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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阳不见恼色,心中却是在微微发苦,似笑非笑的盯着两人黏在一起的手,若是眼光可以化作利刃,此刻胥容的手一定满目疮痍。
楚莲若心中一阵发凉,她不知道胥阳有没有误会什么,她由于过于震惊而盯过去的眼神,没有看到胥阳眼中残存的任何一丝不满。
手颤了颤,这时候才发现,她还抓着胥容,第一时间放下,却被胥容反握,无人可知,胥阳眸底的神色暗了暗……
“别拿孤和你相提并论,白日宣淫的事情,也只有你这个肆无忌惮的王爷才做的出来,今日孤可是听说了,你去了李侍郎的府中,那个说要待风世子一心一意的翎王爷去了哪儿?”胥容没好气的将胥阳骂了一通。
“皇上的消息当真灵通,臣弟这不是为了好好收集宰相的罪过才去的李府么,皇兄莫要操心我与风世子的事情了,最近咱俩儿可是好生缠绵呢!”胥阳一副餍足的模样,嘴角轻勾,此间却是暧昧横生。
“哼。”胥容玩笑似的横了一眼胥阳,“你来了倒也正好,孤正想着,要将夕妃封为皇后,不知你意欲如何?”
胥阳眼神微微一顿,那似笑非笑的眸色瞬时间收起,却又转眼铺开,伟岸的身子,肆意的在书房中寻了个座,“皇兄,您要封的可是您的皇后,问我做什么?这皇朝上下可都以你为尊,谁能反驳?谁敢反驳?”
他最是清楚,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才能让胥容不生起怀疑之心。
胥容脸上扬起笑意,就是这么个理儿,这胥阳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这也是他明明知道他甚是能干,却终究不动他的一个小小的原因吧。
“不过,要说意见吧,臣弟还真有,毕竟这夕妃也算是从我府中走出的,我虽觉得女人麻烦,但是好歹我也将她当做了妹子,也算是有权说上一说的。”
胥容挑眉,这么说来倒也无可厚非,“你且说说看?以一个兄长的眼光说来!”
“如今,夕妃一无功劳,二无精力,您与母后更是处在一个置气的时间段,这会儿将她推上权力的顶峰,这知道的明白皇上疼她,这不知道的怕是会将夕妃当做靶子,这点皇兄心中应该有数的……”
胥容敛了笑意,要封楚莲若为后,不过是一时兴起,又见她百般拒绝,这人啊,偏有些受虐潜质,你说不,就偏说是。
这会儿胥阳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楚莲若是个聪明的,自然是想到了这层,所以才死活不愿意坐着皇后的位子吧。“你怎么不直接与孤相说呢?”
楚莲若咬了咬唇,有些委屈的样子,惹人生怜,“怕皇上为难!”她回答的颇为小心翼翼。
“无碍的,以后有事便与孤说,该理解的,孤自然会理解,你先回去吧,记着我之前的话。”胥容抚了抚楚莲若的脸,这一次她没有躲,或者说是忘记了躲,因为胥阳的缘故。
离开的时候,她无意识的与胥阳错过,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他似是再说,等着,她的心便豁然开朗了!
因为喜欢,所以在乎,因为在乎,所以生出了喜怒哀乐……
今日的目的已然达到,皇帝与太后,太后与皇帝,便慢慢的磨吧!她作为协理后宫之人,她该为这一次的秋菊宴做个统一规划了。
楚莲若好心情的离开了,徒留胥阳和胥容待在御书房里。
“你来做什么的?”
“臣弟来此,就是想要问问皇兄与母后,这宰相的罪过已经证据确凿了,该如何处理?毕竟他是您的舅舅,太后的亲弟弟,这事儿可不好办了啊,臣弟可不想得罪了母后。”
他却也是为了此事而来,但是他的首选自然是夕颜宫,可是夕颜宫无人,留守的人自然给他指了明路,他想着反正是碰不上了,便不耽误了,先将宰相一事儿给结了,回头再待在夕颜宫等着楚莲若。
胥阳是摆明了,不想得罪太后。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因为宰相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我可不想母后找我麻烦,劳烦皇兄给我道圣旨,臣弟也好光明正大一些。”胥阳直接朝着胥容讨圣旨了。
正如他话中所说,他不愿意去做那恶人到时候惹得太后生出了怨恨。
沉吟了一会儿,胥容执起了刚刚落在桌案上的笔,“好,孤现在就给你圣旨。”一道圣旨,书写的飞快,显然是在胥容的心里酝酿了许久的。
“皇兄,就不用和母后商量一番?”胥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听上去似乎是在劝慰,但更多的却是继续挑拨二人之间的关系。
既然风轻给他制造了机会,他不利用岂不是浪费!
