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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那小太监痛苦的尖叫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掌心那个汹涌的冒着血的窟窿,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那颗穿透小太监手臂的白色棋子带着鲜血硬生生的嵌入一旁的木栏杆里。
地上那个三四岁的孩子怔怔的看着那在地上哀嚎的小太监,瞪着挂着泪水的眼睛,有些无辜的样子。
吴九一眯着阴狠的眼眸已然来到了那哭叫的太监面前,厉声的说道:“好一个歹毒的奴才,如此小儿也下此狠手。”
那太监左手捂着那右手,畏惧的看着吴九一,吓得哆哆嗦嗦。
“滚……”君临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小太监听后,也觉得几个人能在这皇宫中自由行走,定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想到这里,话也不敢多说一句,连滚带爬的跑了。
君临温柔的看着吴九一滚动轮椅,走向那孩子。
平日里吴九一极少伤人,今日出手如此狠辣,原因很简单,吴九一见不得那么小的孩子受到伤害……因为如果自己和他的孩子还活在这世上的话,也正是这样的年纪……
吴九一走到那孩子跟前,沙哑而柔和的问着:“疼么?”
那言语里透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心疼。
那孩童看到吴九一,似乎对他脸上的面具感情趣极了,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样子,怯生生的点点头。
下一刻吴九一将那孩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那样的举动让孩子一愣,随即脸上绽放起一个灿烂的笑脸。
恍惚间吴九一微愣,这孩子……很像一个人,若真是这样,莫名的,吴九一心里一震。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吴九一温和的边说着边拿过红鸢手中的创伤膏,轻轻的涂抹在那孩子的淤痕处。
“我叫平安,住在好远好远的院子……在那边……”那孩子奶声奶气的说着,不柔嫩的小手指着一处,眉眼里温顺而小心翼翼。
这个小小的人儿窝在吴九一的怀里,吴九一小心的用皮裘裹住他,以免那开始带着冷意的风吹到他。
一行人在那个小小的人儿的引领下,来到一处破败的宫墙外面,那小小的人儿小心的从吴九一怀里挣脱出来,然后猫着小腰偷看着那守在那简陋的宫殿门前的两个护卫,然后回过头做了一个嘘声的表情,带着几个人来到后面一处小小的缺口处。
“我到家了,谢谢你……面具……先生。”小孩子调皮而又礼貌的说着,然后一猫腰奋力的从小洞中钻了进去。
那孩子刚刚钻进去,吴九一等人便听到里面一个焦急而小声说话的声音:“平安,你又去哪里了……是不是又挨喜公公打了……”
似乎是孩子的父亲将那孩子抱起来,匆忙的走远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渐远起来。
只是那声音听在吴九一心里,猛然的收紧,是他……
他过得……竟然如此……落魄。
那简陋的宫墙外面,吴九一指尖越发苍白,久久的没有动,君临在他的身后抿着嘴唇没有言语,却也若有所思。
凉风吹动着那宫墙上的枯草随风飘荡,荒凉极了,像极了此刻吴九一的心绪。
“回吧……”吴九一幽幽的说着,那声音带着些许的悲伤。
君临想要说些什么,却也终究没有说出来。
回去的路上,吴九一和君临安静的有些让青峰和红鸢不安。
“青峰,红鸢你们先回去,我和你们先生走走。”君临平淡的说着。
青峰望了望吴九一,吴九一轻点头,然后二人便离开了,却也没有走远,只是在附近徘徊。
君临跟着吴九一来到了方才那个水榭凉亭。
吴九一记得三年多前这里是这南楚皇宫最美丽的地方,栏杆处挂着一盆盆长得茂盛的昙花,湖水清澈见底,微风吹过,碧波荡漾,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或是蜻蜓点水低空飞过。
如今这里一副破败的景象,亭中杂草疯长,湖中绿藻无人清理,透着一股子寂寥的气息。
“我一直想和你认真的解释清楚,三年前南楚宫变之事。”君临低沉而悠远的声音响起,像是回忆起三年前的事情。
“我知道,是中阁老用我的命来威胁你……”吴九一沙哑的说着。
“我和中阁老有太多的纠葛,那时他将我精心保护起来的倾城找出来,便是要告诉我他想要杀了你,如此轻而易举,所以……我怕了。”君临低着头深深的说着。
吴九一抚摸着那尽是灰尘的栏杆,轻轻的说着:“我曾怨过你,为何眼睁睁的看着凌熠夺宫,为何置我于南楚不顾,后来我想通了,我们都是棋子……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也爱上下棋,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在做棋子而已。”
吴九一轻弹手中黑子,便将那方才嵌入栏杆中的带着血色的白子击入那泛绿的湖水中,发出咚的一声。
“而这整盘棋上,有太多的人因我失去生命,还有太多人因我失去权势地位,或者失去更多的东西……我终究是欠他们太多,以至于即使带着面具也没有勇气去看他。”吴九一有些沧桑的说着。
忽而吴九一眼眸凶狠凛冽,一字一顿的说着:“引我入局之人……怎可出局!”
