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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刚上班不久,楚晓娅就来了。
虽然明知是什么事,但楚天齐还是问道:“什么事?”
“市长,现在水泥根本就没有恢复供应的迹象,相关施工标段全都停着工,施工企业急坏了,急的团团转,县里急,市局也急。可是展翅高飞几家分公司却非常强硬,在接到相关通报后,不但不恢复供应,还态度恶劣、胡搅蛮缠,把责任全赖到施工企业身上,甚至赖县里、赖市局。”楚晓娅一口气讲说了整个事项。
“态度恶劣?”楚天齐追问着,“县里和施工企业都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展翅高飞不给供应水泥?那可是有合同的,违反合同条款的话,是要负违约责任的,这个没跟他们讲清?”
楚晓娅无奈的一笑:“能没讲清吗?各施工企业全是按市长吩咐,给水泥供应企业发的文字函。文字函上明确记录着事项过程,也专门摘录了合同条款,指出违约后果。可他们根本就不按规定时间复函,连一个电话也没回复。施工企业没办法,只好打去电话询问,而对方要么不接,要么就大睁两眼说瞎话。展翅高飞公司说这是施工企业的诡计,是受别有用心的人蛊惑,是逼他们赔本卖水泥。鉴于施工企业这种态度,他们要求施工企业必须支付违约金,必须弄清这事,否则就无法恢复供应,他们保持追究对方法律责任的权利。”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无耻至极。”申斥过后,楚天齐说,“这样,继续给他们发工作函,函上还要把相关情况写一下,写上当初签合同时的情形,写上相关条款的约定。”
“市长,这些可都写过,他们根本就不屑一顾,恐怕早拿这些纸张做了它用,纸张在不在还两说。”楚晓娅很无奈,“我知道,肯定需要留下相关证据,以备事后维护相关权益,可是当下怎么办?这些工地可都停着工,当地除了展翅高飞,就没有其它厂家,从外地运货也不现实。至少四、五百公里的路,偶尔接接马腿还对付,像这么大范围供应,根本就不可能,这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楚天齐不接对方的话,而是自顾自说:“我的话没说完呢。要继续强调违约责任,这次不止要求赔偿直接损失,还要主张间接损失补偿,而且要把他们刚刚回复的恶劣态度也写进去。文字函一定要语气严厉,态度坚决,不能拖泥带水。在函件上要跟他们讲,如果现在立即恢复供应,许多事还好说。否则,可别怪市里不客气,我们是业主,完全有权利这么做。”
楚晓娅急道:“这……这……那对方要是还不回复怎么办?要是态度还那么恶劣怎么办?工地可是已经停工满三天了,要是还照这样下去,那该损失多少?尤其对施工期的影响,可不仅仅能用金钱衡量的。”
“哪你说怎么办?”楚天齐反问着。
“怎么办?按现在的情形,别无选择,只能是让原水泥厂先恢复供应,从而恢复生产,然后再徐徐图以良策。”楚晓娅给出回复。
楚天齐继续追问:“展翅高飞会恢复供应吗?你又有何良策?”
“要想让展翅高飞恢复供应,那就只有暂时先同意对方的条件,当然这也只是权益之计。待生产恢复后,我们再和施工企业抓紧时间想辙,比如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比如引进其它水泥企业。”停了一下,楚晓娅又做了补充,“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生产,这才是大局、全局。”
“饮鸩止渴。”楚天齐冷哼一声:“如果这么做的话,毒药是喝进去了,渴却未必能解。关键的是,一旦这么做,那就是承认了展翅高飞的指责,承认了己方违约,才这是更大的隐患。只要这次得逞,展翅高飞指定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恶狼的欲望是填不满的。大局肯定要讲,但不是这么委屈求全,更不是这么奴颜婢膝,忍辱换不来和平,只会更受屈辱。要想解决当下困境,要想不留后患,只有挺起腰杆堂堂正正做人,没有其它选择。”
“可是,可是话好说事难做。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忍辱是为了负重。”楚晓娅说的很肯切,“这些事肯定都是由施工企业去做,市、县局可以做他们的工作,如有必要,我也可以向他们暂时低头,肯定不会让市长您出面的,绝不会丢您的人。”
楚天齐“嗤笑”一声:“忍辱负重的事我听说多了,对于许多仁人志士,我也佩服的五体投地,敬重仰慕不已,但却不是这么做的。说的好听,不丢我的人,可你们这些下属都这么做了,我还有脸吗?市委、市政府还有脸面吗?人在矮檐下,有时确实也该低一低头,可在这种矮檐下,绝对低不得。一旦低下去,就别想抬起来,对方根本就不会给你抬头的机会,只会越压越低。”
“那,那要怎么办?”楚晓娅脸色通红,都快急哭了。
楚天齐一摊双手:“我刚才说的很明白呀,按合同办,维护正当权益,别无选择。”
楚晓娅怔了怔,质问起来:“你这是要硬碰硬?那代价你想过了吗?如果他们不屈服,还是坚持不供应,这些项目怎么办?如果项目因此受阻,你个人即将面临的困境想过吗?”
