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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抵在他胸前。
频频后退,直到退至病房。
他才假意整了整衣服避开。
看他跨步走到周航床边。
我也跟随走近,伸手按了下呼叫护士的按钮。
季霖居高临下的看着周航,表情肃穆。
“想好了?确定要安装假腿?你可想好前期磨合的苦楚可是非常难受的。”季霖不苟言笑。
“有什么想好想不好的,我们家就我一个男丁,以后总不能把力气活落在我爸跟一一身上,爷们就得有爷们的样子。”周航龇牙咧嘴的笑。
说完之后还不忘朝我挤眉弄眼。
我牵强一笑,低着头思量,走出了病房。
季霖从病房出来的时,我正坐在楼道的长椅上,两条腿伸的笔直,脚跟蹬在地上。
“在等我?”季霖朝我看看,挑眉。
我不置可否,起身走至他面前:“我们谈谈。”
季霖点头,率先走在前面。
季霖直接带我回了他的休息室。
走进门,直接从床头拿了包纸巾给我递过来。
我怀抱着纸巾,脑子里闪过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
忽地,手一松,纸巾掉在了地上。
闻声,季霖转身。
在看到掉在地上的那包纸巾时。
气定神闲的走过来捡起。
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缓缓开口:“放心吧,这包是新的,我平时五指姑娘用的在床被里面包的。”
说罢,又将那包纸巾重新递回我手里。
我拿着那包纸巾,坐立不安。
季霖转身给我倒水,瞟了眼一旁的沙发,扭头对我说:“有什么事,坐下说。”
我低眉顺眼的坐在沙发上,手里依旧捧着那包纸巾。
手心冒着汗渍,实在是猜不出他给我这包纸巾的用意。
难道是在暗示我些什么?
不得不说,我臆想的有点多。
季霖回头时,我正蹙着眉思忖。
他把水递到我手里,接过那包纸巾纸巾拿着。
我抬腕,呷了一口水,扯出一抹笑意:“季医生,我哥腿的事情……”
“这个,怕是得从长计议。”季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我嘴角。
“这个手术很麻烦?”我整个人思绪的重心都在周航身上,对于季霖的举动,自然忽略。
季霖将纸巾扔进手边的垃圾桶内,没即可应答。
缓了一会,才开口:“倒不是手术很麻烦,只是有些复杂,周航的腿是从膝盖处坏死的,所以需要为他衔接小腿,
而且这假腿跟膝盖磨合的时候他会很痛苦。”
“他能忍得住!”我冲口而出。
说完之后,拿着水杯的手收紧几分。
周航瞍了我一眼,了然于胸。
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但是卡在喉咙内,未再开口。
从季霖宿舍出来,他嘱咐我几句周航手术前的注意事项,送我离开。
我低头踢着空无一物的脚下,抬眸狐疑的看了季霖一眼,终是压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季霖,你刚才给我纸巾干嘛?”
季霖一愣,噗嗤笑出声:“我原本怕你哭,给你擦眼泪备用的,后来发现,多余了。”
我松了口气,潋笑着回应:“我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哪里那么玻璃心。”
边说,边迈步向前走。
等到我意识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停驻脚步时。
一回头,看到他神情复杂的凝视着我。
“怎么了?”我笑问。
季霖大步向前,俯视着我。
眼里满是同情,满是怜惜。
女人最吃不消的便是如此。
一个才貌兼备的男人站在你面前,说他对你有好感,又处处流露出不经意的深情。
你退,他紧追不舍。
你向前,他又敞开怀抱拥你。
我倏然一笑,急急避开季霖视线。
心下暗暗庆幸:还好,我还能守的住自己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跟季霖道别,他将腕间的一块手表取下来递给我,说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稍有迷惘,才想起,原来今天竟是我的生日。
看着手中价值不菲的手表,我本想退回,季霖却猜透我心思般的留了句:“今天有点急,回头我买了礼物来换!”
回到周航病房,瞧见周叔正提着一个蛋糕站在门口局促不安。
朝我笑时,慈爱的不像话。
“爸!”我伸手挽上老人的手臂,落眼在他手里的蛋糕上。
注意到我的视线,周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我就问人家蛋糕店的小女孩,她们推荐的草莓。”
我甜腻腻的笑。
迫不及待的接过。
走进病房炫耀。
周航懒得看我,只是看着我身后进来的周叔喊了一声:“爸!”
