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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大人,您是觉得小的认不出这东西吗?”傅辰微笑着,胸有成竹,扉卿闻言,目光莫测,并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傅辰。
似乎在评判他话中的意思,一个在李皇身边待了那么长时间男人,甚至无论是数字护卫团的亲卫还是李皇本人,都对他信任有加,靠着他天真纯洁吗,这如何可能,必然是此人无论在智谋还是心智上都趋近成熟,游刃有余。
他是事先知道了这东西的用处,再拒绝自己,还是只是在猜测?
“那么,这是何物?”
“里面装的是阿芙蓉吧,也许你不知道,陛下做这支针筒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傅辰微微一笑,对着男人淡声道:“这个玩笑,可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是吗,扉大人。”
竟然是真的知道,并非故弄玄虚,这是扉卿没料到的,因为这个针筒制作过程很隐秘,而李遇才在主公身边待多久,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此物,难道主公对他的信任真的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要知道,这种事情,就是曾经的沈家兄弟,主公都不一定告诉。
其实傅辰当然不知道,李皇身边的亲信也是分层次的,比如像他属于最后一个加入亲信队伍里的,从亲疏程度来说,当李皇无意中得来了那个针筒,是不会给李遇提前知道的。
扉卿当然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去问李皇他是不是真的和李遇一起做的针筒,那就等于是自己打脸,承认了自己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控制李遇,而无论他出发点为何,以李遇在李皇身边的地位,再加上那巧舌如簧,定然是能让李皇更加不信任自己等人。
傅辰要的就是扉卿这种想法,扉卿绝不是好相与和欺骗的人,要让对方相信,就要似是而非,这类聪明人最常见的毛病就是自作聪明,比如现在这种时候,他不用说太多的话,剩下的都让扉卿自己去脑补。
没一会,扉卿就收起了针筒,没有丝毫尴尬,“你也知道李遇的身份,是陛下的近身太监,若是有人想要冒充他,我也会很麻烦,正好用这针筒来试探你一下你的真伪,这也是万无一失的做法,希望李兄可以谅解。”
对傅辰的称呼,从李遇到了李兄,另一种层面上来说,也是在向傅辰道歉。
傅辰不是揪住不放的人,也同样回以微笑,“扉兄客气了,大家都是为陛下办事,自然要团结一致才是最好的。”
两人你笑我也笑,但扉卿知道因为自己理亏的缘故,接下来在这晋国的领导权,至少要分李遇一半才能平息干戈,而到时候如果他不在了,凭着休翰学以及陆明两个人真的有办法控制住李遇吗?
两人各自有不同的心思,扉卿还有西北诸多官员要照顾,他留下了几个大夫给傅辰,就离开去打通人脉了,而往往这种关系网是进展最慢的,所花下的时间也是最长的。
当然无论李遇多严重的伤,现在最重要的是需要休息。
这个时候,瑞王举行的火把节已经开始了。
傅辰打发了几个大夫,又让早就准备好易容的属下扮做自己躺在床上,虽然解毒后还有惯性虚弱,不过现在他已经基本能应对任何情况了。
“陆明在哪里?”傅辰出门后,就问向暗处的青染。
“在顶层,不过您的身份……”顶层那是只看脸的。
“你现在看看我的脸。”傅辰说道。
青染闻言,当看到傅辰脸上换了一张陆明的脸,自从知道休翰学和陆明是在晋国属于扉卿的左膀右臂,傅辰就叫上了薛睿,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偷学戟国的易容技术,做了几张几乎以假乱真的面具,虽然还是有瑕疵,但是在这么暗的地方,几乎分辨不出来。
当傅辰走上楼的时候,果然被处于五楼楼道口的侍从给拦下了,当看到傅辰的脸时,“陆大人。”
傅辰学着陆明的样子,点了点头,并不说什么。
侍从看着傅辰的背影,有些奇怪,刚刚明明看到陆明大人在楼上,怎么又出现了?