那话说着的时候,吴九一的身体周遭弥漫的冷气连带着让这荒废了的水榭都跟着寒凉了许多。
君临看着那样的吴九一,心思深沉起来,不知不觉……那个洒脱清澈的女子,已被这个时代变得没有了原来的半分模样,而自己却依旧如此深深爱着她。
“回吧,这里凉了。”君临轻声的说着,将吴九一推离了那透着荒凉的地方。
一路两个人走的缓慢极了,似乎在这即将要到来的狂风暴雨前,享受最后的风平浪静。
几个人刚刚回到了居住的宫殿,凌熠便来了。
“九一先生,君阁主,晚宴备好了,朕特来迎接二位入宴。”凌熠笑的眉眼都成了一条缝隙。
吴九一抬眼看了看那将将要落山的太阳,似乎离晚饭还有些时间,看来凌熠是急于将自己带到文武百官面前炫耀。
吴九一看了一眼君临,后者点了点头。
“皇上请。”吴九一淡淡的说着。
那凌熠便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
那隆重的晚宴被设在了平日里大臣们议事的朝堂之上,还未到,便看见那红毯已然铺到了殿外,文武百官整齐的列在红毯两侧,见凌熠和吴九一君临等人到来后,整齐的跪下,声音响亮的齐声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熠满脸笑意,即使当了三年多皇上,他依旧是那么的享受众人跪拜他的样子。
凌熠引领着吴九一走入宫殿,入了正坐后,才朗声说道:“免礼平身,众爱卿见过九一先生和君阁主。”
那话说的骄傲极了。
那些恭敬的大臣连忙起身,步入宫殿中,恭敬的向吴九一和君临施礼。
凌熠心里有些得意,暗暗的想着,平日里这些大臣对自己百依百顺,但背地里也骂自己昏庸无道,今日朕便让你们看看,朕将明夏大地上最风云的两个人人物请来麾下,还有哪个敢说朕昏庸无道。
正想着,忽然左手边站起来一个人,言语有些急切,施礼对凌熠说道:“皇上,臣有事禀报。”
凌熠眉头一蹙,一看是吏部尚书袁恒,眉头舒展了许多,袁恒是凌熠多年来的心腹部下,当年夺宫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袁爱卿,今日是九一先生的欢迎宴会,有事明日再奏报不迟。”凌熠笑着说道。
那袁恒见凌熠没有在意的样子,心一横,急切的继续说道:“皇上,臣今日多次求见皇上都未成功,此事紧急,臣斗胆奏请,昨夜天牢署名囚犯被人救走,至今不知所踪。”
对于袁恒的执意奏请,凌熠心中不悦,脸色有些阴沉道:“不就是跑了几个犯人么,至于非让朕知晓么?”
袁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站出了队伍,认真的说道:“虽是跑了几个犯人,但是其中却有原十万禁军统帅,乔统领。”
这话一处,凌耀眉头一蹙,继而问道:“那又如何?”
“臣只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并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人预谋救出乔统领。”袁恒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如无的飘向了凌熠身边的吴九一。
凌熠听出了袁恒的画外音,阜城的天牢是整个南楚看管最严密的监狱,能够被人轻而易举的悄无声息的救走人,似乎也非凡人所能。
对于袁恒,凌熠是极其信任的,不由得他心里有些狐疑起来。
而吴九一银素面具下面容微动,倒是疏忽了凌熠身边这个袁恒,此人生性多疑,本想是过些日子再处理,没想到自己刚刚救了乔统领便受到了他的怀疑。
一时间几个人各怀心思,却正在这时,从宫殿外面传来一个戏虐的声音:“今日……熠皇这里,好不热闹……”
还未见到那来人,听到那声音,吴九一便禁不住心里一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