周叔身子一怔,老泪纵横。
他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周航的默不作声和冷漠。
或许他没能想到,周航竟然这么快就走出了阴霾。
我给自己的蛋糕上点燃蜡烛,嘟囔着许愿。
这是我在‘父母’去世后,过的最暖心的生日。
虽然是在医院。
周航做手术的日子定在七月初。
我跟周叔等在手术室外。
季霖告诉我,安装假肢其实一般是不需要做手术的。
只是应周航要求,做一种进口可以比拟真腿的,所以得做一个小型手术。
虽然他再三强调说只是小手术,但是我跟周叔还是心悸的等在手术室门外。
周叔不停的在地上踱步,在对上我的视线时,就自言自语的说一句:“爸没事,不着急,你哥肯定没事……”
我回应他的只是轻轻浅浅的笑。
我知道他此刻一定心急如焚。
说不着急,是对我的宽慰,也是对他自己的慰藉。
为周航做手术的人是季霖,
周航说,除了季霖,其他人,他信不过。
我不知他俩之间的关系何时已经到了这步。
但是不论如何,我还是很感激季霖帮助周航走出过去。
我知道,周航能这么快走出阴影,季霖功不可没。
虽然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手术室等灭的时候,周叔因为激动,朝手术室门蹒跚的身子,绊了一下,差点踉跄倒地。
我急忙上前搀扶,拍了拍他的手背:“爸,一定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季霖推着周航出来,额头有汗渍擦过的痕迹。
整个人,如释重负。
我从他手里接过推车,焦急开口:“怎么样?”
“一切安好!”季霖看我,莞尔。
我看着躺在推车上面色有些苍白的周航,俯身浅吻在他额头。
周航被推回病房。
季霖告诉我,最多三天就可以出院。
出院后需要让他多活动。
而且嘱咐我,千万别心疼。
我连连应声,然后说了些官方感激的话。
回到病房后,我劝周叔回家休息,他执拗的搬了个椅子坐在周航病床前。
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周航的手。
“你哥小时候就很皮实,性子又倔强,有什么事情都自己藏在心里,
我记得他妈妈死的时候,他才不大一点,那个时候爷爷奶奶告诉他说他妈妈死了,
他‘哦’了一声,再没说话,
那会所有人都说这孩子凉薄,只有我知道他在深夜里有多少回痛哭辗转。”周叔嘴角噙着笑意,扭头看看我,朝我摆手。
我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
他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拉着周航。
“以后,你们两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一定要好好照顾彼此。”周叔说着,哽咽:“其实,作为父亲,我很失败,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哥……”
我想伸手抚向他的后背安慰,却发现打着石膏的手臂根本抬不起来。
周航在我们哭诉中醒来。
睨了我们一眼,一脸嫌弃,撇了撇唇:“你们俩干嘛?”
不等我们回答,他就抽回被周叔握着的手,抬眼看着我们说:“我被打断腿的时候也没见你们两这么难过,说,你们是不是想到以后我终于又可以为你们俩干活了,所以喜极而泣?”
听到周航的话,周叔起身朝着他的脑门就是一巴掌。
气呼呼朝门外走去,临走到房门时,扭头对我说了句:“好好照看着那个臭小子,米汤馒头给吃上,有油水的就算了……”
“老头,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周航朝着病房门哀嚎。
我走到他床前,戳着他的额头,幸灾乐祸:“该!”
“去去,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我不这样的话,咱家老头不又该哭的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哭出毛病,遭罪的可是你,又得伺候老爸,又得伺候老哥……”周航摇头晃脑,模样像个说书先生。
我作揖感谢,唇角漾着笑。
跟周航调侃过后,我刚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会,就被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铃声扰断。
“喂,米粒,有什么事吗?”我提着唇,拿起水果篮里面的一个芒果,扔向周航。
“一一姐,你快回来吧,事务所这边来了一群人,不由分说,进来就砸,咱们事务所现在已经被砸的一团乱了。”米粒带着哭腔。
“好,我现在马上回去,你尽量避着他们,别让自己受伤!”我在电话里安咐米粒。
挂断电话,我跟周航撒了个慌,拎着手包离开。
一路上,我把车开的极快。
手机上传来简讯时,我直接按下了语音。
简讯是温婉发来的挑衅。
她告诉我,一切都是她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