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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七月三十一日开始,连续三天下来,在定野市局的组织督促下,全市打击收取石料保护费一事,取得丰硕成果。
在行动当天,只要在场的各县区骨干分子全都抓获,现场的所有赃款赃物全部收缴。再经过接下来的两天追缴,又有九名骨干分子被抓,其中包括上次行动逃跑者中的三人。截止到目前,还有六名骨干分子不知所踪,其中包括负责全市非法收取沙石保护费的两人,也包括先前逃走的“大铃铛”、“二麻杆”。
相对来说,赃款收缴有限,这主要和团伙的管理模式有关。整个团伙实行收支两条线,收费上交,开支下拨。收费团伙中,最小收费单位按石料厂计算,一般是二至三人。小团伙向石料厂收取费用后,必须全额上交到全县的负责人那里,县一级再全额上交到市级,市一级再上交。每月收费有截止日期,上交也有截止日期,因此这次收缴的各团伙赃款,只是他们的一些日常开支费用。
从八月二日开始,定野市境内所有石子价格都降到了正常水平,最高一立方三十三块钱,最低一立方三十一块钱,沙子也降到了应有价格。当然,这个价格在现今比较合理,随着油料价格上涨,运费上调,石子价格还要水涨船高。但只要没有所谓的“中介费”干扰,市场决定的市场价肯定会相对合理,供需双方一般也都能接受。
孙廷武还是在八月二日下午,把整个进展情况,向楚天齐做了汇报。
如果这个结果放到十天前,楚天齐会非常满意,并不吝赞赏。但现在他不满意,不是对事情本身不满,而是对其中折射*出的态度不满。
这个孙廷武分明就是数牙膏、数核桃的,只有在外力足够大的时候,才会有所表示。唯一说的过去的,就是这小子还是及时悬崖勒马,否则自己和对方势必都要难受。不到万不得以,楚天齐并不想大动干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还是能不干就尽量不干。
看完纸张上的丰硕成果,楚天齐没有一句表扬的话,而是继续做着要求:“除恶毋尽,必须连根拔起,尤其必须抓获主使整个定野市非法收费的头目,直至揪出幕后黑手。现在石料价格暂时恢复了正常,还必须要保证清除滋生类似事项的土壤,有萌芽就扼杀,只要露头就坚决打掉。”
“是。”孙廷武干脆应承,“我们一定再接再厉,一定抓住那几个大头目,一定不让此事死灰复燃。”
“管市长被打案进展如何?”楚天齐又问到了这个问题。
孙廷武的脸色沉重了好多:“由于当时第一手证据资料欠缺,又错失了最佳排查时机,目前该案进展非常缓慢。自从市局亲自查办这个案子后,对事发时段的相关录像全都进行了查看,没有找到车辆的具体去向,更没有那两人的线索。目前警方从八个方面寻找破案线索:
一、寻找目击证人。现在找到了当时在餐馆的客人,但大都语焉不详,有人确实是没有看清,没有看全。有人显然是不愿惹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目前警方还在做这些人的工作。
二、从餐馆经营者、服务人员处查找线索。餐馆录像硬盘丢失,存在诸多疑点,这也是很重要的线索来源。警方要从这些人身上寻找蛛丝马迹,既找硬盘去处,也找目击证人。
三、管县长的老师、同学,也是调查对象。从目前还原的事件过程来看,凶手应该是掌握了受害者的行踪,也才有了那些周密的行凶安排。他们有意或无意的行为,都可能是被凶手利用的手段,管县长自身也存在无意泄露行踪的可能。
四、何阳警方的一些职能部门和人员,也在调查之列。警察出警迟缓,要看是有意拖延,还是工作作风不实,从中寻找可能的参与者。那么多监控探头都出现故障,也很值得怀疑,相关管理者也要接受调查。五、……”
一直听对方说完八条,楚天齐追问着:“手段倒是不少,目前进展到什么程度?”
