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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苏醒醒觉得自己的生命可能要在四月终结。
每天都在做题，题库都做了个遍。
“我实在没有学习的动力。”食堂里，高三生的头上都笼罩着一片乌鸦。
要是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丧。
樊星和方拓都剪了发，露出额头。
方拓额头上有条印子。苏醒醒盯着它发起了呆。
方拓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眉头紧皱的少女，他顺着少女眼神所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小时候摔跤磕到额头。”
苏醒醒条件反射的哦了一声，然后目光移到樊星额头上。和方拓深麦色的皮肤不同，樊星想是个白白净净的猪头。哦，当然只是颜色像，身材不像。
樊星低头抬眼：“你看在什么?”
苏醒醒突然伸手把樊星额头仅存的留海撩上去：“樊星，我发现你眉眉峰上面那段额头比较突出，然后顺着到太阳穴就瘪了点。好像眉毛上面长了两条什么东西似的。”
樊星微笑着拍开苏醒醒得手：“你知道什么，那是我退化的龙角!”
边说还边笔画：“只有龙的传人才有，所以我这个是龙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醒醒不知道自己的笑点怎么了，突然就不行了。
食堂里荡漾着她惊世骇俗的声音。她对面的二人直接端起盘子迅速逃离。
高三，从最初的敏感，到中期的紧张，如今只剩麻木。
劳动节那天，一群人跑到苏醒醒家复习。客厅里一半文一半里，当中隔着扛把子。
“六月七八九三天。我查过了，天气贼好。”
“付大师，我谢谢你。二中考场没空调还不给开电扇，天气贼好岂不是热死!”
“哎，你们志愿填的怎么样？下周就交了。”
“说到这个。樊星，你自主招生面试怎么样？”
“挺好。”
樊星最后还是参加了自主招生。笔试高分过，面试也不错。这样的话……
“那你是不是可以随便考考了啊？”
“得了吧你，人家本来就是随便考考就550加。自取其辱啊这问的。”
这么一听，大家默默低头看卷子。
苏醒醒瞥了旁边的樊星一眼，这家伙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错气啊！
J大，她肯定进不了。但是就算是它对面的师大……
“下周三模吧？”
“哦对。哎，我二模比一模分数低，都快绝望了。”
“你就是太紧张。是时候打盘魔兽。”
“滚，你这是巴不得我考砸，你就少个竞争是吧！”
苏醒醒呆呆看着他们几个拌嘴，忽然旁边的李子东捏了她一下。苏醒醒吃痛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子东变成了另一边的樊星。
“发什么呆。题都做好了?”樊星挨得她很近，低头认真翻着苏醒醒的卷子，“正确率还挺高啊。”
苏醒醒收起数学，拉出一张语文。樊星看了两眼噗嗤低笑。他微微抬头见苏醒醒板着脸，伸手当着上扬的嘴角，假装撑着头道：“比之前好多了，好多了。”
“哎，你说我要说考不上师大怎么办？”
樊星一愣，同情地望向她：“凉拌。去第二志愿呗。哎，我说你草稿填好了么，我看看?”
“没填。反正下面一档是A大。在下面就是理工大。大概就这样。”
“A大……”樊星想了想追问，“专业呢？”
“按去年分数排呗，师大是计算机，然后是……”
苏醒醒把那天和老苏讨论的大致结果告诉樊星。
樊星听完，想了很久，才说：“那你还是加油考上师大吧。不然我去找你路上时间要好久。”
苏醒醒：……
“大哥，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不是吗？”樊星看着苏醒醒脸红，得意地趴在桌上，头搁在手臂上，侧头望她，嘴角扬起一个又乖又好看的弧度，“难道你想考的离我很远然后咱两连约个饭都难?”
苏醒醒觉得樊星是不是知道她知道他喜欢她了?所以最近这骚发的肆无忌惮!以前没发现，樊星其实挺好看的，男孩子张开了，变声期过了声音也好听了。也有有可能是苏醒醒被那句“他喜欢你”给撩了。
总之现在，为了避免她脸再红下去，苏醒醒撤了两张纸巾盖在他脸上：“安息吧你，我在和你探讨高考，你满脑子就吃吃吃!知道我脑子进水还想给塞点便便是吗!”
苏醒醒这话说的轻，但是有点粗俗。
“你恶不恶心。”樊星咬着嘴唇憋着笑，无奈摇头，“既然有第一志愿，那自然就该往那上面考啊。难道我应该和你说，哦，你这分数悬，你就看看A大好了。这样么？”
嗯，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嘛。
可是，还是懒得理你。
突然樊星凑近苏醒醒，在她耳边悄悄说：“实在不行，你只要考上师大最低分数线保证你档案投到师大，我帮你找找路子给你弄到计算机系?”
樊星身上好闻的花香味差点让苏醒醒信了他的邪。
还好她一直坚定，一把推拒：“看不起我咯!”
苏醒醒的反应，樊星很满意：“哪里哪里。”
几日后，三模成绩也出来了。苏醒醒保持在480。这个分数虽然离师大还是有距离，但至少说明她整体状态还算稳定。
算是松了一口气吧。
五月中旬，苏醒醒和老苏再次因为志愿起了争执。也不知道老苏到底为何对商科有这种执着，非要填个金融。这可难为苏醒醒了，师大金融系去年分数比软件工程高，按理是填前面的。但是有没差几分，这猜分保不齐苏醒醒就考高了几分呢？而且她还有加分……
可是不填他又不肯家长签字。
苏醒醒无奈之下还就真把金融学隔前头了。
然而到了学校呢，她偷偷给改了。老苏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苏醒醒可能动小心思。所以下午就打了电话给张斐。
但是呢，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苏醒醒只是改了顺序，并没有改内容。她把金融学搁到最后一个。还模仿了老苏的签字。所以老苏问张斐，有没有金融专业，张斐说：“有的!”
