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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楚莲若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携了记忆,冷漠疏离会是她如今的保护色,就算在虚荣的面前伪装的再完美,当仇恨不再成为她心中支柱点的时候,若是没有了胥阳在身边,怕是最后的最后,她也唯独剩下了此残生这一个念头。
“无忧姑娘,能够再次相遇,算是缘分,只是我二人有事先走一步,你且好好享受这红枫层林的缠绵风景。”胥阳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道。
“放心,自然不会去打扰翎王爷好不容易隐瞒住了众人藏起的粉红佳人。”无忧似是非常的识趣儿。并没有多做纠缠。
“有缘再见。”楚莲若牢牢的将无忧的脸庞记在了心底,这个人,她看不透,但是绝不会是坏心之人。
离开的时候,花豹围在那只无忧身边的豹子身边周旋了好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他们离开。
“还以为会有苏王的消息,却不想,这只花豹竟然是去寻同类了。”楚莲若有些泄气的说道。
“若儿,你刚刚……”胥阳欲言又止,“你刚刚,是不是醋了?”
楚莲若红了脸颊,手上一把揪起一缕花豹背脊上的毛,这让她怎么去说?花豹哀嚎一声,随即蹄子迈得快了一步,楚莲若连忙紧紧揪住,胥阳的手也紧了三分,甚至还颇为不满的瞪了一眼充当坐骑的花豹,可惜,花豹的眼睛在前方,并不能知道胥阳瞪它的那一眼。
“没有。”很快的,楚莲若借着刚刚的慌乱,否认道。
“是嘛……?”胥阳拖了好长的一段声音,楚莲若渐渐有些窘迫,“是啦,那又如何,不行么?”无理取闹,这是每一个女人藏在心底的本性,若是遇上了对的人,或许会三不五时的发作,若是没有遇上,那么这一生,或许只能藏在心底,永远都没有发作出来的可能性。
一如,当初,她对着胥容。
一如,现在,她对着胥阳!
曾经的她,诗书礼仪,样样为先,却活的那么没有自在之感,如今的她,才是脱离了秦照夕的光环,脱离了秦照夕的束缚,会对着喜欢的人撒娇,会对着不喜欢的人发怒,会因为对方的挑衅而有所反击……
这才是真正的她,不是楚莲若,不是秦照夕,只是她自己,一个真真切切,从未在人前表现出来的自己。
阳光透过层层呃红叶落在他们二人一豹的身上,何其温馨……
这一走,便到了午时,或许是因为深处山林的缘故,阳光照射的不够透彻,因而总是森森的冒着寒气。
“饿了么?”
“嗯。”楚莲若很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她却是饿了没有错。
“幸而这是山林,咱们中午便打些野味儿吃吃。”胥阳和楚莲若他们并没有回到官道上去,而是依旧在山林之间穿梭,胥阳识得这红枫层林,但是以前来这红枫层林的时候正值春季,如今秋风一起,红叶翻飞,而且,与密道相连的地方,他一时还当真是没有想的起来,如今得了无忧的解惑,当即,他就决定了回去的路线。
大陆不走,山林悠哉而行也可以回到琉璃寺,就当是让楚莲若放松心情了!
“没事儿的,我们随便摘些野果子吃就好。”楚莲若眨了眨眼。
“野果子自是要吃的,不过这野味,难得出来,难道你不想尝尝你夫君的手艺?”一次两次,楚莲若对于夫君二字还会争议上几句,但是如今,这一来二回的楚莲若已经懒得去争了。
胥阳得逞的笑了笑,伏首就亲在了楚莲若的脸颊之上。
“我怎么发现,这一路来,你变得越加的不正经了呢?”楚莲若眯了眯清冽的眸子,声线相当的平和。“真不知道,你这幅模样跑去边关,可还有将士听你的。”
“这你大可放心,那些兔崽子,不管我变成何种模样,都是我手底下的将士。”胥阳扬起了嗓子,这是他对于自己收复的那些士兵的信任,也是他对于自己的自信。
楚莲若看着这样的胥阳,只觉得耀眼非常,而这个人,是她的!
