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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们唯唯诺诺地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再出一点声音。
说罢,夏雪径直上了二楼,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蓝歌的房间。
这个女人三年不在,可房间不见一点灰尘,这些佣人还真是对她有心啊,一直在等着那个大少奶奶回来吧。
哼,就算她出狱了,她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再进席家。
房间里的摆设布置,甚至化妆桌上的化妆品都没动过。
席云峥,你一直保持着这些,是不是心里也是有她的?
气恼之下,手一挥,将桌上的所有东西扫落到地上,一面化妆镜和几个小瓶子碎了一地。
仍不解恨,拉开衣橱,扯下衣架上一件件崭新光鲜的昂贵衣服,找到床头柜里的剪刀就拼命地疯狂地开始剪、剪、剪,好像剪碎的不是衣服而是蓝歌这个人。
新来的小佣人楚楚正好在二楼打扫,听到这间房里有响动,就走过来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夏小姐正在剪大少奶奶的衣服,剪了又剪,最后看到她突然地笑起来,那笑容看起来真让人发毛。
夏雪意识到有人来,一抬头,发现只是个多管闲事的佣人而已,她放下了剪刀,凶狠的目光戳向楚楚。
“看什么看?给我找个大箱子过来,把这些垃圾给收起来。”
一向温柔的夏小姐怎么变得这么可怕,着实把楚楚吓得不轻。
她伫立在门口,慌慌张张地却小心翼翼地问,“夏小姐,要是扔掉吗?”
“扔?”夏雪的嘴角牵起恶毒的笑,“你们巴巴盼望着的大少奶奶不是出狱了么,就把这些东西送去给她好了,我想,现在的她最适合用这些了。”
这些被剪烂的衣服不就是对蓝歌最贴切的形容么?
被席云峥抛弃的蓝歌,就是一件破衣服。
……
席宴青失落地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碰到楚楚,见她手里抬了一个大箱子。
“里面装了什么?”
楚楚楞了一楞,考虑了下,小声说:“是大少奶奶的衣服。”
席宴青眼睛一亮,说,“你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得了,把箱子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
他寻思着,蓝姐该会用得着,明天去医院看她,给她捎过去。
楚楚却是楞在原地,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二少爷……”
“还有什么事?”
“没……没有。我这就去把箱子放到后备箱里。”
楚楚最后还是没说出来,现在夏小姐是当家主母,她怎么敢得罪呢?
席宴青也没当回事,就径直往楼梯那边走去,看到大哥的车子已经在外面,想必这会儿是在书房。
关于蓝姐的事,他还是想跟大哥好好谈谈,他希望大哥不再反对。
然而,刚刚踏上楼梯,就看到一个女人慢慢走下来,他顿时脸就拉了下来。
“夏雪,你怎么会这么不要脸,我大哥这么多年不娶你,你还赖在这个家里不肯走?”
关于这点,真的很扎心。
席英东也去世三年了,当初席云峥说等为爷爷守孝三年后,再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可是席云峥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看上去席云峥给了她万千宠爱,可偏偏不给她最想要的。
她最想要的就是领到那张证,最想要的就是当上席家的大少奶奶,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得不到。
夏雪被席宴青这么一讥,脸色很是难堪,抿了抿唇。
“宴青,我知道你因为蓝歌的事对我有偏见,但我是真心爱你大哥的。即便现在我不是他的太太,也是他的女朋友,同居在一起也不犯法,你就不能对我尊重一点吗?”
“夏小姐,请不要宴青宴青的叫得这么亲热,搞得我跟你很熟一样,麻烦你以后见到我,称呼我一声席先生。还有,我的尊重是给人,对于你这样不折手段的伪善女人,在我眼里就像一条只会向我大哥摇尾乞怜的狗!”
席宴青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她看,全然把她当作透明的,越过她,上楼找大哥。
夏雪脸色一红一白,席宴青明摆着是跟她作对,经过今天生日宴会上这一闹,她也不指望席宴青会待见她,她就希望跟他进水不犯河水。
她转过身,在席宴青的背后叫住他,正声严厉地说道,“宴青,不管你怎么看我,以后我会成为你的大嫂,请你……”
眼角余光扫到楼梯口转角一抹黑影闪现,她声音立即放得很柔,本想说请你对我放尊重些,却很快地换成了,“别这么对待我,我们这样会让你大哥难做。”
席宴青猛得扭过脸,浓黑的眉梢处彰显着讥诮。
“就你这种狗一样货色,配得上我大哥么?配得上做我大嫂么?”
一句话就戳到了夏雪的要害,她想起了死鬼席英东也在这楼梯上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夏小姐,你掂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表子养的东西,别以为爬上了云峥的床,就能成为席家的大少奶奶?”
她心里冷冷的笑,老东西一死,她还不是正大光明地入住进了这里,只要她再努力一些,成为席家的大少奶奶也是早晚的事。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却轻轻颤着,看着扶手前的席云峥委屈地哭了起来。
席云峥看着泪眼朦胧的夏雪,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雪儿已经退让到如此地步,可宴青还是这么嘴上不饶人。
他敛着深黑如墨玉般的眸,“宴青,你就是这么跟你大嫂说话的?”
