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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昌办事就是高效的,当天就落实了盛玄翻案,其实就是将罪名推到了自杀身亡的宋万林上,子明亲自模仿他的笔记重新写了一份遗书,描绘了作案的动机与行为,然后就这个案子就这样结案了。
几天后,许警官也官复原职了,再过几天,盛玄被以扰乱治安罪被起诉,最后找了个律师做辩护,最后被判三个月。
转眼就是深冬了,天气已经有点冷了,我的肚子也开始显怀了,已经找徐玲看过了,是个女儿。
这天,我让人做好饭菜,装在保温盒里,打算去看盛玄,因为判刑时间短,所以也没有被转移到监狱,直接就住在拘留所里。
有许警官在,他多少还有点特权,我隔三差五地给他送东西进去,他自己都说他在里面还算活得逍遥,少了很多烦人的事情,他能够专心画图。
陆毅然不知道从哪里回来,朝饭桌上一瞧,朝我抱怨说:“你能不能也让人做几样我想吃的菜啊?全部都是盛玄爱吃的。”
我说:“你有没有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再说,平时也不见你挑嘴啊,不也是做什么吃什么吗?有人给你热饭热菜吃已经不错了,还敢抱怨?住我家的,吃我家的,还好意思说闲话?”
他不以为然地说:“我又吃不穷你家,多双筷子的事儿。”他坐下吃饭,然后说:“九科的杜董过来了,说改天一起吃个饭,你要不要出席?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
“什么时候啊?”
“明天晚上。”
我盖上保温盒说:“明晚不行,明天晚上我要去子明那边吃饭,听说子悦要带男朋友回家,我得去见见。”
“人家带男朋友回家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陆毅然笑我说。
“你可别那么说,好歹她也叫过我嫂子的,再说,她特意交代让我出席,可能是担心他哥不同意吧!所以要我过去帮腔。”
我猜这个鬼丫头也是这个主意的,好家伙从高一开始就传闻她在谈恋爱,但是子明跟阿俊查来查去也没见到人家的正主儿,这是好不容易挨到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子明认为与其让自己去费心管教她,不如先自己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值得交往的,毕竟这妹妹要谈恋爱,他也是管不住的啊。
“哎,90后都开始谈恋爱了,这是要虐死单身狗的节奏啊?”他一副可怜地模样说道。
“那你赶紧找啊?”
“怎么着啊?像我这种有洁癖的人,看得上的女人很少的。”
我好奇道:“你这三十几年来就没有一个让你心动的女人?”
他正经地点了点头说:“有!但是,已经嫁人了,你说我也不能去抢别人的老婆吧,那不是道德观有问题吗?”
“所以说,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从前人家没嫁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先下手为强啊?”
他只是呵呵笑说:“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嘛,认为男人志在四方,不该儿女情长,毕竟儿女情长,英雄就会气短,你看看盛玄,就砸在你这个美人怀里了吧!”
我收拾好打算出门说:“你说点正经的吧,肚子里是个小公主,别到时候学得跟你一样,嘴里说不出半句是正经话。”
我走到门口弯腰换鞋,他追过来喊道:“你路上小心点,帮我跟盛玄问好。”
到了那里,许警官乐滋滋地到门口来接我,还亲自帮我开车门,我说:“哎哟,我怎么这么大的架子啊?让这警察局的大老爷亲自帮我开车门,小心被你这里的警察看到,笑话你啊。”
“哎哟喂,姑奶奶,我是万万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有这样的通天之法,以后我就靠你们罩着了。”
我知道他是在说李世昌李老爷子,这老爷子做了好事儿了,我们说要道个谢,他都不乐意,来回忙乎了一趟,连我们的一杯茶都不喝,估计也是不想跟我们走得太近了吧!
“都是迫不得已,我们是一心想要当个守法公民的,无奈天不尽人意啊,放心好了,以后绝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我看不但你不会再给我们添麻烦,多的是人不会再给我添麻烦了,好家伙,这靠山大得都不行了,这要是放在十年前,这靠山没退休的时刻,那我这警察局肯定是门庭若市的,这都是托你们的福,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就尽管开口。”
其实我们跟李世昌不熟悉,我们这也是运气好啊,竟然身边攀着陆毅然这条巨龙,以后得对他好点。
到了里面,盛玄正在画图,图纸、笔、颜料、尺子工具等弄得满地都是,他自己是懒得穿大衣直接拿被子卷着,也不怕把被子给弄脏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到处都是。
我见他脸上画着好几道黑线,乍眼一看有点像机器猫,嘴里还咬着笔,耳朵上别着笔,手指缝里都夹着大小不一的笔,我笑说:“机器猫,你干嘛呢?”
