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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当张美凤和刘晓敏赶到北京外国语大学旁边的环球大酒店时,贾朝阳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了。他已经提前在这家酒店给他们订好了两个房间。
“你晓敏叔叔呢、也不是外人,你爸爸专门要他和我一起来帮你把这次的这个事情处理好,具体什么情况你一定要给我们说清楚。这样才好去和那个女孩子的家长还有学校去说,也才能更好地去解决这个问题。”三个人在张美凤的房间里面坐下以后,张美凤就说。
贾朝阳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刘晓敏,“基本情况我不是在电话里面都给您说过了吗,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看着消瘦了不少的儿子,张美凤也有些不忍心,但又觉得事情恐怕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毕竟电话里面也没有说那么详细。
“年轻人一起谈恋爱,没有谈好、后来分手的也有很多。为什么这个女孩、还有她的家长反应这么强烈,还要告到学校去呢?”
贾朝阳把两只手放在两腿间慢慢地搓着,显得很不自然。当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自己没有能够摆平,还惊动了家里的大人,说出来还是一些很私密的事,这对于任何一个很注重面子的男孩子来说都是不好意思的。
“她呢,不愿意和我分手。她父母呢,后来也来找过我,说要么两个人还是在一起,要么就要我给补偿费。”
“你后来怎么又不喜欢这个女孩了呢?”张美凤接着问。
贾朝阳没有吱声,过了一会才说,“反正现在我是不喜欢她了。”
“你们两个人真的是不想在一起了,就好好说嘛,好说好散嘛,为什么他们还要起补偿来了呢?”张美凤觉得这里面可能还是有些什么隐情。
贾朝阳还是在那里搓着两只手,也不吱声。
刘晓敏看见贾朝阳这样,心里想这里面肯定是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
“朝阳啊,是这样的啊。有些事情本来呢我也不该问。但是呢,如果有些情况我们不了解的话,到时和她父母去谈的时候,就会很被动。”
刘晓敏看着贾朝阳,刚好这时贾朝阳也抬起头来看刘晓敏。刘晓敏就继续说道:“听说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女孩子还两次去医院做人流,是不是留下了什么比较严重的后果?”
因为刘晓敏知道这样的一些情况、就是电视台前段时间也做过这样的报道。现在像很多未婚的女孩子、或者是像这些女大学生怀孕以后又暂时无法要这个孩子,就只有去做人流。而那些大医院要求又比较严,大多都要求提供真实的个人信息。她们也就只好去那些私人小门诊去做了。而这些地方的条件差、医生的水平也低一些,这样对她们来说,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就增大了。
贾朝阳先还是不吱声,看见妈妈和晓敏叔叔都在看着他,知道不说实话肯定是不行的了。
“她第二次做了人流以后,又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呢,她以后想再怀孕的可能性已经比较小了。”贾朝阳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很多。
张美凤一听,也很是气愤,“你呀,你。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你这不是害了人家女孩子吗!难怪人家要补偿费的,还要告到学校去。”
刘晓敏一听,没有说什么。这和自己估计的差不多。人啊,大多都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是容易这样,图一时痛快,不计后果,往往就容易惹出麻烦来。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只有想办法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按照妈妈和晓敏叔叔的意思,贾朝阳只好打通了那个女孩的电话。说是他妈妈和叔叔来了,想请她的父母吃个饭、一起谈一谈。对于刘晓敏,他肯定是只能介绍说是他叔叔,不能说是他父亲的同事,否则别人会认为你们对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诚意。
没过一会,贾朝阳接到了那个女孩的回电。说是她父母没有时间,吃饭就算了。要谈的话,你们就晚上过去直接到她家里去谈。
张美凤这才问了一下贾朝阳这个女孩家里的一些情况。贾朝阳告诉母亲和晓敏叔叔,说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女孩家里的一些情况的。她就是北京人,父亲是地道的北京人,在一家日用品化工企业里面当工人。母亲是东北人,年轻的时候来北京打工,后来嫁给了她父亲,母亲要比父亲的年龄小七八岁。后来父亲的工厂效益不好,为了全家的营生,母亲只有自己开了一家小面馆。
好在这个女孩的家离学校不是太远,打的士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三个人早早地吃过晚饭,就打的往女孩的家里赶。贾朝阳以前也和女孩一起来过她家里几次,所以还记得地方。
三个人赶到女孩家小区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张美凤在小区附近的副食店里买了一些水果和点心。不管谈得怎样,到人家家里面去,空着手还是不大礼貌的。这些事情还是女同志想得比较仔细一些。
一看这就是一个很老的小区,应该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修建的房子。看来那个年代这个厂的经营情况还算不错,还可以修房子给大家分。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小区也没有什么绿化,路边也还时常有些垃圾。这些房子也就六、七层高吧,因为只有这样高的楼层按相关建筑规定才可以不需要装电梯。
贾朝阳把母亲和晓敏叔叔带到了一栋房子的一楼,往左边指了指,说是我就在外面院子里等你们,就离开了。当然要贾朝阳一起进去,肯定是不大合适的。否则他不就成了大家指责的焦点人物了?
