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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当初昆仑山出事,龙深带着何遇赶过去的路上,何遇就把他跟冬至之间的关系抖了个干净,虽说当时何遇的八卦对象仅限于二组和鱼不悔,但这么多天过去,以他的大嘴巴,不继续往外说是不可能的。
龙深并不介意,他只是不想招摇,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而不是怕被人知道,哪怕何遇把他们两人的事情传得天下皆知,也不会影响龙深分毫。
但他不知道冬至是否介意。
眼看冬至听见司机欲盖弥彰的话,脸色慢慢变红,眼神左右飘忽,就是不敢与他对视,龙深心底浮起一丝微妙的不悦,禁不住会想,难道他们之间这段关系对冬至而言,是很难向外人启齿的事情吗?
他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两人早该心意相通了,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司机师傅咳嗽之后就觉得自己脑门上明晃晃刻着“此地无银”几个字,想多说几句话缓和气氛,谁知效果一般,他瞅瞅后视镜里的两人,最终没敢再吱声,眼看一路绿灯,直接脚踩油门飙到目的地。
把两位领导请下车,他不由长长出了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冬至却没多想,他跟龙深回到宿舍,就开始收拾衣服。
“师父,等会儿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先吃饭,还是去机场了再吃?”
龙深嗯了一声,没下文。
冬至把跳进背包里的白猫抱出来,再把电脑放进去,抬眼一看,龙深正坐在床边,眼睛看着他整理,实际却像是在出神。
“师父?”
后者回过神:“怎么?”
冬至在他身前半蹲下,一手按住他的膝盖,龙深自然而然伸出手,扶住对方的肩膀。
“你没事吧?回来之后,我就看你一直在出神,是不是还在想牺牲的同事?”
龙深摇摇头:“逝者已矣,归处非终结,生命永远在循环,春夏秋冬,不过是另一个开始。明弦保住了丁岚的一缕神魂,回来之后吴局就已经让圆明宫的人帮忙超度了。”
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他并非继续沉浸在悼念亡者的悲伤里。
冬至不知道他师父什么时候说话也学会了拐弯抹角,心里有点好笑,面上却是不显。
“那是为了什么?”
龙深沉吟片刻,道:“上次鱼不悔问起我们的关系,我已经告诉他了。”
冬至点点头。
龙深又道:“鱼不悔告诉了何遇,何遇又跟二组其他人都说了。”
冬至:……
“难怪看潮生会知道!”他哭笑不得。
“是我的疏忽,我原本不应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告知鱼不悔的。”龙深道。
但那个时候,他从日本归来,身负魔气,又见昆仑风波起,不知自己还剩下多少时日,他难得也有了私心,一时希望冬至离危险越远越好,一时又希望自己起码能给冬至周围的人留下一点记忆,好在以后没有他的时间里,别人时不时向冬至提起自己的存在。
这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逐渐发酵,他一方面知道这可能是魔气的后遗症,另一方面又任由其继续发展,生不出阻止的意念。
“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有点羞耻。”冬至不好意思道。
“羞耻?”龙深蹙眉疑惑。
冬至:“嗯,这本来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吧,不过公开了也没什么,我反而怕他们会误会你。”
龙深:“误会我什么?”
冬至低头一笑:“在我眼里,你是世上最负责任,最有担当的师父,但世人眼光毕竟苛刻,我自己无所谓,反而怕你的名声因此受损,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会误解你。”
听见这个答案,龙深的心情忽然就变好了。
“我从来不在意这些。”他用手抬起冬至的下巴,“我只是以为你在意。”
近距离观察,冬至发现龙深的眼睛很漂亮,虽然从前就知道这个男人英俊得一举一动都惹人注目,但他还是头一回仔仔细细去研究龙深的眼睛。
以前波澜不惊,现在则更多了一些情绪,两人相处时,也多了点儿脾气,甚至还会以退为进来试探他。
冬至顺势攀上他的脖颈,将龙深微微往下拉,两人交换了个气息绵长的吻。
“师父,虽然我更喜欢你现在的主动,但是残余魔气还是得尽快想法子消除。”
比起冬至微喘,龙深的语气就平稳多了,根本听不出刚刚才吻了将近十分钟,唇舌缠绵几近身躯赤|裸相贴交缠的程度,冬至能够明显感觉到,龙深现在很喜欢,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他不确定这到底是出于龙深本身的想法,还是魔气使然。
龙深抬手拭去他嘴角的银丝,淡淡道:“不用特意想法子,我每日打坐吐纳,就能慢慢排出魔气。”
冬至:“魔气彻底消除干净之后,你的性情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龙深想了想:“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有些情绪,我从前不是体会不到,有些事情,从前也未必就不想做,现在只是放大了这种欲望。”
冬至很感兴趣:“比如?”
