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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站在山顶和站在山脚的两人,在彼此的眼中看上去都同样渺小,在物理学角度上是有道理的,在化学角度上却不能完全苟同,就拿老关来说,他敢在彭老大的生日宴会上装傻卖萌,却不敢在刘一水面前多说一句,这本身就是化学反应。
如果把他比做成一块石子,悬挂在山坡上,他这辈子只能向下落,而不能向上爬,再把能不能砸到人排除在外,那么他能砸到的,只是山脚下的那个人…
坐上车的彭老大,并没有立即去手下给安排的地点,而是嘱咐司机顺着惠南市绕圈,从主干道穿过,走上环城公路,绕了一圈再次回到主干道。
没有人能轻易解释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另一边的医院,仅有彭馨曼和田田在陪床,当医学上都无法解释丁煜为什么能是这个状态,田田把希望寄托于神灵,她在网上找了一篇佛经,嘴里念叨了一下午…
现在嘴里都有些麻木了,机械的在说,如果把诚心与否归纳到念经时候的态度,那么在外人的眼中,田田绝对是没有感情的,只不过佛祖不这么想,他再次给了丁煜一线生机,就在这种毫无征兆的前提下醒来了。
先是手指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就是一条缝,他感觉身体劳累无比,像是用强力胶给粘到床上一样,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球,他把眼球向侧面转了一下,看见那颓废的容颜。
想说话,可喉咙也不受控制,很难受。
“啪嗒…”田田就这么看着丁煜,很安静,眼泪再次掉落,可能这是女性独有的最特殊最纯粹的表达方式,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丁煜是想说而说不出来,田田是不知该说什么。
强迫两人分开的是那白衣天使,跑进来四人,拿着手电筒对着丁煜的眼睛照了又照,还不时发号施令,向左看向右看。
在丁煜的印象中他记得自己被人重击了一下,脑子像是与脑壳分开,刚想回头,就什么都不记得,没有死,他自己也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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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没有大问题,今天晚上继续打葡萄糖,明天可以喂流食,等体力恢复之后再做遍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后遗症,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去办公室找我,紧急情况也可以摁铃…”医生对田田嘱咐。
“谢谢…”田田嗓子已经被堵住了,是情绪在一瞬间爆发。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病人现在还很脆弱,尽量多让他休息”医生交代完,推门走了出去。
彭馨曼原本还想把这短暂的时间交给田田,可是后者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在耽搁下去,所以开口说道“田田已经四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
丁煜一听,眼神登时布上一层水雾,不至于哭,但是很感动,他只能用最简短的话表达最直接的意思,就说出一个字“走…”
田田盯着这开始有些血色的脸问道“还让我回来么?”
病床上的丁煜一笑“当然…”
田田没在多说,看了看彭馨曼“姐,帮我看住他…”
“放心吧,跑不掉!”看到这幕,她也很是欣慰,由衷的笑了出来。
丁煜再次醒来时应该是在第二天早上,他看了眼窗外,是灰蒙蒙的,没有太阳,床边也不再是彭馨曼而是尚垠。
后者正躺在床上打着呼噜,通过被子中透过的那一点缝隙可以看出他是光着上身的,看到这幕画风登时变得滑稽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来陪床的,还是来给丁煜增加伤害的,突然之间有点恨为什么医院有加床这个说道。
他艰难的动了几下,体力是恢复了一些,相对正常人还是要虚弱,嘴里有点干,想要叫醒尚垠肯定是不可能了,只好艰难的用双手支撑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摁下床头的那个按钮。
没过两分钟,医护人员就来到房间,当他们看见尚垠这一幕也是无奈了,有位正义感十足的小护士,一把推醒尚垠,气道“有你这样看护病人的么?睡的和死猪一样,就是他咽气了你都不知道…”
听她这话,总有些讽刺的意味。
尚垠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他身上并没有纹身,有几道刀口,最触目惊心的一道是在心脏位置,不大,只有几厘米宽。
他根本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挠了挠头“醒了啊?昨天你们不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嘛,我就琢磨着,死不了就行…内个,他现在能死不?”