“你要弄清楚,是他们故意挑衅,制造摩擦,故意张口咬人,我们只是正当防卫。你问项目怎么办?历来邪不压正,咱们可是正义一方,胜利绝对属于我们。这事本身就是公事,我为什么要想个人,每个人都不应该过多考虑自己得失吧?”楚天齐语气也严厉了好多。”
“你,你,好……”楚晓娅又急又气,支吾了好多声,才极不情愿的表态,“那就按你要求安排。”
“去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盯着桌后男人看了看,见对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楚晓娅狠狠瞪视了一下,气咻咻的出了屋子。
“咔咔咔”、“吱扭”、“咣当”,一串声响过后,屋子里恢复了平静。
看着屋门方向,楚天齐脸上神情漠然,似乎正在走神,不知考虑什么。
……
豪华大办公室里,张鹏飞仰靠着转椅椅背,双脚搭在桌子上,正惬意的抽着雪茄,脸上满是笑意。他可是收到了各方汇报,知道施工企业和相关部门急的厉害,就跟火上房了一样。对方着急,他便高兴,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想到得意处,张鹏飞忍不住骂了起来:“该,活该,叫你们跟老子作对?这就是代价。姓楚的,别打肿脸充胖子,你有什么能耐,还能自己生产出*水泥来?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硬下去?咱们走着瞧。”
“笃笃”,敲门声响起。
故意吸了口雪茄,慢慢回味了一下,张鹏飞才懒散的说:“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苗条女子走进屋子。
看到这个女人,张鹏飞脸上笑意更浓,显然加上了淫*笑的成分:“小连,你这越来越水灵了,晚上八成又让哪个小白脸侍候好了吧。这可不行,好白菜不能让猪拱了。”
我已经被猪拱了。当然这只是心里话,苗条女子可没敢说出来,而是老远就递出了手中纸张:“张总,您看看这些,比上次措辞还严厉的多。”
“是吗?”张鹏飞咧嘴一笑,伸出手去,“那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大放厥词的。”
来在桌前,快速把纸张塞到对方手中,苗条女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看看。”张鹏飞自语着,拿过纸张,胡乱的翻着。
整个翻过一遍,张鹏飞“哈哈”大笑:“好啊,好,有种,是那王八蛋的风格。只是我就不明白了,你自己又臭又硬就罢了,为什么还让这些人跟着身上沾屎?唉,炮灰,全是炮灰呀。小连,你说呢?”
本来不想说话,就想着快点离开,可是对方询问,自是不能不答。于是苗条女人不无担心的说:“这上面可都写的有理有据,显然是早有准备,要是真正对簿公堂的话,咱们可就理亏了。”
“小连,你做工作认真,这点我很欣赏,但就是有时太死心眼儿了。这些可都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咱们并没留下什么把柄,用咱们自己的话说,‘我们也是受害者’。反倒是他们言词咄咄,分明是居高临下,分明是以强凌弱。在此事中,我们随时要把自身塑为弱势群体,首先自己要绝对相信,这样才更逼真。”张鹏飞一副谆谆教导口吻。
苗条女人懒得和对方争论是非曲直,便直接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好办呀,再停两个县的。如果他们还是这样的话,那就每天按两个县递增,只到让他们完全停摆。”说到这里,张鹏飞又笑了,“哈哈哈,还想威胁老子?老子现在才有资格说:别怪老子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