龙深摸上他的腰:“欢爱?”
冬至没想到话题会落在自己身上,白皙面皮在几秒之内迅速涨红。
龙深就笑了:“你不是早就觉得我身材好,还想睡我,嗯?”
冬至一脸五雷轰顶,结结巴巴道:“你、我、我没对玉露说过那些啊!”
龙深道:“是在你跟何遇去羊城之前,我从你身上拿走一根头发,后来用作他心通的媒介,你还记得吧?”
冬至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他还没拜师,对龙深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对强者的仰慕和崇拜。
龙深没让他再乱猜:“当时我用他心通,指导你寻找出路,你心里乱七八糟的杂音,都能传到我耳朵里。”
冬至:“……我已经忘记那时我在想什么了。”
龙深的记忆力不单是好,简直称得上可怕了:“你一会儿担心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一会儿觉得在后面追你的魔物身材不够好,比不上我,又天马行空,觉得跟你同龄的小姑娘会很喜欢我这种类型,倒贴都想睡我,不知怎么又想到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别再往下说了!”
冬至臊得面红耳赤,恨不能当场挖条地缝钻进去。
他知道自己心理活动是多了点,也爱胡思乱想,尤其越危险的时候,越阻止不了脑回路狂奔,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很绝望,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连自己都没留意的心音,居然全被龙深听去。
“我这人,一紧张就爱胡思乱想,其实基本都是为了缓和情绪,把自己给逗乐了,也就不紧张了。”
冬至尝试去解释,对上龙深带着笑意的目光,最终颓然表示放弃,抓抓头发,彻底破罐子破摔:“好吧,我承认我有时候思路是太跳脱了一些,又跟姑娘似的特爱脑补发挥,那时候你突然把我压在墙上,我不知道你要拿我头发去作他心通,还脑补你想潜规则我,但我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就为了逗自己一乐,你别误会,我拜师绝对是虔诚的,跟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没关系!”
他知道龙深曾经因为自己表白而生气,也知道龙深为什么生气,现在就怕对方再误会一回。
“那会儿我真把你当男神的,绝对没有亵渎的念头。”
“现在就不是男神了?”
龙深忍不住笑出声,他早看出冬至完全是个内心能跑马,脸皮却比纸还薄的人,但这样的冬至很鲜活,甚至让他觉得可爱。
“现在是最亲爱的男神,可以亵渎的那种了!”
看见他笑,冬至就知道龙深是故意在逗自己,忍不住也笑了,扑上去抱住人就一顿猛亲。
“老实说,师父,你那时候都听见我那些乱七八糟的心音了,还能若无其事地对我,不会觉得我这人别有用心吗?”
龙深摇摇头:“人在紧张的时候通常会乱想,就像你说的那样,设想各种最不可能的情形来缓解紧张,那个时候,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那种变故里,已经表现得足够镇定了,我不会把那些话当真。”
冬至:“那后来——”
龙深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我分得清玩笑与认真,后来你对玉露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生气。”
想起那段忐忑之后绝望,又在绝望中归于平静的日子,冬至几乎又能感觉到那种熟悉的低落感。
“但是,我也渐渐认清自己的心,发现一个人全心全意,毫无藏私地喜欢自己,是一件很令人欢喜,又多么珍贵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中了降头术,危在旦夕,也许我永远无法发现这一点。”龙深的语气有点自嘲,“人总在失去之后才会觉得珍惜,我是在你身上,头一回发现自己也逃不过这种定律。”
“师父。”
“嗯?”
“虽然你是在剖析自己的心境,但我听着,怎么感觉美滋滋像要上天了?”
“嗯,有我拽着你,上不了天。”龙深一本正经回应着冷笑话,如言伸出手把人拽得弯下腰。
“嘶!”冬至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我们还是先赶到机场再吃东西吧!”
龙深的目光落在对方因为弯下腰而在衣领下裸|露出来的锁骨,心不在焉道:“那就吃个白玉豆腐吧。”
“啥?”
龙深叹了口气,把他重新拉下来。
“我是说,可以改签。”
……
看潮生那边,他被冬至挂了电话,还不明所以,嘟嘟囔囔道:“什么毛病,我还没说完呢!”
正打算再拨过去,就看见邓珀对他露出一脸见鬼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