张斐不是傻子，他一看就知道苏醒醒交上来的不是原稿，但是他也尊重苏醒醒的选择。或者说他不会干涉。所以一挂电话就迫不及待在走廊抓住苏醒醒告诉她你爹打电话查你志愿表了。
五月底，学校安排了最后一次测验。高三下班学期，几乎每天下午都是测验。那测验还整得像期末其中似的，每个班分一半，去另一个科目班级考文理科目。
苏醒醒这段时间一直是坐在樊星边上考物理，每次她在大题那里卡着时，樊星总是撑着头一脸漠然地看着她的卷子，时不时还会阴笑。而再看看他的卷子，老早填好了。
和后面传上来的不同，他的案例题不是密密麻麻半张纸，反而是很干净，精简的。
哎，这可能就是学得好和学的没那么好的区别吧。所谓字不在多，点到就可。
可是物理就没这么好命了，精简那就得写出所以得分点。不精简……压根没法像文科那样扯皮啊。
高考前一周，学校放假。当然老师也安排了答疑。
苏醒醒下午去找张斐和物理许老师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办公室嗑瓜子。
“哟，醒醒来了？太意外了。”许老师在放假前就已经提点过苏醒醒了，说是基本没什么问题，“我叫了付大师今天来，来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真是，莫不是在家门口算时辰吧。”
张斐给了苏醒醒一点瓜子，三个人嗑起来。最后题没讲几道，光唠嗑了。
苏醒醒来学校其实只是心里不安。就好像每次你把书拿出来，不管看不看，感觉都好像复习过一样，心里踏实。
邹文泽对苏醒醒这种行为表达了嘲笑。
2006年六月五号，苏醒醒在家打开笔记十分钟随即关上，打开电脑准备开黑。
2006年六月六号，老苏带苏醒醒去吃了顿大餐，说是补充脑力。幸亏不是晚饭，不然第二天一早厕所都要蹲半天。
2006年六月七号，老苏六点不到就把苏醒醒拽起来。
“你要早走干嘛我也得起来？”
难道不应该睡饱一点么？
“趁老爸还在，帮你加持一下。”
苏醒醒：……骗谁啊。肯定是自己紧张的睡不着。
“你中午怎么办？”
“哦，去方拓家。他家离考场就一条马路。”
八点半，苏醒醒到达二中门口。此时不大的校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二中承接了三个高中的考试。大家穿着校服极容易辨认。而门内，三校的老师站成两排，跟迎宾队伍似的。
老王今天换了副正宗的黑超，见谁都是笑嘻嘻，温柔的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当然，这种年年有人忘记证件，卡在路上的事今年也一样有。
比如张斐此刻就对着电话大喊：“你还打的!骑车啊，这段路这么堵。”
苏醒醒莫名和校长握了手，进入大楼。
邹文泽早帮她看好了考场：“咱两一个教室。”
苏醒醒再和邹文泽握了握手，沾点运气。
可惜运气一般。
九点，语文卷子一上来就是理解，还是关于色彩的。苏醒醒脑中时不时闪过彩彩的脸。作文题目就更……握住你的手……
不能想歪不能想歪啊苏醒醒。
语文结束后，苏醒醒觉得世界升华了。
方拓小队的人在中心广场集合。大家七嘴八舌对答案。
十二点大家跑到方拓家霸占了整个餐厅。
“醒醒，你怎么不和邹文泽一起?”
“邹文泽有事。他和吕鑫在一道。”
“哦呦，吕鑫他真是……。中考的时候就是特别焦躁。”
苏醒醒也焦躁啊。吃到一半，文科考生也来了。
樊星被人围着报答案。
“你们怎么确定我一定做对？”
“你都做不出来?”
樊星：……
一点，大部队浩浩荡荡回到考场，数学考题今年正常。苏醒醒坐下来并没有特别奇怪的题。
考好后，苏醒醒又在方拓家蹭饭。然后樊星和方拓又开始被迫对答案。
六月八号，苏醒醒六点被樊星叫醒。
苏醒醒和他一起去新一代吃了早饭。豆浆油条很清爽。
“昨天人多，没来得及问你，考的如何?”
“啊，不谈了。中午吃多了，下午做数学热的想吐。”
“噗！你可以的。收音机调好了没？”
苏醒醒掏出老苏给她的老古董收音机。那种黑色的，有一根银线做指针。
樊星扶额：“你这个调的准么?”
“还行吧，就是有点杂音。”
于是，樊星掏出自己的先进收音机，他那个直接按数字找频道，非常准。
“用我的吧。”樊星把两个机器对调了。然后十一点出考场时，就见他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了？机器坏了?”
“没，可好了。我调了半天89.9，结果全程都是两个频道一起听。”
苏醒醒：……
“真的，苏陌考试前给他换一个收音机吧。”
下午是综合。
“还记得你地理会考只有60分么？”
“樊星，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下午综合结束，苏醒醒抛弃了樊星去找邹文泽复习物理。
考了两天，身心俱疲。
六月九号，樊星依然六点半打了个电话给她。
今年物理卷子有定妖啊。最后一道大题苏醒醒一直卡到快打铃才做完。也不知道对不对。
管它对不对了，只能这样了。
高考，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