惊澜的脸色冷静而淡漠。
“那奴婢把干净的衣服放在这儿了，姑娘沐浴后换上。还有，这是奴婢刚刚煮的姜汤，姑娘趁热喝一些，能驱寒的。”冰心叮嘱了一番，见凤惊澜毫无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冰心轻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凤惊澜扯下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跨进了浴桶，整个人坐了下去。
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冰冷僵硬的身体，凤惊澜闭了闭眼，刚才的事情再次浮现在眼前。
十年相伴，他是她唯一的温暖。她曾一度以为他和她一样，但今天他的所作所为，让她看清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除了她的来历，所有的一切，她从未隐瞒过他。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一张白纸，他明明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她的紧张和担忧，却说出那样的话。
那些话或许听来并不过分，对普通的后宫女人来说，那甚至是一种荣幸，一种恩宠，但她不是那些女人。
第一次意外闯入他的浴室，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当时，他的语气宠溺而呵护，她除了害羞窘迫之外，再没有别的情绪。但今天，他的语气，他的神态，却让她觉得屈辱和不堪。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冰心一直守在门外，凤惊澜的样子太过反常，让她觉得不安。等了很久，屋子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冰心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却不敢去敲门。刚才凤惊澜的样子，让她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
正焦急间，一道墨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冰心心神忐忑的看着脸色同样不太好的凤炎，一时间忘了行礼。
“她怎么样了？”凤炎看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声音有些飘渺。
冰心猛地回神，连忙道：“回皇上，姑娘回来时衣服都湿透了，现在正在沐浴。”
“你下去吧。”凤炎抿了抿唇，朝冰心挥了挥手。
冰心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终究什么都没有说，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凤炎站在门外，一瞬不瞬的看着投注在房门上的影子，冰蓝色的凤眸溢满心疼。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门上的影子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凤炎眉心微蹙，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推开房门。但抬起胳膊的一瞬间，他身子一顿，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而此时，房间里的凤惊澜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黑亮的水眸在烛光闪烁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璀璨耀眼。
浴桶里的水早已冰凉一片，凤惊澜脸色有些苍白，她吸了一口气，猛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哗”的一声，冰冷的池水飞溅了一地。凤惊澜一挥手，一旁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似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朝她飞了过来。她身形一闪，落地时，衣服已经穿戴整齐。
潮湿的头发披散在后背上，沾湿了衣服，很不舒服。她却没有理会，掀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一站一躺，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