“哥,你别总把那个字挂嘴边上行不,我害怕”丁煜无语的回了一句。
原本护士还有些气愤,丁煜说过一句之后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气的一跺脚“你们这些地痞流氓,就不应该来医院,不都是铁人吗,直接就应该去火葬场…”
“厄…我说错话了?”丁煜略显懵逼。
“那肯定的啊,我都没说话”尚垠把衣服穿上,还不忘遮盖惹怒小护士的元凶,对于他来说比丁煜还要亲的弟弟“你饿不?我去给你打点饭?”
“没胃口!”丁煜缓缓回道。
“也对,以前你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吸烟,来,先整一根透透气”他说着,还真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丁煜。
“我能吸烟?”此时的丁煜非常惜命,他对这种东西有渴望却又唯恐不及。
“人生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来吧”他把烟塞到丁煜手中,然后自顾自的掏出火机点燃,没在搭理丁煜。
“有烟无火,难成正果!”丁煜皱了皱眉,他也看出尚垠这是在故意整自己,刚开始还没有多想,现在闻到烟味之后烟瘾登时犯了。
“挺着,你他妈受伤倒好,折腾的我两晚没睡觉”他还算比较讲究的走到窗边,让烟雾都飞到窗外“我跟你说啊,罗锅十八万已经给了,还多给了你三万住院费,现在都在公司账上…”
“长河呢?”丁煜迷糊的问了一句,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军刺还没捅到长河身上,按长河的性格也不至于这么胆小怕事。
“别废话,听我把话说完”尚垠呵斥一句,紧接着说“你找的那俩小孩,我本打算一人给两万,可是人家没要,说是给你的住院钱,我也就没跟他们争,现在都在账上,按理说你给公司干活,公司应该抽六成,这次你受伤就抽五成,去了一半剩九万,他旁边的派出所两万打点,当初跳下的时候给人车砸了,花了三万,公安局那边因为你摸枪了,上面有指纹,也给了五万,你们进去时候踹门还给人家踹坏了,加上药品和其他精神损失费啥的,也三万左右…”
丁煜本就是脑袋受伤,一时之间有点没转过来这个弯,龇牙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直说行不?”
“厄…”尚垠把烟头熄灭,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眼丁煜,说“简单的说,你这次干活自己兜里就能剩九万,但是平事花了十三万,你还欠我四万…”
“那罗锅给的医药费呢?”丁煜头一次把眼珠子瞪的这么大,他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按照尚垠的说法自己的钱肯定是没了。
“你要是不提这茬我还忘了,你手术到现在一共花了六万多,咱就取个整数,六万,你一共欠我十万!”
“艹,我说的是罗锅给的医药费!”
“对,把他那三万去掉,你还欠我七万!”
丁煜听着这个最终数字,脑袋有点迷糊,琢磨了半天,才咬牙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干到现在,脑袋白白让人拍了,时间也浪费了,王立圳他俩一分钱没拿,我还得搭着人情是不?”
“你要是非得这么理解我也没有意见”尚垠挠了挠脑袋,见丁煜一直黑着脸,赶紧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生气,我第一次出去办事,到最后欠彭老大十几万呢,都这样,吃一堑长一智呗,咱们这行钱好挣,到时候我给你排两个好活,如果按照你住院来算的话,加一起住半个月就差不多…”
“我得是做多少的孽,没事来医院待着!”丁煜咬了咬牙。
“我一听你这样说话就是有气啊…”尚垠今天的小动作特别多,不是挠脸就是挠头发,他靠在窗口,弄的丁煜现在有种想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
尚垠等了半天,见丁煜还没有开口的意思,随即说道“那你就先养病,其实我在这睡觉就是想第一时间告诉你,你欠我七万,好有个心理准备,天也不早了,我得出去抗麻袋赚钱,你都不知道啊,我现在还欠彭老大钱呢…”
“艹”丁煜很是崩溃的骂了一句。
“再见,撒有哪啦哈…”他说着,摆摆手就要出去。
关于金钱的事丁煜不在乎,他也明白尚垠也就是找个由头说几句话,无关痛痒。但是他清楚记得,长河说过:不信你给尚垠打个电话就全明白了…
看着尚垠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哥,我想问你件事!”
尚垠登时站在原地,头也没回的说“啥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