张美凤敲了敲门,门就开了。一个身材高大、腰圆体胖的中年女人出现在眼前。
“是冬梅的母亲吧?”张美凤试探着问。和贾朝阳好过的那个女孩叫冬梅。
“嗯,是的。”冬梅的母亲朝门外看了看,见贾朝阳母亲的身后还有一个男的,知道就是电话里面说的要来谈谈的那两个人,“进来吧!”
“要换鞋吗?”张美凤还是在门口迟疑了一下。
“不需要!我们没有那么多讲究。”冬梅的母亲口气很干脆。
客厅很小,除开一边摆放着一个三座加两座的旧沙发、一个小茶几,对面不远处还有一台二十几吋的电视机,另一边放着一张小餐桌和几把椅子以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空的地方了。
张美凤进门后还环视了一下,还有四个门,一边是厨房和卫生间,看起来都很小;另一边则是两间卧室,看起来也不大。小两室一厅的房子,加在一起也就六七十个平方吧。不过这在北京、这在那个年代,对于一个工厂的普通工人来说,能够分到怎么一套房子也是相当不错了。
“坐吧!”看见张美凤还站在那里看,冬梅的母亲说道。
“好。”张美凤感觉突然又想起什么,“哦,都差点忘了,这是给你们买的一点小礼物。”说着往刘晓敏那里一指。刘晓敏连忙把手里提的两个塑料口袋递了过去。
“不是来谈事情的吗?还买什么礼物呢?”冬梅的母亲显然没有什么好的口气,不过还是顺手接过东西放在了餐桌下面。
这时从卧室里面走出一个男人,五十多岁,清清瘦瘦的样子,显得有些苍老。
“你好,是冬梅父亲吧?”张美凤还是主动打起了招呼。
“你们坐吧。”冬梅父亲手往沙发这边一指。
张美凤和刘晓敏坐在了沙发这边,冬梅父亲还倒了两杯茶放在了张美凤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和冬梅母亲一起坐在了餐桌的两边。
冬梅母亲看了看张美凤他们两个人,就开始说话了。
“电话里面已经说了,你们今天过来了、我们就一起来好好说一说两个孩子的事情。”不愧是东北来的娘们,快人快语。
张美凤陪着笑脸,“是的哦。前一段时间我们家朝阳呢和你们家冬梅谈恋爱,后来又给冬梅造成了一些伤害。我们做家长的呢也觉得不好意思,在这里先给你们道个歉。”到底是从单位上出来的,说起话来显得还是那么规矩。
“道歉有什么用呢?人都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前段时间我叫我们冬梅已经给你们家孩子说了这个意思了。”
冬梅妈说着情绪就开始有些激动,“我们还是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够继续在一起,这样不管今后怎么样,后果他们自己去承担。”
“还是可以让两个孩子好好谈一谈嘛。”张美凤插话道。
冬梅妈的语气又提高了几分,“好好谈一谈?怎么没有谈啊!可是你们家孩子就是不答应。即然这样,那你们肯定要给我们女儿一些赔偿费啰。后来你们家孩子还总是躲着不见面,那我们也就只好去找学校领导说这个事了。”
张美凤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刘晓敏见状就插话了,“是这样的啊。年轻人谈恋爱呢,都难免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出了这种事情呢,双方都是要责任的,也不能把责任都怪在男方这一边的啊。”
“这位是?”冬梅的母亲指着刘晓敏问道。
“喔,这是朝阳的叔叔。”张美凤回答道。
见朝阳的叔叔也开口说了话,冬梅的父亲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件事情呢,应该还是你们家孩子要负主要责任。我们家冬梅啊,我们是多么疼爱,管得也是那么严。你看,现在却搞成这个样子了。”说着,冬梅的父亲眼眶也开始红了起来。
“你们家孩子肯定要负主要责任啊!”冬梅妈的语气又高了一些。
“有些事情原来我也不清楚,回来问了冬梅好几次,她才给我说出实情。”
