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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有最疼爱我的父母,最宠溺我的哥哥,还有最令人羡慕的竹马青梅。
但是此刻,我忽然就像是被人从深海的岸边推进海里,窒息,溺死。
躺在病床上,看着四周的一片素白,我除了默然再也做不出多余的反应。
“一一,你别生爸的气,他就是因为妈的事情一时接受不了,你应该知道爸平时有多宠着你……”白恒在我耳边不停的念叨着,生怕我会因为这点事多心猜忌。
“二哥,你放心吧,我不会的,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我看向他,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白恒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想说点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眼神无奈的看了我两眼,转身退出了病房。
我不记恨我爸,于情于理都不记恨,他虽然不是我亲生父亲,但是从小对于我的培养绝不亚于对亲生女儿。
我想,如果没有这件事发生,或许他不会舍得这样骂我,也不会这样决绝的告诉我关于我的生世。
病房内寂静的能听见微针掉落的声音,窗外的蝉鸣让人心烦。
我没有办法像白恒说的那样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这一切就是切实发生了,而且我在这件事里面,是个坏人。
就在刹那间,我忽然有些想逃离这里,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我侧眼看着周遭的一切,我知道,此刻白恒一定守在病房门外,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我就算是想逃离,也得先过他那一关。
起身,半坐在病床上,我倚着身后的床靠发呆,在脑海中搜索着,在认识的人里面谁能帮我离开这儿。
就在举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机上忽然传来了一条简讯。
发简讯的人是韩伟,那个我跟了数年,处处为我刨坑设陷阱的男人。
“如果想阔别这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
手指划过屏幕,看着上面的信息,我嘴角漾出一抹讥讽,没想到,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能第一个猜测到我想法的人既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心心念念的爱人,竟是一个在生活中仅限于彼此利用的人。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在这个时候,不论是谁发信息,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对方,所以,我即刻给他回了信息,信息简明扼要:“帮我把白恒引开!”
韩伟是个不负所望的男人,果真在不出十分钟的时候到达了病房外,故意高声叫了一声白恒的名字,接下来便是故意发出的萧索步伐。
听见他们走远,我连身上的病号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便跑出了病房,左右环顾一周,在确定没有熟悉人后,冲进电梯逃离。
或许是心太急,没顾忌到电梯处站在的修长身影,所以在我临跑进电梯的刹那,才看到在电梯外朝我苦笑的曲逸尘。
那一刻,时间是禁止的,我知道,他了解我在逃!
曲逸尘没有任何作为,只是朝着我轻轻浅浅的笑着,像是在跟我做一场告别,我将视线移向别处,不再看他。
现在的我跟他,深仇大恨,真的能用不共戴天来形容。
他的母亲是杀害我母亲跟妹妹的凶手,还是让我养父母伤残的凶手,我不知道,如果再跟他多待下去一秒,会不会一时冲动,对他做出点什么。
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我终于抬头,看着他,张张口,做了一个‘不见’的口型。
生活不是电视剧,我只有懦弱的选择逃离,没有被激怒报复的心境,仿佛被抽空的我,连同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会有精力去报复任何人,更何况我要报复的还是我深爱男人的家人。
我是个骨子里坚强和懦弱并存的人,我想学着阴狠,将陈素绳之于法,但是我又没有办法在曲逸尘的注视下对他母亲真的做出些什么,所以,我需要时间。
当我坐电梯到达车库负一层的时候,韩伟已经站在他那辆风骚的吉普车前,双手环胸倚在车门上,看我下电梯,几步走到我面前单手将我拥进怀里,低声询问:“身子还行吗?能自己走不?”
听到韩伟的话,我轻轻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没事!”