这两人,就和以前沈骁蒋臣一样,是一文一武,休翰学是文,陆明就是武。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催眠陆明。
陆明此时应该还在自己的屋里头饮酒作乐,武将向来不被李皇党重视,李變天这样的心理对他的诸多属下也是影响颇深的,这也导致往往这些武将虽然武力值颇高,但心态上并不是那么平衡,就像以前的蒋臣和沈骁,其实当初在他弱小的时候,若是那两人能够更信任对方一点,那么结果或许会不同。
傅辰站在走廊的柱子后面,这里每个房间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一般走廊上也是没人的。
那么最重要的就是等,外面怒放着烟火的时候,傅辰就知道时间到了。
下方是瑞王在主持的火把节,绽放的烟花也是从戟国带来的,用在这样喜庆的节日,欢呼声传到楼上,傅辰通过光线的明暗错觉让自己站在最隐秘的角落,看着一群群妖娆的烟花之地女子从房间里出来,似乎古往今来,赏烟花都是一件浪漫的事。傅辰的目光却始终在一间屋子前面,果然以前待在戟国看多了各种烟花的陆明根本对此兴趣缺缺。
他单独留在房间里独酌,砰砰砰,随着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声音,傅辰踩着点进入了那间屋子里,而这个重叠的声音让里面人根本没发觉傅辰的存在。
当看到门被人关上,陆明才有所警觉,抬头一看就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陆明:!
身边是扉卿和韩雪秀,他没想到在炎中阁还能有这样的幺蛾子,这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事,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猛地站了起来,一点酒还无法让他全然醉过去,他猛地从桌上站了起来,就要朝着傅辰冲过去。
这时候没什么好说的,难道还要问对方是谁来浪费时间吗,当然是先擒住人,再行审问,遇敌最忌浪费时间。
傅辰一进门就低下了头,他的瞳孔慢慢出现变化,他正在酝酿情绪,这位同样不是轻易能催命的人。
在陆明攻过来的刹那,他抬起了头,嘴边还透着没有逝去的笑容。
陆明的攻击一顿,下一刻就被那双好似能将人吸进去搅碎的眼睛给不由自主的吸住,危险丝丝缕缕扩散开来,他想要闭眼,却完全没用,脑中像是被一个个重锤击打,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此时傅辰也很痛苦,每次催眠一个意志力强悍的人,他所受到的痛苦不比对方差,特别是像李皇那样的,还很有可能会失败,此时他全神贯注,将陆明彻底由自己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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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睿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稍微动了动,发现没有着力点,周围是完全的安静。
就在之前选人选的的时候,他被傅辰一脸微笑地邀请去做领舞的时候,他内心当然是不愿意的,明明傅辰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人,要知道虽然每次自家主子总是往丑了去扮,但实际上的俊美程度,能让不少人把持不住吧。
当然,他是不敢拒绝的,这原因也很简单,五年前在地坑院,他已经形成了反射,无论自己现在有什么地位和能力,对傅辰的恐惧感都没有变过,大约是当年实在印象太深刻了。
当傅辰要求薛睿上去的时候,也证明了傅辰的眼光,虽然他是临时抱佛脚学的,但以薛睿的能力想要驾驭这样的舞蹈,并不难,一个时辰就让他融会贯通,这事情还被青染笑话了许久,直呼自家主子高明。
如果他跳得足够好,那么那个人一定会动手。
所以当他来到后台,发现的确有人动手脚的时候,他就顺理成章晕了过去。
他没傅辰的本事,就是装都装得天衣无缝,像休翰学这样的人是不是装的一目了然。
用傅辰的话就是尽可能往李烨祖给人感觉上面去做,也许会事半功倍,在李皇那儿知道以前的沈骁,现在的休翰学的资料,傅辰也是惊讶的,他没想到李變天会把这些人送给李烨祖,对这个哥哥如此放纵。
五年前,他也曾想过会不会把自己送人,出乎意料的,李烨祖根本看不上他。
“醒了吗?”休翰学笑着他,看着挂着上方的薛睿,薛睿四肢都被掉在天花板上,这里是顶层,挑高的顶部比其他楼层更高,这也是专属于施虐爱好者的房间。
这才是这个地方的六层、七层不能轻易进入的原因,不是属于这一国的人,如果能被其他人信任,到底这里都是显贵。
