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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打开了所有窗户,让空气对流,用夜晚的风才打散这股子纵情的味道。
当回头的一瞬间发现阿临还站在那,他的右脚往前迈出一步,却没有再迈第二步。
乔十一从地上爬起来,右手抱着左手的胳膊,身姿有些歪斜地冷笑说:“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我自认对你就不错。半夜偷偷给你送吃的,给你送药,费尽心思让你从个小喽啰变成能骑在赵哥头上的人,让你成功反水。你明知道我在恨什么,我是在恨自己为什么会爱过你。”她的眼泪滚出来,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
因为疼痛,她每向前迈一步都显得那么吃力和困难,她说:“你还记得咱们刚认识时说的话吗?你说,你要带我回家,让我上学,过好日子。从来没人给过我那样的梦。你给了,然后你硬是打碎了它。你说等我,隔三差五就来看我,可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想要这种同情。我跟着男人犯事,但我从来没有,要不然那时候怎么一次两次的帮着你逃跑。为了帮你逃跑,姓赵的用皮带抽我。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毫无情绪可言的一番话从此时此刻狼狈至极的乔十一嘴里说出来,显得异常悲怆。
在这一场两个女人的争夺战争里,阿临护着我,让我内心起的一阵快感顿时荡然无存。同为女人,我明白能够如此平静得说出这一番话,她的心必然是死透了。
而从他们的对话里,我也寻到了十年前的一些蛛丝马迹。我想,对于当时的阿临来说,但凡能获得自由,但凡能让自己活下去,不管什么招数,只要能达到目的,便是好招数。求死容易求生难,没什么对错,无所谓公平。过去的情感如果怀念起来会瑟瑟发抖,那就只值得放下了。
我瞧着身侧沉默站立的男人,他怜惜间偶尔透出丝丝恶毒的眼神紧锁住正在落泪的乔十一。
我注意到他的手悄悄搓了几下裤子的。我觉得倒不是他在后悔刚刚为我出头,而是当乔十一提到一些往事时,他在恐惧,他并不很愿意回忆。以至于手心流汗,粘腻的不太舒服,只能将汗液擦拭掉。
当然了,这些不过都是我的揣测罢了。
这时候,他慢悠悠地答:“没忘。”
乔十一挑唇,一把揪住他胸前的一块衣服,越发岑冷地说:“没忘?你既然没忘怎么还下得下手?我本来就活得和尸体一样,是你让我觉得自己也可以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可能不用再那么活了。可以想一些别的女孩能轻易得到我却得不到的东西!商临!你对我撒了天底下最无耻的谎!”
她的情绪如是找到了出口一般,全部压在了最后的半句中,光是听着声音就害怕,如果再看她那双空洞的眼睛就愈发毛骨悚然。
他一根一根掰开乔十一的手指,淡淡地说:“长点心,要点脸。真正毁掉你的是走歪路的开始,并不是我这个过路人。其实从你跟赵哥那天开始就预想过自己人生的结局,你太懒了,不愿意改变,随波逐流,混吃等死。”顿下话,他转头瞧了我一眼,是特别温柔的一眼。这一眼很短暂,短暂到我还来不及去贪恋这种温柔他就已经把眼神移开了。
“十一。我现在爱的人和你一样没学历,嘴贱,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来。但不同的是,她分得清对错,也懂得权衡好坏。像她这样家庭不幸,朋友不多,经济又一般的女孩,有许许多多会凭自己的脸选择在床上奋斗出一套房,因为那样的生活不费劲。但她比你懂得自爱。我之所以会那么迷恋她,不是因为她年轻漂亮,而是待在她身边我觉得很幸福,有归属感,就是如此简单的理由。”
乔十一愣了,我也愣了。
我从来不晓得在他眼里,我是那样好的我。因为我固执,冲动,也常常感情用事,但他所眼中的我却有那么多优点。
乔十一的眼泪已经干了,并且再也流不下来。她一笑,顿了几秒后又再笑,最终嘴唇中挤出满是冷意的句子:“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对不起我,是吗?你觉得你救了那么多孩子,伟大得不行是吗?牺牲我根本算不了什么,对不对!”
商临站在我身边,一只大手在我后背滑动了几下,特别的宠溺。
他慢悠悠地对乔十一说:“我欠你的无非是人情,不是爱情。我们当初在一起半年,你有无数次想和我上床,我都拒绝了。你的幻想当初就没有照进现实,为什么不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这大概是我听到过他对乔十一最残忍的一句话,可他说得十分在理,就连乔十一也似乎找不到回驳的理由。
她指着大门,冷漠地说:“滚!”