孙廷武语气很不轻松:“进展不大。目前就是对部分警务人员的调查,有了一些收获。警察出警缓慢,是提前接到了社会闲散人员的电话,这名闲散人员和派出所值班警察是朋友。这名值班警察被告之,接到那个餐馆关于打架报警电话,要能拖尽量拖。目前这名警察已经被控制,但那名闲散人员没找到。
关于餐馆硬盘录像机,也很可能是那名闲散人员所偷,有人曾经于当天早上,在存放录像机房间外见过此人。
关于街区的那几个摄像头,确实是坏了。餐馆外的应该是正好赶上,但那个出城的出口处很可能是特意安排,是有内鬼支了招。目前这个内鬼也在警方排查之列。
市长,现在全局上下,对管市长被打一案非常重视。除了定野市局主管刑侦副局长亲自兼任局长外,刑警队、特警队也专门抽人配合,我们一定不惜一切代价破案,给受害者交待,也给市领导以交待。”
“孙局长,不客气的说,你们的效率真不高。虽说管市长被打一案缺少许多证据,但两个大活人和一辆越野车凭空消失,市局也出动了许多精干力量,到现在却毫无进展,确实哈哈……”楚天齐话到半截及时收住,但后面的意思不言而语。
被人当面如此否定,孙廷武不由老脸一红,既觉尴尬,也觉不舒服,多少还有一些不服在里面。但他却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态度极其端正的说:“市长,此案一拖再拖,主要是我这个局长无能,请市长批评。”
“你也别摆肉头阵,别拿话面乎我,对于你这个人我需要重新观察。我只是告诉你一句话,脸不是别人给的,要靠自己挣。”楚天齐这话说的非常不客气。
这话确实够伤人的,孙廷武焉能没有感受?但他也只得打掉牙往肚里咽,谁让自己没事惹事,惹得人家丢了些面子,人家岂能善罢甘休?
……
张鹏飞气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定野市警方这次会突下杀手,自己提前竟然没有得到一丝消息,更没做出相关部署。万幸的是,那俩家伙左拖右推,一直赖在省里,一直偷偷的躲着。假如这次在定野,怕是也凶多吉少,那俩家伙手里可是有一些东西的。
不用说,这次的事百分百还是楚天齐使的坏,肯定是这小子施的那些压,让那个孙子缺了钙。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他们了,小瞧了楚天齐,也小瞧了姓孙的。
当初在楚天齐准备动手的时候,张鹏飞倒也引起了足够的重视,也因此才撤回了一些人。可是后来十多天没有进展,看到孙廷武一直应付楚天齐,张鹏飞便也觉得楚天齐很难大力推动,最起码不会想到市里会这么做,他觉得怎么也应该得到点信儿。
大意失荆州啊!虽然金钱没损失多少,也还剩下几个主要头目,但整个收费网络却废了,那么多虾兵蟹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收拢的。虽然到时肯定会放出一批,但以现在的形势看,只要姓楚的在一天,那些家伙肯定成不了气候。和姓楚的交手这么多次,自己应该想到这家伙的狡猾呀,丢人呐。
现在这事闹成这样,受影响的不只是“中介费”收不成了,销售水泥的人们也是人心慌慌,担心哪天楚天齐突然出手。当然,水泥不同于石子,水泥可是自己的东西,是按市场规律做事,而且已经基本垄断了市场。如果价钱不行的话,或是市里要做的实在恶劣,自己就可以不予供应,到时看谁着急?当然这也是万不得以之法,不能随便使用,否则容易自伤。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张鹏飞冷哼道:“真他妈脸皮厚,还有脸给老子打电话。”
虽然骂的挺狠,但张鹏飞还是接通了电话,语气也尽量谦恭:“叔,有什么吩咐?”
“鹏飞呀,实在对不起,没想到这事竟然成了这样,真是出人意料呀。也怪我,那两天正好出门,要是在的话,可能事情不至于这么糟。”对方的声音带着讨好意味,“你是做大事业的人,不要跟叔计较,叔以后还会尽力帮你的。”
妈的,你在能管屁用?还不是想着老子的好处。张鹏飞心里骂着,但嘴上却诉着苦:“叔呀,现在做生意难,钱不好挣喽!就拿这事来说,市场经济条件下,经纪人是必不可少的群体,在市场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可在定野市竟然被这么对待,我真为那里的人悲哀呀。”
“鹏飞,你这是变相批评叔工作没做好呢。我也专门找孙廷武了,把他好一顿臭骂,可他也有不得以的难处,脖子上一直架着刀呢。事已至此,你就看在叔的老脸上,这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说呢?”对方说出了打电话的终极目的。
妈的,脸是靠自己挣的。暗骂过后,张鹏飞反问着:“就这么过去?我那些损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