薛睿睁开了眼,惊恐地看着衣冠楚楚的休翰学,在自己悬空身体的正下方,是一只足以容纳一个人的木桶。这间屋子非常高,这样吊着他,大约离应该是炎中阁的最高的地方,也是最安静之处,这屋子四处都像是被鲜血染红了,浅红的、深红的、红黑色的,那都是成年累月一次次叠加上去的,这里不知道已经莫名其妙死了多少人了。
那鲜血的浓重的让人恶心的程度,
休翰学却最喜欢每次抓来的人这样的神情,那会让他更加兴奋。曾经他也是这样的人,李烨祖用尽办法折磨他,那个男人完全没有人性,把他们都但一只只畜生玩弄,所以他喜欢强壮又勾人的男人,那会让他感觉像是在折磨李烨祖一样。
他没给这个男人嘴里塞布条,但男人却很乖。
听惯了惊恐尖叫,休翰学发现自己现在喜欢这样乖巧的。
“别害怕,待会就解脱了。”休翰学这么说的时候,薛睿抖得越发厉害了。
他呵呵笑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拿起一旁陈旧桌子里的一些工具。各种各样的都有,每一样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存在。
在上方的薛睿自然是能看到的,每看一样就心惊肉跳,主子,就算你羡慕我的天生之才,也不能真的把我放在这里不管啊,看这架势不等你过来,我就没命来见你了。
薛睿发现四肢上缠着的绳索是特质的,无法轻易挣脱,又不能逃开,武功越是好的人,越是无力。
就是他有再好的脑子,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解救自己。
这会儿,休翰学已经完全进入兴奋状态了,全身都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他在看到飞镖的时候眼睛微微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想到了那个让扉卿去调查的来源的敌人射中李遇的那一只毒镖。
想到李遇躲避飞镖时的动作,流畅又漂亮,不愧是主公亲手教导出来的。
他转头对挂在那儿的薛睿道:“刚才我就觉得飞镖很有意思,今天我们来玩玩这个怎么样!”
薛睿眼睁睁看着休翰学走过来,然后拿着飞镖射到他的身体上,也许是有意的,也许是无意的,有的擦身而过,有点却是刺入他的血肉中,闷哼出声,好痛啊,这个变态!这种变态也难怪他家主子刚回到晋国,就要第一时间杀了,为民除害,干净利落不留痕,干得好!
他穿着薄纱的衣服,只要被刺中定然是血流如注,目前他就是个人肉靶子。
渐渐的,刺中的越来越多,薛睿因为失血过多,眼前阵阵发黑,公子,你再不来,你就再也看不到薛睿了。
本公子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宰相家公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后来告老还乡,他也是衣食无忧,现在还没娶上老婆,就要英年早逝吗?
薛睿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喊出来,尽可能保持住清醒,不断用脑子里的想象来转移注意力。
他流下的鲜血滴在下方的木桶中,他终于知道这个木桶用来干嘛的,从资料上显示这个休翰学是个爱喝男人血的,别看文质彬彬的,内里却是个黑的。
在薛睿伤口越来越多的时候,休翰学也越来越兴奋,看着那鲜血从雪白的肌肤上滑落,滴入木桶中。
在他正准备淌入木桶中喝这热乎乎的新鲜血液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还没转头就感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自己的脖子,“谁,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对方是个力道很强悍的人,只是个文弱书生的休翰学根本不是对手。
还没说完,脖子上就感觉到一道刺痛。
一个人濒临死亡就是那么眨眼间,似乎特别容易,休翰学身后的人似乎根本没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脑中不断回放着自己从小七步成诗,是远近闻名的才子,遇到李烨祖被抢了回去,受尽了羞辱,然后看到了雄才大略的李皇,他发现自己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但还有比他更适合也更聪明的人选,那就是沈骁,有沈家兄弟在,他的头上就好像一直有一座大山,他不甘心,很憋屈,明明他并没有比沈骁差,凭什么沈骁就能得到一切资源。
终于,沈骁死了,其他人都在憎恨着七杀,只有他很庆幸,沈骁终于死了,终于死了!他的机会来了,总算没多久后就被派给了扉卿。
这五年,若是没有他,扉卿只会越来越落寞。
他以为李皇已经看到了他的价值,再也不会派人过来了,没想到不但派人来,甚至还是这些年最宠幸的李遇,一个比他年轻,比他受宠,被赐了国姓,甚至听说比沈骁还厉害,最令人可恨的就是李烨祖根本没碰他,凭什么,大家都是男人,李遇是什么东西,他才来了五年,就什么好处都有了。
陛下,您瞎了眼啊!