停下来的时候,胥阳将楚莲若留在原地,“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花豹也会在这里陪着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大喊一声,我就在附近。”
这要有野味,也终究是得自己动手去打猎的啊,胥阳满是不放心的嘱咐楚莲若。
楚莲若轻笑,“或许你将我带着?”三分调侃,三分打趣儿,还有几分的认真。
胥阳捏了捏她的手,“一会儿就回来。”
楚莲若微笑着点头,待胥阳去寻咯食物的时候,楚莲若也没有闲着,而是去捡了几捆干柴,虽然前些天下了雨,但是这密集的红枫林子里却是异常的干枯,楚莲若心想,也不怪那一把突如其来的火那般的让人措手不及,实在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估摸着时间,楚莲若停止了捡柴火的举动,重新走到了一边。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胥阳,而是一批见过不止一次的紫袍人。
她的身形刚刚显现,那批紫袍人便有了动作。
“嘿,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兄弟们,这一次阁主定然不会再有失约了。”
楚莲若听着他们口中的那个阁主,心中一动,明阁么这是?
“你们究竟是谁的人,我与几位无冤无仇,甚至与你们身后的那什么阁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儿,为何非要三番四次的置我于险地?”楚莲若的声音逐渐上扬,似乎是有些歇斯底里,面对死亡的不甘,至少在紫袍人的眼里看来是这样。殊不知,这不过是在呼唤胥阳,同时也是在拖延时间。
“你们这么多人,想来我今日也讨不得半分好处,却不知,你们能否将一切给我说个清楚,就算是去了黄泉,也能是个心中明明白白的主儿。”楚莲若眼中没有惧怕,反倒是一片清明,似乎对于生死并没有多少眷恋。
“夕妃娘娘,你的身份还不够资格知道我们的主人究竟是谁!”依旧是上一次身着紫袍蛟蛇纹路的男子,依旧是一双阴鸷的眸子,楚莲若觉得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淑妃?玉贵妃?亦或是皇宫之中还有隐藏着的人?例如宰相之养女?例如惜诺?”楚莲若一连串的报出了许多的名讳,蛟蛇纹路的男子眯了眯眼,“夕妃娘娘如今已然是将死之人,思虑过多,怕是到了阴间不好过。”
是威慑,也是震颤。
“哦?你就一定认为去到阴间的是我?”楚莲若眼看着他们的背后,胥阳如大鹏展翅一样的身影,面上不动声色,眼中波澜不惊。
只是以着自己口中的言语去吸引住他们的目光,让胥阳的偷袭顺畅一些。
泓髓剑劈开空气,剑芒刺入数个紫袍人心脏的时候,蛟蛇纹路衣袍的人瞬时间背脊一凉,几乎是反射性的就从大马之上跳了下来,楚莲若心道不好,这角度,怕是自己正好会落入他的爪牙。
下意识的就向后退去,却忘记了她身边可还有一个颇通人性的花豹。
百兽之中的猛者,花豹哪儿有可能让他得逞,嘴角一叼一甩,就将楚莲若朝着胥阳的方向甩去。
楚莲若一阵头重脚轻,准确的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胥阳则是有些不满的看向那只龇牙咧嘴的花豹,知不知轻重,若是他没有接住呢?若是这个时候再窜出来一个坏人呢?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他的腹诽而已,花豹又听不懂。
“翎王爷竟然与夕妃娘娘孤男寡女的林中幽会,这说出去,不知道天下人该作何感想呢?哦?对了,皇上他又该作何感想呢?”紫袍人这一次来的不过也就五个人,另外四个死在了胥阳的偷袭之下,而这个领头之人,明明知道自己是不敌的,因而这故意而为之的威胁,听在他们耳中,也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便是真如你所言,你也要有那条命出去宣扬才是。”楚莲若撩了撩被风吹到身前的头发,语气肆意而又嚣张。
张扬的让胥阳直想拍手称快,楚莲若这张狂的一面,也唯有在他身前才得以流露,其他人想都别想。
那紫袍人看着同伴的尸体,脸色有些沉,胥阳就在此时,已经不知不觉的封锁住了他的退路。
“翎王爷,若是你能够帮我,那么阁主知道了一定会支持你坐上那个位置,不过是一个女人,还不值得翎王爷您来保驾护航不是,尤其他还是胥容的女人!”眼看着是没有退路了,紫袍人竟然转而和胥阳谈起了条件。“王爷,您看呢?我以明阁的声誉发誓!”