“孤乃是一国之主,君子犯法尚且要与庶民同罪,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宰相了,母后已经老了,就莫要让她知道了。”
“臣弟知道了,一定努力贯彻皇兄您的命令。”胥阳拿了圣旨,吹了一口气,姿态悠闲的就晃了出去。走至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就停了下来,保持着一脚在外,一脚在内的姿势“皇兄,我出了这道门,宰相这次可是真的翻不了身了,就是光我自己就得将他剥下来一层皮,您可别后悔?”
胥阳嘴中说着不愿意看到他后悔的话,但是那张扬的笑容却是在告诉胥容,他没有后悔的时间了,因为这一句话落,衣袂轻轻旋起,他的身影已经完全被那张由胥阳拂袖带起的门遮挡了去。
胥容脸色微沉,“李公公……”他大喝一声。
李公公立时就跑了进来,那跌跌撞撞并不安稳的步子却反而取悦了胥容。
“皇上,您叫奴才何事?”
“以后没有孤的允许,谁都不许擅闯御书房,违令者,杀无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胥阳给气到了,胥容的眉眼之中满是阴厉。
“这……”
“怎么?孤的话没听到么?这点小事你还觉得为难?”不给李公公反驳的机会,胥容一掌拍下,‘轰’的一声,李公公心中一叹,今日这桌案上的锦缎又该换了。
“奴才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若再有今日王爷闯书房一事儿,这拦不住的……”
“孤养你这么些人有何用,今日他人可闯我书房,明日刺客是否就该闯我寝殿了?拦不住?这三个字,你也敢说?”
李公公被说的愣是不敢再言语,只是将自己的头垂的更低一些。
“哼,位高权重之人,看着点拦,也不是要你真的搭出了性命,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了,做事灵活些。”到底是自己身边可信之人,胥容也还是记着宫闱之变时,这人出的力,没有完全封死了他的话。
李公公自然三叩首,表示明白,却在退立到胥容身边的时候,看到他受伤的手上,包着一层娟帕。“皇上,可要寻太医前来?”
看到娟帕的时候,胥容的脸色这才柔和了些许。“不用了,本身也没有多大的事情。”
“母后那儿,这会儿有没有再继续摔东西?”
“夕妃去过之后就没有了,说来,皇上当初可真是慧眼如炬,否则这么一个妙人待在翎王府里可真是埋没了。”
“哼,胥阳这个断袖,哪儿能体会到她半分的好。”胥容冷哼一声,背地里却是将胥阳贬得一文不值。
“当然是比不得皇上您英明神武的。”李公公腆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当然胥容看着是心中满意非常的。
“行了,门外候着去吧。多多注意母后那边的消息。”
话分两头,楚莲若从御书房出来,直接就朝着玉华宫而去,不知道施玉音听到她翘首以盼了这么多年的后位,胥容就打算这么直接给了她,而且,还被她给拒绝了,会是怎样的表情,突然有些期待,这步子便走的愈加的轻快了。
“主子,你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得很好?”卿卿感觉的尤其明显。
“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玉贵妃得知她求而不得的东西,我那般轻易的就给得了还毫不在意的就给扔到了一旁,想想,就觉得她的表情一定会有趣。”楚莲若扬着眉,嫩黄色的衣衫在一地金黄色的桂瓣上飘零而过旋起了脚下的花瓣,起来之后却又盘旋着再一次落下……
“主子,我怎么发现,您变坏了呢?”
“我一直都这么坏,你才发现么?”楚莲若挑着眉毛,威胁的看着卿卿。嘴角却在这一刻缓缓勾起,心情很是愉悦呢!