他抬眼一瞧,是我,嘴里的笔就掉了,急忙放下手里的笔,有人打开锁,开了门,他说:“那个,你别进来,别把我这里的东西弄乱了,不然我一伙儿会找不到的。”
我说:“就这么大的地方,一览无遗的,你还找不到什么啊?”
“说的是啊,但是有些东西丢了就是找不到。”他脱掉了被子,穿上了大衣,这里就是冷,没办法,感觉跟个冰箱似的,不按暖气管,能不能按个空调啊?
这也就是走了后门,不然还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呢?
“你画的什么啊?”我凑近看了看,还没有完工,是个半成品,还真没有看出点什么眉目来。
他说:“这是咱们家的后院啊,你看哦,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在他的设计图上指指点点的说:“我想要在家里的后院里盖个大型滑梯,还有旋转木马,我要把小孩子喜欢玩的都搬到家里去,给我们的孩子玩。”
“你有那么大一个迪士尼,你还担心她没得玩的?莫家的宅子可是爷爷请过风水大师看过的,风水好得不得了,你不要乱动的。”
我给他把饭菜端出来,他说:“就是把这块空地利用起来,改不了风水。”
“我觉得在里面种点花花草草的挺好的,你这么大的架势,肯定会大兴土木的,在自己家的后院盖工程,你也算是可以啊?动工的时候,一家人都住到哪里去啊?我可不想去别的地方坐月子。”
他无奈说:“那我这几天都白画了啊?”
“怎么会?你可以到时候让陆毅然签个名,然后把设计图卖了啊,他的设计稿比你的设计稿值钱。”
他听着也是笑笑,问我最近身体怎么样?孩子有没有胎动?天冷了会不会哪里不舒服之类的。
我说:“都很好。”
他点了点头,我又说:“告诉你哦,是个女儿……”。
他还是点头,我接着说:“我不能吃糖的事情,你知道吧。”
他依旧点头,我再说:“我妈不能吃糖的事情,你也知道吧!”他抬头瞧着我,我解释道:“我是说我的亲妈,她不能吃糖,我也不能吃糖,所以,其实这不是过敏,这一种可以遗传的疾病的,而且还专门传给女孩子……所以……”。
“我……”他想要说什么,我打断他说:“你别说,让我说……”他就闭嘴了,我接着说:“其实我一直都想要告诉你,上次怀孕,我刚开始不想生下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据说,年纪越大这个病会越来越严重,在从前医学不发达的时候,平均寿命不会超过四十岁,现在可能会比这个数字长一点。
上次不是还特意让你找子明给我的方子吗?其实就是妈给我的,还有从宋家搬回莫家那段时间,妈给我吃的中药,就是控制这个病的,据说是生完孩子后会有一定的好转,但是免疫力可能不如正常人,比较容易得病……年纪越大就越能够体现这个事儿,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妈的身体才会一直不好的。”
“你……”他又想说话,我说:“你别打断我,让我说完。”我这是好不容易才有的勇气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因为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但是我又不能一个人承担这样的责任,所以我必须告诉他。
在将来抚养这个孩子的过程中,我们都需要避免哪些事情,虽然不能吃糖很遗憾,但是总比那些五官四肢都不健全的人好得多吧!他们都在坚强地活着,我的孩子也该坚强地活着。
“其实,在滨江的时候,我就想这辈子都不要孩子的,但是孩子自己来了,我也没有办法,我曾经想过把糖糖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然后跟你就这样生活着,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每次听到糖糖,那眼泪都不需要酝酿的,自个儿就流出来了,我抬手抹了,抬头瞧着盛玄说:“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这个孩子天生就是不健康的,以后我们要有更多的耐心去疼爱她、去呵护她,还有,其实,我真的很想再吃一次糖炒栗子,但是我不敢吃了,我怕我再吃,我的身体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我感觉自己都快要哭趴下了,徐玲没说错,不过是不能吃糖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但是我还是想说,微胖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明明哪里都好,却连糖都吃不了,人生本就应该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但是一出生就拿掉了甜,就好像是剩下苦一样的。
以后的生日蛋糕也不能吃,只能做水果的蛋糕,或者说,她长大了要是问我为什么不能吃糖,我该怎么回答她呢?
盛玄伸手过来让我抬起头来说:“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