“或许本王一直都没有说过,本王好巧不巧的与你那所谓明阁之中的阁主相识!”胥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紫袍人明显便是一愣,本来就颇为阴鸷的眸子变得更加的阴鸷,楚莲若没有看错,他在一瞬间,那眼中是有担忧的,只是很快,就被不死不休之态所掩盖,可是那口中的言语却还是让人难以堪透,他究竟在想着什么样的心思?
“据我所知,明阁之人向来隐秘,想不到翎王爷竟然能够与他们相识,这可真是一个令我……大吃一惊的消息呢!”
“你大吃一惊是正常的,可莫要觉得有些事情始终都在你们的手掌心之中,就好像明阁,就好像夕妃,就好像——本王。”胥阳弯着唇,说的漫不经心,语速很慢很慢,却透着一股子压力,由内而外刺激着别人。
当然,胥阳这是故意的,虽然这人已经逃不开他五指山,但是若是发起狂来,吓到楚莲若的话,这罪过可就大了。胥阳这是在各方面考虑着楚莲若的心情……
“王爷这样说,就不怕被有心之人听了去?”紫袍人的眼神瞥向一边的楚莲若,可惜楚莲若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曾,那人尚且算是秀气的脸色沉了下去。
“或许你不知道的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夕妃于我可不是有心之人呢?”胥阳扬起来的眉毛相当的张扬,似乎生怕这位听不懂他的意思一般。
果然,那人的脸上露出了阴鸷算计之外的另一个表情——错愕,楚莲若突然觉得这般的表情着实有趣,今日之后,或许便看不见了呢!因而她也莞尔,“可惜了,你想要当着翎王爷的面挑拨我们俩儿之间的感情,这着实是一个愚蠢的事情。”
“想不到夕妃竟然是这样的人,这情况瞒得可真是紧儿。”眼睁睁的看着这二人之间的亲密氛围,你一言我一语的压迫者他的挑拨离间,紫袍人明白,今日他怕是不得善终了。
本以为明阁二字说出来,至少会让翎王爷忌惮三分,却不想,这人既然和明阁之主有交情,直接戳破了他那本也是算不上精明的借刀杀人,更有闻所未闻之事,这夕妃竟然是翎王爷的人,想来,这胥容还真是可怜。
不过如今,倒不是他为胥容可怜的时候!“看来,今日一战,必定是逃脱不了,但是翎王爷,这一路上恐怕对夕妃感兴趣的不止我一人,与我一战,必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您可是千金之躯,可万万保重才是。”嘴中说着半是威胁,半是破罐子破摔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剑芒划破空中的红叶,朝着胥阳直袭而去,但是却不过是虚晃一招,那人空中变招及快,当头就朝着楚莲若劈了过去,这一次他发了狠劲儿,就算是花豹故技重施真的顶上,怕是也只有多殒一条命的下场。
更何况,此刻的花豹离着楚莲若尚且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护主。
胥阳心知此人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脚下动作不敢且慢,当真是恍若云烟一般跃了过去,堪堪在那柄长剑离着楚莲若额前不过三寸之地拦下,双剑相击,发出‘锵’的一声。
紫袍人的剑自然抵不过胥阳手中的泓髓,断成了两截,而楚莲若在胥阳接下这一剑的时候,就被他懒腰搂住,身形急速向后退去,但是与此同时,在她的袖间也不知道飘出了什么东西,因为风向问题,迷了那紫袍人的面。
胥阳稍稍一挑眉,有些疑惑的看向楚莲若,“那是……什么?”当胥阳什么那两个字问出来的时候,他发现,那紫袍人缓缓向后退了退,似乎脚步站不大稳。只见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是眩晕了一般。
“风轻给我防身的,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用上了。”楚莲若捏了捏拳头,自上一次半途遇险为风轻所救之后,他便拿了一份药粉给她,有备无患。
后来,因为风轻与容越时刻守着,一直都没有派上用场,紧接着胥阳就来了。她更是不用再担惊受怕。
“他倒是有心。”胥阳的声音里分不清喜怒,楚莲若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一眼,不至于为了这般小事儿吃醋吧?