“哈哈……”跟随着楚莲若的人都纷纷笑开,都知道这个主子平日里都不苟言笑,尤其是胥容来的时候,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是怎么看的,但是他们可都是知道的,那般的笑容绝不是出自真心,毕竟只要看到她在胥阳面前的笑容之后就会发现这对比是相当的明显。
所以第一次看到胥阳不在跟前的时候,她也能这般笑开,这实在是令他们惊愕的很。
“什么事儿,笑的这般开心,我远远就听到了,说给我听听。”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度走出来的淑妃,张扬的红,尤其的亮眼。楚莲若也好,其他人也罢,现在几乎都不用分辨,就知道只要是一道亮丽的红,一定是淑妃。
“他们说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笑话,逗的我笑了笑。”
“也说来与我听听?”淑妃竟然突然来兴致。
思微甚是伶俐,想来在总督府也没少说笑话逗人娱乐,这会儿是随口就来。
淑妃也确实很给面子的笑了一会儿,“淑妃的侍女都这么有才,比我宫中的那些人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了!”
“我看翠轩翠络都很好啊!”楚莲若客气的道了一句。
“那不如,你将自己的婢女给我使唤两天,我将翠轩翠络交予你,好好调教一番。”淑妃打蛇随棒上。
楚莲若心中一动,她记得这两人可是自淑妃进宫之时便跟在她身边了,这么些年过去了,却突然觉得不好使唤了,这可是个什么理儿?别是她那背后的藩王做出了什么让她反感的事情了?
还别说,这楚莲若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淑妃啊,若是觉得翠轩翠络不合意,内务府可多得是伶俐的丫鬟,可犯不着来翘我的墙角了。”
“呵呵,我跟你开玩笑呢,夕妃可别当了真。不过,这条路可不是回去夕颜宫的路线,这是想去哪儿呢?”
“既然碰上了,便和我一起去吧,正打算前往去寻玉贵妃,一同来商量这秋菊宴的事儿,今日皇上跟我提起了。”楚莲若想着,正好也可以将淑妃喊过去,见识见识至今不显山不露水,却让胥容一再破例的淑妃的表情。
“可别忘了文妃。”淑妃像是个老好人提起了文妃。
“自然。”
所以,她们第二次在玉华宫四妃齐聚。
端坐于院子里的石凳上,楚莲若发现,今日的施玉音竟然比之之前更憔悴了一些,却有一种柔弱到骨子里的美感,当然她不会提醒,只是挑缺点让她不痛快,“玉贵妃怎么看上去这般憔悴?
“昨夜未曾睡好罢了,无碍,你们一起前来可是稀奇事儿。”施玉音摆了摆手。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又不是第一次前来了,上一次咱们四妃齐聚,皇上可是来过一次的,这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前来?”上官文慈语言最是豪爽,也毫不忌讳。
施玉音的眼中先是一喜,再是一暗,上一次不欢而散之后,胥容便再也没有来过了。因而她心中还有些顾忌。
“皇上在忙,今日应该不会再来了。”楚莲若淡笑的眼眸扫过施玉音因为上官文慈一句话而生出的期待与忐忑,直接就给了一个残酷的结论。
“夕妃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果然皇上可是最疼你了。”淑妃半真半假的也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
“倒不是皇上疼我,只是我刚刚从皇上的御书房里出来,皇上桌上的奏章一堆,更有翎王爷前来,一时半刻的自然歇不下来。”楚莲若明知道淑妃是想要将施玉音的嫉妒与仇恨拉到自己的身上,却也不打算真的澄清,她还有更劲爆的消息没有说出来呢。“哎……”她说着,竟然叹了一口气。
施玉音几人面面相觑,“这好好的怎么就叹气了呢?如今这宫中可无人能够再碍着你了,这可还有什么不满?”
