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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晚霞满天里。徐泽龙跟着云雁与金灵儿,三人一行途经洞玄湖,爬上了灵龟山丘。上面坡势平缓,落着满满青草与参差的树木灌丛。
山丘沿左侧有一大片老林望不见尽头,原本这里叫做灵龟山丘森林,后来为着好记雅致,大家便唤它:“归林”。山丘右侧躺着一大片沼泽水地,自汩罗溪而来的小股活水在沼泽里挣扎,荡起涟漪点点,时而冒起一两个泡泡。
玄狰与英招身为仙兽,最不喜变化形貌拘束,平日里二兽时常在归林里纵横嬉闹。待到酋时云雁“打工下班”的当口,便会跑出等待驮她上崖。他们一个毛皮乌黑程亮,五尾扬起在空中威风霸气;一个银色长羽披覆全身,形貌端丽优雅。此刻红彤彤的余阳霞光映射在两兽身上,染出淡淡五彩之色,更显庄严神秘,瑰丽无双。徐泽龙从未见过二兽原身,竟看得有些痴了。
“以后又得多搬个废材上去了,是么?”玄狰全然不知那少年看见自己的喜爱兴奋。俯头侧耳听了金灵儿几句悄悄话,抬起头瞪了徐泽龙一眼。血盆大口啊呜一张,咬住他的衣襟甩到自己背上:“想做剑修?你可要自己想好。要不是——哼,也罢。反正都有个废材了,多一个也不多,你小子我瞅着也不讨厌。”
“那么凶做什么,上次他请我们吃饭时候你可吃得最撑。”金灵儿嘟起小嘴,轻轻揣了玄狰的巨爪一下:“古人都有那个什么一饭之恩,驮下他,你毛都不会掉根。”
“剑修可不是想修就能修好的,咱们这个女废材——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玄狰瞪着豹子眼,举起大爪子轻轻戳着背上的徐泽龙:“这小子体内被灵虚那个老道塞满了丹药,浑身软趴趴。性子虽然尚可,也不知道胆气毅力如何。”
徐泽龙被它爪子戳得东倒西歪,左右摇晃,默默低头不语。他自幼随父打铁炼器,一身力气曾颇自以为傲。进了这仙门,了解到仙凡天渊之别的实力差距,原本的那点小自傲也就收拾起来了。虽然因着天灵根备受师门宠爱,但他从小帮着家里看铺见识过不少南北来客,知道这宠爱引来的不少嫉恨挑衅的目光是什么意思。所以力求处事稳健,修行更是刻苦认真不敢丝毫懈怠。
他半年入得旋照已近后期,修行速度可谓神速。中途随着灵虚指导学习锻造灵器法宝,天赋喜人进阶也甚快。虽然他性格淳朴开朗,但那股正常人类有的自我肯定之心也日夜壮大。
现在这黑豹口口声声说自己废材,又说自己软趴趴不知胆气毅力什么的。徐泽龙心里是大为的不服,相当的不服。此刻虽然闭着嘴,心里却生出一股子倔强之气,想要看看那仙迹崖上到底有些什么折磨人处,做剑修又需要些什么了不得的胆气毅力。
英招背负着云雁与金灵儿,扬起银白羽翅震出飕飕狂风飞起,出声柔和清朗:“既然是云雁与灵儿看重之人,你也休要太过为难。南斗剑修之道已近式微,多个寻剑之人正合我北斗道统宣扬。”
“别说这些软趴趴的南斗修士,在我北斗论剑山,都有多少吃不得苦的孬种每日被踢下峰来。”玄狰踩踏云层跟随英招而上:“这两个废材前途如何都不敢猜度,道统宣扬什么的暂也不指望他们。”
“混蛋,我不是废材!”徐泽龙心里暗骂。
“我会有前途,当个剑圣神马的修成剑域回家!”云雁心中大嚎。
带着二人的无限怨念,两兽从云随风,越透云霞,片刻之间便抵仙迹崖。
徐泽龙在云雁住所旁边的崖头寻了个石屋定下居处。他这趟来时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便在屋子后面的杂物堆里刨出一杆铁棒握在手里。正环顾四周想要欣赏打量仙迹崖美景,去被如电跃来的玄狰扑倒叼起扔上了鹤归台。
“砍竹子。”玄狰巨爪一伸指着前方竹林:“从青竹开始砍。不得用法器只能用力气。云雁那废材现在比你要好,已经砍了一千根去砍紫竹了。”
徐泽龙低着头,不问也不抗拒,握着铁棒便朝最近的一根青色细竹扑去,斗志昂扬的开始了他剑修生涯的第一天。
可这世间之事,并不是有斗志便能解决的。眼见着暮色渐沉,徐泽龙还是没有奈何到那根细细的竹子。就在他抓耳挠腮,准备一晚上都和这根竹子不死不休的时候。巨型黑影压下,玄狰又从天而降,将他扑倒叼起,跳入山崖中。直直落下坐了个过山车,扔到墟渊之中。
徐泽龙当场被摔了个眼冒金星。他从水中湿淋淋的爬起来,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林立着数根高低不一的木桩。最高处的木桩旁,英招凌空扑扇双翅目露关切。在她身侧,金灵儿双马尾迎着夜风飘扬,俏脸绷着立得笔直,抱着胳膊俯视下方。
下方最低处的一根木桩上,暗绿色与红色纠缠的烟雾暴戾狂飙。里面裹着无数面目狰狞的妖兽,张牙舞爪凄厉惨叫。云雁团团地旋转蹦跳,正在妖兽群中卖力挥舞着承影剑劈、斩、撩、刺。她口中高吼着“德玛西亚”几个听不大懂的字句,周身已皮开肉绽,覆满的鲜血汁液不知是人的还是怪的。人身剑影与溅射的烟雾血液混为一团,场面颇惨烈。
“小子你也给我过去吧。”玄狰低下大头,沉喝一声,五尾一扬把目瞪口呆的徐泽龙抽到云雁旁边的矮木桩上面。站在高处的金灵儿见状,美目一凝,举起小手击打在木桩下部凸起:“徐泽龙,你今天第一次闯墟渊妖阵。你虽已近旋照后期,但仍需熟悉这里,所以我先开最外围的给你。”
徐泽龙尚在懵懂间,便见脚底水面泛起暗绿与红色,一股烟雾夹着狂暴嘶吼的妖兽,扭曲翻滚着朝自己围了过来,瞬间缠绕在身上裹成个大棒槌。
就在他被突如其来的抓咬撕裂,折腾得差点惨呼出声的时候。眼前锐利银光一闪,正是临近木桩上的云雁挥剑斩来,将他身上的烟雾劈去一道裂口。
烟雾弥漫,妖兽爪牙沸腾里,那满身满脸沾着斑斑血迹的女子,持剑亭亭玉立。
她笑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