“胥阳……”她也是因为听刚刚的那个紫袍人说最后即便是胥阳获胜,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那一瞬,她想到了被她遗忘在袖间的口袋之里,因为那一句话,因为不想要胥阳受伤,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想起了这方药粉,想都没想的就用了出来。
“不用多想,我只是再想,咱们回去之后该怎么谢谢他?”胥阳说的从善如流,似乎当真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楚莲若又仔细的看了看他的眉眼,却被她擒住了双唇,“以后,再不会让你受伤,再不会让人伤了你。”
刚刚,那一柄剑离着楚莲若不过三寸之地,天知道那个时候的胥阳的心是有多么的不能自已,似乎欲要从五脏里跳出来一般,悬到了嗓子眼儿,哪怕他拦了下来,哪怕他手中揽住了楚莲若,他依旧后怕不已,甚至于此刻,他握着泓髓的手都收紧的青筋尽显。
“我知道,我不怕的,因为我相信你。”楚莲若心中微凉,她听出了胥阳那隐藏在眼眸深处的自责,主动的迎合了这个吻,直到呼吸不再平稳。
而此时,那个因为风轻的药而倒地不起的人再也不能让他们分去一缕缕的目光。两两分开的时候,他们这才颇为吝啬的给那人投去了一抹同情的目光,“风轻的药可真是霸道。”楚莲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膛,一方面是为了缓气,一方面是真的赞赏。
胥阳哼了哼,没有说话,楚莲若却好笑的看着他,“我就是随便说说罢了,而且这也是事实。”这个人,偶尔也像个孩子,需要去宠溺,需要去将一切就那么摆在明面上的说出来才行。
“是啊,是事实。”胥阳颇有些咬牙切齿,可惜又能怎么办,这是轻风圣手的能耐。
楚莲若反拥住胥阳紧窄有力的腰,双手拥得紧紧,“不过,现在的事实是你与我在一起。”
“关于你这个说法,我颇为赞同。所以,不管风轻掌握了多少我不会的,你终究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温柔却又不失霸道的声音,合着再一次紧贴的双唇传入楚莲若的耳际,羞红了的脸,昭示了她的喜欢。
“走吧。”楚莲若推了推尚且沉浸在楚莲若温软双唇中的人,那胸膛当真是坚挺硬实。
胥阳放开了脸上红的与这满山的枫叶相媲美的楚莲若,牵起她的手,再一次上了那花豹的背脊,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胥阳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他们左后方角落里的一颗常青树。
那常青树后一抹水色一闪而过……
胥阳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一抹水色身影,花豹突地一声啼鸣,楚莲若微惊,旋即查出异常,正打算顺着胥阳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胥阳已经收回了目光。
“刚刚有人么?”楚莲若心下有些疑惑的问道。
“无关紧要之人。”胥阳不打算隐瞒楚莲若,但是于他而言,说的太多也是无意。“走吧。”
花豹继续带着他们传林而过,所走的路与胥阳记忆之中的倒是没有差别,相信,不到傍晚便可以回到琉璃寺,毕竟有花豹这么一只猛兽,对一般人需要两天的脚程,对它而言,也不过是一天罢了。
只是楚莲若现在尤其的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如果,现在可以成为永恒那该多好?”不自禁的看着那远远的山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楚莲若的表情有些无奈,有些不情不愿,回到那里,就意味着回到球笼,可惜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再不情愿都会山水有时尽,再无奈,一切也必须回归它既定的轨道。
胥阳怜惜的吻了吻楚莲若的耳侧,看来他的速度得加快了。“我答应你,我们的感情必定是永恒!”这是他如今能做下的承诺,这是他今生必定尊崇的承诺。
最后的最后,当二人相携于山水看庭前花开花落,流水西东的时候,他用了一生去履行了这些年来,他许下的每一个承诺。
寺庙的顶部已经愈加的清晰,楚莲若深吸了一口气,与胥阳缓缓下了花豹。
胥阳拍了拍它的头,“它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么?”楚莲若突然问道。
“可以。”胥阳坚定的回答,只是一头豹子回去的问题,他还是可以解决的,“正好,可以以它来圆谎,据胥容所言,苏王兄是在琉璃寺身陨的,那么他的宠物在此出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恩,这么说也对,可以将它带到宫里么?”
“这倒是要看胥容能不能容得下苏王兄的东西在他眼前晃悠了。”胥阳挑了挑眉,若是胥容觉得这畜生的出现会让他的良心不安的话,或许不会留它在侧,若是胥容无所谓的话,那就真没所谓了。
楚莲若微愣,她倒是没有想得这般深。果然道行还欠,若是真由她一人去与那胥容复仇的话,恐怕她最多只能做到拖着他一起下地狱,或者去做一做那历史上的红颜祸水,争取一下让胥容只爱美人不爱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