商临深吸口气,他牵住我的手,最后又对她说了句:“好好想想自己还想要什么?金钱,房产,事业,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不要觉得不接受我的帮助就显得多么清高。清高是需要资本的,我生平最受不了两种女人,一种是KTV里和我谈感情的女人,那叫假清高。还有一种就是人前瞧着知书达理背后却千方百计想爬上我的床的女人,那叫假正经。如果今天以后更怨我了,那你就怨吧,这世上被人仰望的好男人大多千篇一律,但坏男人却得各有千秋。对你,我这辈子只能做个负心汉。但对程乙舒,我无所谓做个好得没有特色的庸俗之辈。”
说完这句,我被阿临拉出了乔十一的住处,他一路匆匆地带我下楼,在两个女人的斗争中‘野蛮’的选了我。说起来,在我发现香水之后立刻揪住了乔十一的衣服,是我的本能。她伸手想要打我,其实也出于她一瞬间的本能,但阿临没有管那些,他不肯让我吃亏,宠我宠到蛮不讲理,这是阿临的本能……
离开的时候已经凌晨三四点。
这会儿的街道甚是冷清,他肆无忌惮的开着车带我一路狂飙,速度快到我连眼睛视线中全是一闪而过的幻影。
因为江辞云的住处比山腰别墅近许多,车子在他家门口停下。他给江辞云去了个电话,没多久一声睡衣的江辞云就下来开了门,看见我站在商临身边,他还有些诧异地指了指:“什么时候跑出去的?老子怎么不知道。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我没应声,向他翻了个大白眼。
商临手一推,轻轻把人从门边推开了些,语气有点损的丢他三个字:“悠着点。唐颖那么小的身板,多遭罪啊。都老夫老妻的了,一晚上差不多也就行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江辞云一听困意都像是立刻没了,有点暴躁地瞪我一眼后回了商临一句:“她喜欢,你们他妈管得着么?大清早就来叫魂!操!”
江辞云不再管我们,穿着拖鞋就兀自往楼上走。
我和商临两人各自换鞋,一身的夜宵油烟味被我们相继洗去。他钻进被窝时我已经关了灯,且背对着他。
说真的,几天来的分别让床上相拥的感觉变得十分难能可贵。
“睡着了没?”他收了收手臂,把我搂得更紧。
“没有。”我轻声说着,仿佛如果这时候说话大声一点点都会破坏此刻他对我的忠诚。
“转过来。”他低声向我发号施令。
我没有很快照做,而是在起码两分钟后才转身面向他。
窗户外面就是两盏矗立的路灯,这些光线温柔地从外面照射进来,让我可以瞧见他的五官和让被子遮住一半的上身。
“干嘛?”
他抱着我的腰,往自己身上碾了碾,声音更低的问:“老实告诉我,我和乔十一的事,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是不是很混蛋?”
我的伶牙俐齿突然就没了,因为我实在不晓得怎么去评价。我不是旁观者,所以站在我的角度来说,我所能看见的就是一个丈夫保护妻子的样子。但如果我真的是旁观者,我可能会向他翻上个极度鄙夷的眼神,暗骂上一句:刻薄鬼。
“你不说话,意思我是挺混蛋了。”他自言自语,说完自己都笑了。
我还是没吭声。
乔十一是情敌不错,但我顶多只是讨厌她,并不恨她。加上我和她的战争里,我明显已经占据了上风,如果当着阿临的面肆意诋毁她,并不会让我自己就变得高尚许多。
他却误解了我的沉默,觉得我还在因为乔十一的存在而生闷气,一双手忽然滑向我后背,驾轻就熟的解开了那勒住阻碍的枷锁。
“干嘛呢?真想让隔壁听声音呢?”我瞪他一眼。
他说:“反正手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不表现出对你有很强的兴趣,怕你总是担心爷的香蕉牛奶再送到别人嘴里。”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给逗笑了,膝盖一曲就顶在了某处。阿临的表情瞬间变得生动有趣。呲牙对我说:“这下好了,软成烂香蕉了。你是不是有病!”
我一听,简直笑得前俯后仰,两只小腿儿还奋力踢着被子。
他手臂一环,直接从我腘窝处下手给提起来,我的膝盖正好抵在他胸口,顿时和个皮球似的被他抱在怀里。他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对我说:“程乙舒,别离开我。”
当时的我真的认为,他会是那个和我走上一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