楚莲若的眼神婉转的在几人跟前飘过,那双眼睛怎么说呢,眸子之间晕出了无奈与后悔,更有一丝后怕,飘零于几人眼际之里,看上去颇有些莫名其妙,却无可例外的勾起了几人心中的好奇。
“说说看,咱们姐妹之间,便不要再有什么多余的秘密了。”淑妃眯了眯眼,语调虽是漫不经心,眼神却准确的落在了楚莲若的嘴上。
“说说呗,咱们都三催四清了,你就别卖关子了。”上官文慈给了楚莲若一个差不多就收了的眼神,抬了抬下巴。
“哎……皇上今日在御书房里说要封我为后……”楚莲若到此顿了顿。
普通的一句话却准确的在众人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厚重的石头,砸的水花四溅不说,还将险些将那些在岸上看笑的人给扑了一脸的水。
楚莲若转首,看向一个个仿若吞了鸡蛋一样长大的嘴,仿若看到天下红雨一般瞪大的眼,心情更好了一些。
她垂下了头,极力的掩饰着眼中几乎已经没有办法止住的笑意,好好的吃惊吧,还有更吃惊的呢,施玉音,你会采取行动的吧。
到时候必然让你自我的手中高高摔落,我会亲自将你推下那个在你心中堆砌的高而厚的悬崖,到时候,你可得在心里好好的记住,这个悬崖是你亲手堆成的。
“你……你说真的?”果然,这几个人虽同时惊讶了,但是真正的将这话放进脑袋里,又加以咀嚼一番的当属施玉音为最。
“此事儿,我岂敢说假?”楚莲若终于敛下嘴角隐忍着的笑容,抬首看向施玉音,眼中是一种被质疑的不满,当然还含着不知所措的无奈。
其实,楚莲若一直在想,这个身体是不是生来就会演戏,虽然有了尤大家的指导,让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包含了刻入了骨子的深刻,但是这面上的表情,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镌入人心的,但是由楚莲若做来的每一个表情,便是尤大家都不得不赞叹上一声。
因而这是几分不满,几分不知所措,倒是勾起了施玉音错愕之后的疑惑,若是真的被封了皇后,自然会有诏书送达,而这个楚莲若便是再能装,也不至于露出一副苦脸么?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内情?
“咱们该恭喜你才是,后位空悬之久,元梦蝶那个贱人暂且不提,能得了皇上的封赏,你该高兴才是,怎么露出了这么一副表情,可是这其中出了差错?”施玉音听着像是再劝,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在场三人可都或多或少的能够猜到一些。
“来说与咱们听听,也可帮你出出主意儿。”淑妃是最不显山不露水的,甚至刚刚那错愕的表情也不过是一闪即逝,几乎就在楚莲若低头的刹那就消失不见了去,她大概以为楚莲若没有看到,却不知她低下来的头,恰到好处的眼风可以扫过三人的表情。
由于上官文慈与她之间的秘密,直接略过,施玉音便是猜都可以猜得到,如此便只剩下淑妃,她的注意力当然就集中了。
看来真如她心中所想,此人与藩国有关,那么想要的必然不是这皇后的位置,他们要的更多,更深……
或许早在胥容借助他们力量的那一刻,就已经引狼入室了。
这一点秦大将军知,苏王知,翎王知,所以她父亲才会在淑妃被送进宫的时候,特意找到了他,让她多加注意,所以苏王才会暂时避开你京都锋芒,只为了不再胥容眼前让他卸下防备,好好看看这所谓的助力究竟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可惜,他们的提醒,他们的退让,始终没有成效,双双而亡。
胥容,你何其狠心……
淑妃,你可好大能耐,但是到了如今,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年我父的死与你先关,那么你也必将自我的手中结束你这或许是被作为棋子,或许是因为自己那颗野心而心甘情愿的一生。
施玉音,你这些年,将她作为自己的对手,实在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她确实有这个资格。
楚莲若眯了眯眼,有些为难的踟蹰了一会儿,良久才说道:“主意倒是不用,若是之后皇上怪罪于我,你们可得给我好生求求情。”
“以皇上对你的喜爱,还用得着我们给你求情?夕妃,你这是埋怠咱们吧?这封后一事儿,可不小的,咱们可谁都说不上话。”施玉音明显的是有些微的嫉妒。这话说的可相当的犀利呢!
她痛恨楚莲若那无辜的模样,皇上的封赐,天底下那至高无上位置最般配的枕边人,竟然就封给了这么一个进宫不到一年的女人,她如何甘心?
“玉贵妃,你让夕妃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儿?”眼见着这么久都没有说到点子上,上官文慈似模似样的扇了一阵风。
楚莲若嘴角轻扬,上官文慈这风儿扇的好,“当时在书房里,皇上想要写圣旨诏书,却被我给阻了,这皇后的位置我可肖想不起,若不是翎王到来,怕是我与皇上之间会生出冲突。”
“你阻止了?”看吧,所有人关注的重点都在这一个阻字上,直接就给提了出来。
她轻点了点头,“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皇上一言九鼎,我这般作为,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皇上没有那么小气的,只是你就这般推拒了这皇后的位置,你是怎么想的?”求而不得的人,看着得了却扔的人,心中总是有一股子愤怒的。
“要说,这宫中的老人,当属玉贵妃和淑妃莫属,用情至深的,文妃能够因为皇上当年一语,在琉璃寺中一待三年,其心自是可鉴。我一个没什么长处的,断然是不敢受了皇上的封的。”