她看了看他们两个,又继续说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差不多有一年吧。你们应该知道吧,你们家孩子还在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他就经常约我们家冬梅到那里去,后来干脆就住在了一起。你们说,这都是什么事啊!都还是上学的学生啊!”
张美凤和刘晓敏相互望了望,摇摇头,两个人的意思都很清楚了,这些情况我们都还不知道啊!
冬梅的母亲说着说着眼眶也开始红了起来,“他们两个在谈恋爱的情况,我们先也是不知道的。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家对冬梅一直是管得很严的,特别是长大以后。是她第一次做人流以后,我们感觉有些不对,才问出了一些情况。我们狠狠地批评了她,真的恨不得打她一顿才解气。”
冬梅的母亲在说,其实张美凤心里也有些难受。抬头望去,对面的餐桌上方还挂着一张冬梅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三个人笑得都很开心,估计是前几年冬梅刚上大学时三个人在校园里面拍的。冬梅妈虽然有点胖,其实脸型还是有几分俏丽,想必年轻时也是俊俏的姑娘;冬梅的父亲看起来清瘦苍老一些,但还是显得很精神,仍有几分英气在那里,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他也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父母的良好基因使冬梅出落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大姑娘,秀气中又有几分洒脱的意味。从照片里面还可以看出,这个姑娘身材高挑、胸部却又长得很丰满,对于男人看来,就是那种性感惹人的那种女孩子,难怪我们朝阳当时会喜欢上她的。
在张美凤还在看照片产生联想的时候,又听到了刘晓敏在插话。
“现在的这些年轻人,真是让家长不省心啊!都是大学生了,两个人谈恋爱嘛,就好好谈,还弄出一些事情来,让家长也跟着操心。”张美凤还是听出了刘晓敏的意思,出了这种事情应该还是他们两个人的责任。
冬梅妈似乎也明白了刘晓敏的意思,“好吧。就说我们家冬梅第一次怀孕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责任吧。那关键的、也是最害人的第二次怀孕那主要就是你们家的孩子的问题了。”
“怎么这么说呢?”张美凤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这么说?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好意思在这里讲啊!”
冬梅妈的语气又提高了。“过了没有多久,你们家的孩子居然又让冬梅第二次怀孕了啊!”
冬梅妈是越说越气愤。“这次也是我们家孩子做了人流以后回家我们才知道的。那天看见我们家冬梅的那个样子,脸色那么苍白,人都快站不稳了一样,我真是心疼啊!”
冬梅妈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说丫头啊,你这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她先也是不吭声,后来我一再追问她才说出实情。就是你们家孩子那一次硬是要来啊!丫头说没有安全措施不能来,可是你们家那小子完全不顾这些,像个畜生一样的啊!”说着,还忍不住骂起朝阳来了。
冬梅妈在说,冬梅的父亲尽管没有多说什么,但也是一副很伤痛的样子。作为父亲,遇到这种事情,往往更是在心里面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