休翰学不甘心,他当然不甘心这样死。
他一定要看到对方的模样,傅辰在他的脖子下面割了一道,却没有趁胜追击,在休翰学转过头看到自己的时候,他也抬眼看过去。
休翰学万万没想到,转头后看到的人居然是陆明,他的搭档。
怎么可能,为什么!?
“咕噜噜。”他想说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了,喉咙里只有血泡的声音。
傅辰这一刀割的深度是有讲究的,割深了人就死了,割浅了就还有反击的能力,这样刚刚好,还吊着几口气。
他当然不是刚来就直接上来,他在这间屋子潜伏了许久,如果太早被发现会被休翰学察觉,所以他依旧在等,等待对方兴奋到极点,在休翰学最亢奋的时候,靠近对方,才能万无一失,只是要苦了做出巨大牺牲的薛睿了。
这边,青染易容成陆明的一个属下,用从陆明那儿搜刮来的特质飞刀割断了上方的绳索,满身插满飞镖的薛睿哇哇哇大叫,青染猛地发力飞过去,踩在那木桶上,将掉下来的薛睿接住,两人一起滚落到地上。
薛睿没想到五年来第一次得偿所愿是在这里,主子,主子你看到了没,美人救英雄啊!快来看一眼,小染她主动抱住我了!你快点去信给夙玉,他这徒弟,老子预定了!
不过这时候傅辰完全没看薛睿的打算,他还看着地上匍匐前进的休翰学。
休翰学这时候看到那个救舞男的人,是陆明的手下,完全确定是谁杀了自己。
陆明,你原来隐藏了那么多年!你骗的我好苦啊!
傅辰三人很快离开原地,这个屋子里只剩下还喘着口气的休翰学。
就在这个时候,陆明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休翰学用自己的写在地上的“明”字,他却好像没看到一样,正当他要给休翰学最后一击的时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休翰学猛地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力量,将胸口刚才还残留的一支飞镖狠狠插入陆明的脖子上。
陆明痛叫一声,两人搏斗了起来,休翰学到底相对弱势,加上几乎垂危,很快就被受伤的陆明从地上抱了起来。
休翰学有不好的预感,死亡似乎正在步步逼近,“你……要……做什么!?快停下,陆明!”
两人已经来到了炎中阁七楼的露台,外面还在放着烟火,格外热闹,下方是正在和民众跳着西北舞蹈,共同庆祝火把节邵华池。
砰。
有两个人影从炎中阁的顶层掉了下来,脑浆迸裂。
原本喜气洋洋的的气氛被破坏殆尽,到处都是尖叫和恐慌,邵华池也第一时间去看了掉落的两个人,居然是扉卿的左右手,而且在京城有自己的官职,也很受父皇器重,他一直想寻找这两人的破绽,怎么可能在这里双双死亡。
特别是这个休翰学,可是害了不少西北百姓,不少人家的男丁总是莫名其妙死了,那尸骨有的找到了,有的没找到,此人也是邵华池除掉名单之一,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这是一桩大案子,理应交给知州,但现在嘛……
一瞬间划过不少想法,最后邵华池冷静的吩咐人群退散,将这个地方空出来,又亲自出面安抚群众,还派人去通知了国师扉卿。
等一切都快速吩咐好,让小牧带着傅家姐妹先到安全的地方,他几乎风一般窜入炎中阁。
如果,如果是他的话……
不,一定是他!只要是那人在,那人想,就能搅动风云!他要动了扉卿,傅辰,果然那么多年你都没变过,还是那个亡命之徒。
找到自己的暗线,“他人呢?”
随着暗线的目光方向,邵华池就看到扉卿已经走入傅辰之前待得那间屋子里,心跳猛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