韩伟蹙眉拥着我走到车前,脱下他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叹了口气说道:“一一,对不起,我知道你在这件事中处于这种角色……”
我双手死死的揪着韩伟披在我身上的衣服,身子微颤,在快要坐进车内的时候,转头朝他倏然一笑:“我也么想到我在这件事中会是这样的角色……”
韩伟顿住,脸上是愧疚的神色。
我弯身坐进车内,身心俱疲,拿出手机给白恒发了条信息报平安,顺便告诉他我的去向,让他不必担心,当然,我只是告诉了白恒我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冷静两年,却没有跟他说我到底要去哪里,一来,我还没有确定到底要去哪儿,二来,我也不想让他寻我。
“准备去哪儿?”韩伟透过后视镜看着我,开口询问。
“把我送到飞机场吧!”我抬眼看着后视镜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想好去哪个城市了吗?”韩伟问这句话的时候有意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明暗交替的光芒让我看的不是特别明确。
“还没想好,到了机场,选择最近的一班飞机好了。”我眯着眼笑,笑完之后倚在靠背上小憩。
车辆到达飞机场的时候,我已经差点睡着,精神压力再加上身上的伤,让我疲乏的睁不开眼。
韩伟推攘了我两下,见我醒来,上下打量了下我这身行头,缓缓开口:“你就这样走吗?不去买身换洗的衣服?”
我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样子,确实不成体统,但却摇了摇头说:“不了,身上没钱,仅存的五千还是我这月开的工资,我待会儿得买机票,去了那头还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韩伟停车下来,瞥眼看了我一眼笑:“白一一,这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以来最狼狈的一次,就算是你原来被陈泽劈腿,被曲逸尘因为爱而不得所折磨,都不及现在半分……”
我开门下车,呼吸着迎面扑来的新鲜空气,深吸了一口气,浅笑:“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挺顽强的,在经过了这么多事后,我居然还能如此坚强的活着。”
“走吧,看着我们多年你陪我征战商场的份上,哥最后再送你一身行头!”韩伟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拉着我走进机场内一家女装店,替我选了一身袭地连衣裙。
连衣裙为雪纺白,似透非透,看起来既清爽还很好的遮住了我身上的伤痕。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眶凹陷,面容憔悴,如果不是因为年芳二十多岁这个年龄摆着,还真是惨不忍睹。
“怎么样?还满意吗?满意的话就穿着吧!”韩伟满意的看了我一眼,走到收银台结账,我清楚的听到收营业口里报着一万三千八的高价,不禁哑然。
着估计是二十三年以来穿过最贵的一件裙子,简直是穿出了高逼格,只是可惜,我现在这副尊容看起来有些磕碜。
我拿手指捏着裙摆,生怕会拖地弄脏。
结完账后的韩伟看我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抿唇轻笑:“呦,看起来精神还算正常,知道心疼高价物品,我还以为你遇事后会就此精神错乱!”
“我倒是想精神错乱,最起码,活得舒坦。”我撇撇嘴,不理会他的嘲讽。
我知道他没有敌意,无非就是想让我在这个情绪低迷的时候心情稍微舒畅些,可是,我却没有精力回应他。
我们一同走出商店,看着A市T2机场,韩伟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再送进去,我就知道你去哪儿了。”
我点点头,孑然一身,笑靥如花的转身。
“一一!”就在我刚走出几步的时候,韩伟忽然跑上来扯住我的胳膊,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我手里。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挑挑眉说:“这算是上司给的精神抚恤金吗?”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你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刚开始肯定不可能稳定,拿着它就当防身了,密码是你生日。”韩伟看着我,眼底神色复杂。
我拿着手里的银行卡晃了两下,放进裙摆一侧的兜内。
韩伟见我收起银行卡,如卸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说:“我以为你会推辞或者拒绝!”
“你想多了,我是个务实主意者。”我低眉顺眼的笑了笑,抬眼看着韩伟温凉的开口:“在温婉跟曲逸宣中间,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话落,在韩伟愕然的眼神中,转身离去。
手里摸索出他方才递给我的银行卡,心里泛着疼。
——韩伟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那个从我们出地下车库开始就一直尾随在后面的黑色卡宴,我又怎么会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