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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久久不退,在边境虎视眈眈。南宫寰在前线抵御厮杀,王城里却开始流传对他失望的情绪。因为“破邪”计划的展开,使魔族屠杀执行队,将众人卷进恐慌。再加上对他始终不能退敌的焦虑,人们长期累积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其中固然有别有用心的人,暗中挑拨,但到后来,信这种挑拨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纷纷发出质问:大将军坐镇边关十余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内外都陷入不安定。
南宫寰到底是怎么了!他坚持的破邪计划真是好事吗?
这些抱怨自然影响到了将军府。现在府中人外出之时,接受到的不再是尊敬的目光,而是饱含猜度的探视。使他们不得不飞快办完事,再低头飞快回到府中,大门禁闭,不敢多在外耽搁。
全府陷进了忧虑不堪里,连傍晚那熟悉的热闹,也不再响起——除了四季阁。
在这被南宫寰下了谕令,几乎隔绝在府内的院落中,云雁一群人正团团围坐,相互交流所获。这几年他们暗中协助“破邪”计划,终日在天玑国游走,又抢走了魔族手上不少的阴阳蛊。
经过治疗后,那些凡人被他们送到安全地生活。怜生水还一一记录下他们的姓名年龄与所在地,进行复原后的追踪观察。但是最近,却发现这些曾经的阴阳蛊,开始产生异向。
大部分人又陷入神智不清,有的甚至还产生了类似梦游的情况。他们会突然放下手中的事情,呆呆朝古怪的地方行走,经常迷失在野外。众人探查后,发现他们原本已被消除的堕天纹,居然又开始浮现。
阴阳蛊不是修士,产生堕天纹本来就不正常。而治愈后消失的堕天纹,重新冒出到皮肤上,就更不正常。此事颇为棘手,因为云雁等人无法时刻关注他们。等发现他们陷入失魂,到处走动时,为时已晚。
有部分阴阳蛊就这样再度失踪,极少数则在荒野里被发现了尸首,多是迷乱之下被野兽袭击,送了性命。无可奈何之下,梅成功挪用了府里的资金,在王城西面的秀升湖畔,买下了个大庄子。
这个庄子地势偏远,风景虽好却人迹罕至。
为使阴阳蛊不再失踪死亡,云雁等人花了大力气,将他们齐齐聚集,送到秀升庄中暗藏。怜生水每日的工作,则加上了一项:到秀升庄里为阴阳蛊继续诊断,调查他们病情反复的真相。
今夜她回返后,急急赶到四季阁,向大家报知了另一件奇事。
此刻已是戌时,墙角草丛中的蟋蟀蛙鸣陆续响起,夹杂着大雨初停后滴答的水珠声。而围坐在外院石桌前的众人,却脸色凝重沉寂不语,纷纷陷入思索中。
过了许久,云雁才缓缓开口:“阿水,你刚才说的,可看清了?”
怜生水整理了下头上的青冠,捻起自己的白胡须,点了下头:“不仅他们的堕天纹恢复了,而且在他们周围,我发现了空间的波动。”
她艰难地继续道:“那是一种……类似斑纹长隙的割裂形态……”接着她抬起头,望向云雁:“姐姐,它们带着你的紫光。”
“空间出现溢紫光的裂缝!”徐泽龙脸色煞白站了起来,与众人一起望向云雁:“是万华镜的警告吗?它在警告主神不得再干预浮世命轨!”
梅成功也站了起来,用手中碧绿绸帕擦拭额头汗珠:“就怕……就怕不只是警告!万一是浮世崩塌的先兆——我们该当如何!”
徐泽龙大急:“真是万华镜干的吗?偏偏在这些阴阳蛊周围浮现异相,它在告诉我们,我们不该插手此事?”
他愤愤不平挥动拳头:“可咱们是在救人!为什么万华镜会这么不分是非!它是前辈剑修缔造出的神器,现在却要阻止咱们对付魔族!”
云雁道:“它再怎么强大,终究是个器物,不会有自己的是非判断。它只会判断是否有人干预了命轨,破坏了浮世平衡。”
“咱们得收手!”梅成功道:“邱炯炯说过,浮世如果崩塌后,会把进入这里的人全体困住,难以寻找出口!”
云雁叹了口气:“眼下只能如此,咱们暂时停下行动。”
“我们救助这些阴阳蛊,原以为免去了他们被送往酆州的命运……”怜生水喃喃出声,说到最后眼角闪现出泪光:“却不料终究抹不去他们的堕天纹……照这样下去,他们会自行离去,再次落到魔族手中!”
“咱们所做的一切……终究是无用的吗!”她情绪变得激动,显出十分不甘:“命轨就是这么牢不可破的!上天为何要助纣为虐,要将这些人被改变的悲惨命运,再度强行扭回!”
梅成功见她如此悲哀,禁不住开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水师妹……”
怜生水却像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兀自陷入伤感:“我现在真的好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是天境剑修……”
众人集体一怔,不由自主朝云雁看去。云雁苦涩一笑,道:“即使是天境剑修又如何,我现在连剑意也未能踏入,何况是那遥不可及的天命剑域……”
“可是姐姐你总有希望去做到!”怜生水眼底像燃烧起火苗,牢牢拉住云雁的胳膊:“你总有一天可以踏入天命剑域,改变这一切!”
金灵儿突然出声,严肃道:“天命绝杀不仅难以修成,而且一旦修成使用后,需要付出极大代价。”
见众人转过头来望着自己,她朝树枝阴影里缩去,小声道:“有一句话是天命不可违。而天境剑修的剑域,是要硬生生改变这个格局。所以在上天的眼里,他是与自己做对的敌人。”
“使出天命绝杀的人,将遭到各种天相的反击。”金灵儿道:“这些原本被天境剑修掌控的天相,会霎那间吞噬自己的主人。所以施展剑域的人,自身会相当危险。释放的剑气如果很大,甚至有殒命的可能。”
舍脂歪着脖子接话道:“那你们人族这个道术,岂不是很可笑,施法者自己会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