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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雁的闪电一击下,上元大师面露惊惶蹭蹭后退。他仰起脖颈,对空发出无声的长啸,一股浓重的神魂压力,立刻传递到云雁的周身经脉。其余祭祀见状,也纷纷摆出施法动作,跟着他喃喃低语。
塔底房间中,地面的那个褐色三环图形,骤然亮了起来,开始发出如烟如雾的妖气波动。云雁只觉得神魂里,像摄入了几只乱咬乱叫的小虫,刺痛与撞击不停加大。
原来这些祭祀们本身武力极低,但擅长的是精神力量的攻击,这种攻击需要吟唱时间。这些妖族祭祀,最怕的就是被近身刺击,所以平日外出作战时,身边会有多名甲兵武士相护。谁也没有料到,王宫的重重禁制,会被云雁骤然闯破,所以在毫无准备之下,才会如此狼狈。
此刻他们合力吟唱法术,状况不能拖延。
云雁不假思索,摸了摸七杀门的蒙面头罩,将止水当空竖立。要打断他们施法,只有抢在他们面前,运出八荒六合!也许这一击,会将此地闹得乌烟瘴气,破损不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荡漾出紫色剑气,微微靠近关押鹏圣的妖气笼。
剑修的迅捷,始终要胜祭祀们一筹。而且这些人似有顾忌,吟唱忽而强烈,忽而有滞缓。那名声音沉静的女祭祀,甚至停下了动作,颇为焦虑:“上元大师,灵山释雨不仅会突入敌人神魂,也会造成巨大破坏,迦叶塔里这么多的书籍文献……”
上元大师重重一哼:“这里靠近侧景殿,危险闯入者就在殿下周围,你还能去顾及书籍文献?”
女祭祀低下头,急忙道:“是。”便不再开口,与众人一起吟唱术法。他们催动图形里的妖气在屋里扭曲盘旋,渐渐变为高大粗壮的一条竖立直线。
云雁的剑阵也同时成型。
止水巨大雪亮的主剑幻影,与那条妖气线相互对持,无数小剑从八荒六合的方位阵里,跳跃而出。它们倾泻着锐利银光,在半空凝势不发片刻,突然向下刺落。
云雁已来不及思考更多,因为神魂里的刺痛正迅速增长。但痛楚间她依然非常清醒:自己是来抢人的不能恋战,也最好别搞出伤亡,使迦楼罗族陷入混乱。所以当对面的灵山释雨,骤然暴击而出时,她只催动了水木位方向的剑阵抵御。小片的藤蔓丛林与大片的水墙,同时生出,抵挡对面发出的细密针形扩散。
那些从中心妖气高柱里,细密平射而出的小针,随着攻势在慢慢增大体型。就算云雁没有催发火力雷电等天象,塔底房间现在也乱成一团。墙壁、书架、烛火齐齐摇晃,纸莎草页大批被卷上空中,撕裂成碎片飘扬。
随着头顶开始掉落石块,祭祀们开始愈发不安。想不到闯入者也有如此厉害的阵形,如果不催大妖力,恐怕难以制服此人。而云雁也很不好受:这些祭祀们发出的细密如雨型大针,每一根都有刺激神魂,缓滞灵压的用处。
现在她眼冒金星,体内灵气郁结翻涌,脚步有些虚浮,实在不敢再硬撑下去。如果换了平常的作战模式,早在近身上元大师的一霎那,云雁就会突下重手,直接给他刺个大血窟窿。
但自己是被古丽娜引进迦叶塔的,又与迦楼罗族没有仇怨。
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手就重伤甚至刺死了别人的大祭祀。恐怕就算救下了鹏圣,以后也会听到喋喋不休的抱怨。对方怕破坏迦叶塔里东西,己方怕造成伤亡,双方都竭力控制着能量打架。
这种束缚手脚威力的战斗,实在难受。
云雁早在六合阵祭出时,就催动着止水,突入了那个妖气小笼。虽然有点麻烦,但这东西是祭祀们的临时缔造物。他们专注攻击自己时,已没有再补充妖力,去捆缚鹏圣。眼见着妖气笼被自己的剑气割裂,云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一边拍击出水墙,劈头盖脸朝对面砸去,一边伸出手臂,接住了滚落向地面的小乌鸦。
“原来不是行刺,是要救走那个娃儿!”上元大师颇为敏锐,就算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也看清了六合剑阵里云雁的动向。他的鳄鱼头上滴落汗珠,眼中精光迸射:“加大能量,阻止他们外逃!”
云雁驱动剑阵且战且退,就要踏出门口。只听那人咬牙切齿,放佛下定了决心:“与我一起召唤神力攻击他们。”
周围祭祀齐齐发出惊异呼唤:“大师!”
其中一名化为人形,长了个娃娃脸的迦楼罗,更是彷徨不定。他突然闪到上元面前,躬身急道:“在此地使用神力,会激发巨大震荡,波及整个日曜宫。”
接着他有些吞吞吐吐:“……而且……那孩子虽然夜闯赤榉林有罪过,但毕竟是皇族血脉。现在他身份不明……也……也罪不致死!请大师息怒!”
上元大师脸上阴晴不定,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忽尔瀚,你是否已效忠辉日哲殿下?”
忽尔瀚愣了一下,急忙低头俯跪在地,右手掌横拍向左胸覆上:“是。”
“迦楼罗的誓言不可更改。我平日教你的,你都忘记了吗!身为部族祭祀,要十分清楚,关键时刻应当做什么!”
“我……”忽尔瀚面带难色,兀自有抗拒:“那只小鸟既然能深入赤榉林,身上必带有皇族血脉,我无法对他下手……”
上元大师的声音骤然沉下,盯住他点头,发出遗憾的叹息:“明白了,那你先退下护法吧。”
忽尔瀚如蒙大赦,长出口气闪到塔底角落,一双眼睛关切地望着云雁怀里的鹏圣。用眼神对着迦叶塔外猛使暗语,提醒两人:快走,快迅速从这里离开!
妖族祭祀的神力?那是什么东西……
云雁见他神情惊恐,也不敢再作多想。她努力抵抗着灵山释雨的侵扰阻碍,将全身被捆绑的鹏圣,一把塞进了万华镜。接着将八荒六合再行催强,在身后形成高大的土木垒壁。
当她跨出迦叶塔的时候,急剧生长的土木高垒,已将塔底大门环扣,牢牢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