他不屑地碎了一口,“我没有这种小三发家,破坏别人家庭的大嫂。”
席云峥气得眼珠子要喷火,可是又对这个弟弟无可奈何,谁叫这个宝贝弟弟是他从小呵护在手心里长大的,真是把他给宠坏了。
席宴青夹在这两人中间,怒瞪了一眼夏雪,皱着眉头看向大哥。
“大哥,你知道我有多讨厌这个女人!三年前,我出国的那天就说过,这个家有她,就没我,有我就没她!大哥,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选她还是选我?”
席云峥的眉敛得极深极深,真是个好小子。
三年没见,一见面就是大闹了他给雪儿举办的生日宴,在跟蓝歌示爱后,跑到家里来,丢给他一个选择题。
现在的席宴青,越发地会逼迫和为难人了,哪里还是以前那个青涩老实的毛头小子。
夏雪眸子越发得红,柔柔弱弱的,“我去拿行李,这就搬出去。”
说罢,就往楼上走。
席云峥那里舍得她受这种委屈,当即就拉住了她的手臂。
“很好,哥,我看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好在,我的行李还没搬进来。”
其实,大哥的这个决定,他没有一点意外,有的只是心痛,为了夏雪这个外人,大哥早就不分是非,六亲不认了。
席宴青不再多说,转身往楼下走去。
走到最后一阶,突然顿住,回过头去,抬高了脸望着席云峥,这哪里还是那个出了任何事都会罩着他的大哥,大哥的这张熟悉的脸实在太陌生了。
席宴青唇瓣一扯,尽是轻蔑的笑。
“大哥,你怎么就不怕伤了我这个弟弟的心呢?一点也不怕呢?”
那是第一次席云峥看到这个总是冲动做错事后,笑嘻嘻地央着你去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弟弟露出这种决绝的姿态,那是他不曾见过的神色,就好像要真的跟他一刀两断似的。
“那么,宴青,你为了一个蓝歌,怎么就不怕伤了我这个大哥的心?”
席宴青压低了的声音里饱含盛怒,即便以往两人闹得再凶,也不过是见了面干瞪着眼,互不理睬罢了,现在席宴青却了蓝歌,率先做出了抉择,不要他这个大哥了。
席宴青沉默着,没有做声,一直往大门口方向走,没有再回头看席云峥一眼。
大哥怎么就是不懂,蓝姐在他心里,是跟大哥一样重要的亲人啊。
……
这晚,席云峥第一次失眠。
蓝歌这个被他压下去三年的女人,拼命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就是附身的魔,怎么挥也挥不去一样。
同样的,病房里,也有人睡不着,不过,对于她来说,睁眼到天明早已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第二天,阳光从洁白的窗帘里照进来,总算又挨过了一夜。
很早,田澄就做了早饭过来看她。
没一会儿,乔剑波也来看她。
“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你们这样天天往医院跑,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等我把早饭吃了,今天就出院吧!”
这个地方,蓝歌真是一天都住不惯!
田澄本想劝她住院,但了解蓝歌的想法,说道,“那去我那住吧,我那地方虽然小是小了点,但也算温馨,我们两个挤挤,有个伴啊。”
“田澄,谢谢你收留我。”
“瞧你说的什么话,这可太见外了。你是眉妩的好闺蜜,也就是我的好闺蜜。现在她不在了,我会替她好好守着你。”
想起眉妩,蓝歌的喉头又是哽了一哽。
在眉妩死前,都未曾见到她一面,这是蓝歌毕生的遗憾。
“哎……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先吃东西吧。”
……
乔剑波把蓝歌送回了田澄住处,蓝歌留他进屋喝口茶再走,便进了厨房。
田澄也跟着进去,站一边不怀好意地笑,手肘撞了撞蓝歌。
“我看那小子对你有意思。我看他还行,你就考虑考虑呗。”
“别乱讲!”
蓝歌瞪了田澄一眼,她离过婚,坐过牢,流过产,在江城恶名昭著,她怎么配得上像乔剑波这样清清白白的人。
田澄瘪了瘪嘴,拿过蓝歌手里的电水壶,“好了,我不说了,我去烧水。”
刚烧好水从厨房出来,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田澄负责泡茶,蓝歌则去开门。
门一打开,便看到了抱着个沉甸甸大箱子的大男孩站在门外。
“宴青?”
“蓝姐,我去医院找你,听到你出院了,我就到这儿来找你了。”席宴青咧着嘴笑着说,又将手里的箱子放到地上,“你看,蓝姐,我把你的衣服都带来了。”
席宴青的神情有些像献宝,他动手去拆纸箱子。
“我知道你回来,这些衣服就能用得着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一些东西,等下一次——”
才拆开箱子,席宴青话音戛然而止,当场楞在原地。
这里面竟然是一条条碎布片,伸手往里翻了翻,都是破了的垃圾。
“一定是那个女人干的!”席宴青恨恨地咬牙,拳头捏得紧紧的,“我要找她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